元旦新年番外篇【灯塔少女】
拍下去! 拍下去! 呐喊声化作无形的力,从我的头顶上方传来,像是一种奇怪的欲望在我心里纠结成美丽的花,在浮出水面的那一刻终于绽放。 “哎呀~导演也真是的,哦,应该叫你男一号才对。” 梦典笑嘻嘻,笑意却冰冷到了极点。 “这么个狼狈样,真不好说是不是该让我替你收场了。” 不能再低的温凉。 周围的蜗牛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入水中,液态的地面,反射天空的巨大镜面之下。没有人的嘶吼,人的叫喊,人的哭号。一切,只剩下纷繁复杂的溶解声,以及远处棺木中奇怪的低鸣,那是躲于黑暗角落中的活物所发出的不满吧? “谁说自己是导演的人都得当一回男一号,或者,”她将嘴唇凑到我已经不成形的口器旁边,拽着我小小的触角一拉一扯,如把玩着一个男人最脆弱的器官一般放肆:“跟我们来一次弯曲虚拟的现实经历。这看起来挺有趣的呢,你说是吗?哦我这像在欺凌你的话语权呢,蜗牛先生。” 我很痛啊!真心的痛!别再玩弄我的触角了好吗,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糟透了! 她的小手丝毫不输给在天顶教堂那一战中使出的蛮力,虽然是特效班在之后加上去的地面碎裂效果,以及剑柄弯曲的特效画面,但现在这场景简直就是在侮辱我嘛! 莫非是为了报复那时候的羞耻场景拍摄? 洛丽塔手中的桥段本子,不知何时到了她的手中。她静静地立在我的身旁,一只手转折我的壳,一只手熟练地翻看桥段中的记录。脸色骤变的同时,我意识到自己因为粗心将记录在案的下流想法写在了上边。 【看着梦典“被”那样,真是兴奋!】 哦,真是糟糕透顶。 这是对演员,对这部剧的极端挑衅,个人主义的纵容态度。 我的触角要被扯断了!疼的厉害啊,撕心裂肺都不能形容了!这就是来自于一名女孩的愤怒,血债血偿的淋漓体现。 小手松开了我的触角,借着引力下沉的我再一次被她提在半空,这时我才发现我的体重竟然流失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思前想后的同时对于这名近在咫尺的少女来说我是一个没有行动能力以及话语权的微生物。 她的小脚支起她的身躯,她竟然能够站在上边,站在水面上。 这个惊奇的现象困扰我许久,纠结的心思随着棺木喷涌而出的世界的“量”而呈正比例函数上升,最后变成了飙升。为什么她可以这样站着?为什么她可以是最后一个才融化的人,即使现在复原了,活生生的从碎片回到整体的原貌。为什么她可以问出这么超脱的问题?仿佛就是不把我当做导演一样看待! 真是让人火大的角色,在这种时候跑出了我键盘的控制范围,毫无顾忌地藐视我定下的人物设定! “哦,你的眼神中有一种淡淡的悲伤呢,难道是可怜我吗?是不是想打出一句“今天的风儿让有些喧嚣,我的心早已飘扬”这样的略带悲伤色彩的感叹句来?” 无动于衷的我,再次被她提起在半空,她脚下的水中掺杂进斑马线的白色。她的手指伸进我的壳中,脸红的蜗牛先生只能收缩自己的身躯,毫无反抗一名女孩趁机拥有的凌辱我这名导演的能力。 “或者说,让我将你带离这个奇怪的不毛之地?然后痛扁我一顿?” 好多的疑问句,好多的情感,以及好多种能让我想到的冲动行为。她的手指一进一出,触觉反射带着强悍的电流钻入大脑,中枢神经,心脏的左心室,右心室,大动脉。。 要是那名神秘的导演,所谓的导演正在看着男一号遭受女孩的sao扰,展现着赤裸裸的羞耻,一定笑得合不拢嘴了吧,还是会激起一丝若有若无无的同情? “男一号,你演得挺不错的呢,导演想必已经心满意足了吧。” 她终于住手了,顺带一个糟糕的宾语。 棺木轰然合上,我的触角条件反射般收缩进身体里,空气中的震动余波依旧缠绵在我的皮肤传感器中,缭绕不觉得死亡之意。地面开始变成固态,碎裂的石子与砖瓦凝固在尚未干燥的街道中央,汽车的头部镶嵌进地面之下,熊熊大火伴着混凝土墙壁的倒塌而覆灭。世界,归于寂静,归于必然,归于熟悉。 “梦典!我要解雇你这名不讲。。” 我的嘴巴能够说话了! 但绝望的是,我赤身裸体。 蜗牛是不会穿衣服的。 这一常识颠覆了我的认知。 该死! “怎么了,继续啊?” “不知羞耻的家伙!” “都是女的,有这么敏感吗?” “你再骗我试试看!” “是真的哦,有肺蜗牛就是这样的独特存在,你不知道?”【有肺类蜗牛是雌雄同体的,有的种类可以独立生殖。】 “为什么啊啊啊啊!” “啊”字,喷涌而出的愤怒之情,浇灌着我,让我的手臂拉起提线,手舞足蹈,抚摸着自己玩偶般的身体,检查着我戏剧性的器官,惊奇之余,无任何其他情感。 我在那时,变成了一名只知道大喊大叫的婴儿,毫无理智与自控能力,灵长类行为退行性的巅峰。 女孩静静走到一旁,低下身子,坐到陷入地表中的长椅一角上,凝视我泛红的脸颊,像在看着一个会说会跳的花瓶,在自己的惊慌失措中表现出的心情刻纹,思绪雕花。 “我受够了,快带我离开这里,我还要回去写你们的故事!什么融化,什么棺木,什么该死的世界,我真的受够了!” “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小手撑在下巴上,微微摇晃的长发,吻临脚尖的发梢。 “这样的表演可不行哦,男一号。这是一部颇有意境与趣味的故事,我可不想将它变成那种买rou番,烂尾剧,或者豆腐渣工程,甚至无聊的灌水小说。人们,或者说那些读者朋友,那来之不易的222个收藏,都是想你努力的人们。” 黑色的哥特长裙,将先前的毛衣支走了,霸占了女孩的身心。 “你的表演还不是很成熟,所以才会感到惊慌失措。但从另外一个意义上说,没有读过剧本的演员凭借自己的发挥和认知来诠释自己应该诠释的角色,也不是一件坏事。脱离剧本的生活,以及荧幕,恐怕会成为或在剧本中那些可怜的小人物所期待的自由之地吧?” 那便是天堂。 我怔怔地张嘴,又合上。 【那便是我想要表达的东西,无数人希望的自我,以及这部故事的意义。】 “今后,也要多多指教了~” 弯弯细眉,空灵之眼,醉入世间的神仙,在无常中品味。 看着剧本上最后一段话,括号里的字迹分明是我自己的。 我有些吃惊,有些彷徨,甚至有些后悔。 “嘛,桥段提前跟你说了,你能不能演好“自己”,就看你自己了。我,梦典,虽然不乐意当你的角色,但看到今天,你这样的表现,让我看到了将来的自己。” 有些说教的感觉。 但我并不讨厌。 “说实话,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这样活在自己妄想中的人呢,都说现实残酷,却不知晓因为残酷的现实,梦想才得以生长于耀眼的土壤。每天像我这样寻找工作的演员,不论是业余的,还是专职的,或者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的世人,多得数不胜数,报纸上的报道就已经说明这个事实了,网络小说圈子有时候还真是乱呢。” “这是个等式。” “没错,你越来越有科幻作家的潜力了。” 小手扒拉着身上的衣物,皱巴巴的哥特裙下闪现雪白肌肤。手臂上弯,修长的锁骨飘然落入女孩的头颈之中。 “喂,你在干嘛呢,别再做哪些荒谬的事情了好吗?” 我再一次哀求道,明知道这样的举动得不到任何回报。 今天的事情太不可思议,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导演要求我们这些一无所知的演员干什么。 不,她,梦典,可能知道,如同场景指导或者场记的角色,指导我这个新人表演着什么。 她将衣服捧在手中,身上只剩下仅够遮羞的内衣。 我有些沮丧地接过,眼睛胡乱地扫视着周围的怪异之景,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然游荡于三界之外。 “这件事不荒谬哦!” 我没想到梦典能够做出这么可爱的姿势——把手握成猫爪状,抬起,放在下巴下边,嘴唇附近,脑袋30度角轻轻偏过,手臂一高一矮,接住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发勾勒出修长形体,垂落的漆黑色彩,显然是肌肤雪白的重要配角。
这真的是那个有些调皮,霸道,却又甜言蜜语的女孩? 我现在只拥有怀疑的本能。 “穿上它吧,演好你自己。你可是【你】,也是我,也是所有人啊。” 我扒拉着衣袖,这才发觉女生的衣服包裹身体时的紧致感是那么的陌生。莫名的安全感,长裙遮住我的双腿,微微并起的膝盖,性格被迅速重构。哥特长裙的上身,束腰的部分,由梦典亲手帮我系好,而后,打上漂亮的花式蝴蝶结。 “其实吧,男生穿上这样的衣服,” 她侧目。 “其实吧,就算是这样的女孩,也是。。” 她低头。 “挺可爱的呢。” 小手挠了挠头。 不被察觉的娇羞。 什么啊!我只是表现得比较生硬而已,性转这种可怕的设定真是糟透了好吗! “胸部的变形还不错。” 她将领子缓缓翻出,褶皱构成的裙边花角分明在向我宣誓我的新身份。 “等等。。” “怎么?” “你是男一号吧?” “你不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变成,变成,可恶!我什么时候成了梦典!我才不要这样的角色,换回来吧,我求你了!” 我想不出除了身体交易以外的其他不肮脏的途径。 “嘛,虽然我身上穿的是女士内衣,但是也会演好男一号的角色的。这不是性别的问题!” 我笑不出来。 “是态度的问题!” 我想哭了,真的。一个大男人,在一名女孩面前还更加“女孩”。 剧本被塞回到我手中。 “他们都在等着你呢,你的人物,你的故事。新的一年,新的祝愿,梦典小姐。” 我觉得我自己都开始变得不真实,只觉得剧本上那女孩手指的残温很是灼热。 “梦典,你是我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别辜负了读者与你自己的期望哦!你的故事与众不同,说不上老套,也说不上平庸。” 远处的棺木再次张开自己的嘴。 “梦典啊,你是我最喜欢的故事之一,没有了你,这部《灯塔少女》就不值得写下去了,你也会跟其他的故事就变得一模一样,只有开头,只有高潮的便宜货。” 周围的一切再次流动起来。 “梦典啊,开始梦想吧。” 震耳巨响吞没了我的话语,我跪着,抱着融化在怀里的女孩,失声痛哭。手臂,脖颈,眼珠,长发,又都变回奶油状,绵密的质感,残存的柔情。 是的,我真的哭了,眼泪都流了下来。我连一句谢谢都没能说出口,只懂得大声嘶吼那三个字。 这结局设定太TM可恶了,凭什么要这样啊!你难道是立华奏吗!导演,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就这样给了你的人物一个悲惨的命运之后就不了了之吗!【出自AngelBeats!日本治愈系动漫作品P。A。WORKS制作】 对不起! 对不起。 很抱歉! 很抱歉。 她融化得太快,以至于她的微笑还留在脸上,那是渐渐干涸的真心实意,不可触摸的华美乐章。 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她,也是。 我奋力将剧本扔向远方,缓缓起身。 而后,我站在水面上,提起裙角,下方的水面,是已经溶解的女孩所构成的彩色涟漪。棺木彻底洞开,整个世界如同海啸,席卷着天空,洞穿了大地,向我撞来。 她的颜色,浸染了一切,反射着日月与万物而起的光辉。 没错,这里是天堂。 而她,永远看着永驻天堂的我。 那样认真,那样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