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元旦特别篇【灯塔少女】
“你们说说看吧,导演会给我们什么样的礼物呢?新的一年呢,我们这部电影的拍摄进度也已经接近快四个月了,应该是庆祝一下的时候了。” “我觉得。。” “喂,别说这样无聊的话题。倒不如说我们会给导演什么样的礼物才更合适一些。” “话说我觉得导演会给我们,会给我们,恩,至少是不再是码字用的键盘吧?” “喂,虽然说我们都是在文字之间演义故事的演员,但至少也给一些比较实在的东西吧?别像上次那样将特别篇放到正式剧本排演时间的中间来拍!” “说的也是,好啦,导演来了导演来了。” 走近咖啡厅的一刹那,我就已经感到了一排眼睛带着灼热的目光盯着我,我从店门外的冷水区进入到了众人眼神组成的锅中。 缩景瞳,洛丽塔,露儿,恩,等一下,他们好像对于我在名字排序上的顺序有些不满。 好吧,我们再来一次。 露儿,缩景瞳,洛丽塔,以及其他的演员都坐在我的对面,上方投下的射灯灯光将梦典的半遮半掩,好让我明白她的怒火中带着些许无奈。 这是灯光师有意而为之嘛? “别吵,都让我先说!” 双手按在桌上,声音中带着一股nongnong的懒散气息。 梦典平日里的打扮还真是可爱,实际上也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女生,跟洛丽塔是同一个高中的同班同学,据说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全能少女。我将眼睛对准了她盘起的公主发,却迎面对上那双一大一小的眼睛。 忘了说,眼睛之前还有一副黑边的眼镜。 “导,演!” 好吧,声音的风格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怯生生的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耷拉着眉毛,回想着我对梦典做的“那些”事情。 “为什么说好了的事情要反悔嘛!一开始说用真人大小的方式去表现梦体,为什么最后都交给了特效班啊!” “特效班?” “我没有记错的话,只有时灵的那一段戏码对我没有采用造景的效果!而且后边忽然加上的我背上的白色十字架纹身是怎么回事啊!” “嘛,说到这个嘛,我也是很纠结啊。你想想,梦典作为一本书的主人,如果做成真人大小的样子的话会很不合适吧?哦,再说了,女孩子就应该是娇小的存在嘛,书本的大小刚好适合你啊~” “我不小!” “而且。。在剧本中您的身份就代表了整本书的意义,纹身什么的,与其说时突然加上去的,不如说是要有的东西。” 一旁的露儿有些拘束,这是她的口头禅,在剧本开拍不久的书店段落便已经有了交代。说起来,露儿算是我们这一个剧组中年龄最小的一名演员了,现在还上初中,跟同邻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小小表演家。孩子的口中总是充满了许多有趣的故事与隐喻,正所谓孩童才是活在现实中的天使。我有些点子都是从露儿那里听来的呢。 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她。 “严重抗议啊~大大这样子就不算是好男人了啊,嘛,每次都要我演一些引起放映会“非议”的镜头,不知道导演心里有没有些许惭愧呢?莫非导演也是喜欢看“这类”东西的死宅男?”我听着着些许刺耳的抗议声,想了想,算了,也是家常便饭了。 “还有你,黑十字,你一定在背后笑我吧?是不是,是不是?” 黑十字耷拉着手,歪着脑袋,思考问题的方式带着一种长镜头的即视感。 人,思索之后,总,是在妄想? “热巧克力好烫。” 一身黑色的哥特式长裙,脖子上挂着MIKU的动漫挂坠,即便在戏外,也不例外,一身神秘感的黑十字正坐我的斜对面,大一女生,喜欢打游戏和游泳,以及动漫,一个老实的现充宅。 “回答我的问题啦!” 看着跌坐回座位上,身穿黑白色毛衣,围着黄灰色围巾的梦典,我端起手边的黑咖啡品了一口,那种味道一直蔓延到我的喉咙深处。 “镜头归镜头,我们要呈现的效果没有一定的冲击力与深意是无法表现出故事所要讲述的东西的。我承认镜头中的某些东西带有强烈的视觉刺激性,但初衷以及目的性是值得大家尊敬并且执行的。放映会那边已经协商过了,我在剧本中已经将部分敏感镜头删掉了,哈哈。” “但还是有一些,特别是。” 洛丽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桌面,斜过三十度的侧脸在灯光下的神色让我看得入迷。 我没有看到的。 是以下是洛丽塔的脑内剧场。【雾!】 【粗大的信子一收一放,经过梦典张开的两腿之间,而后又游走于她的双臂,最后经由脖颈,滑落小腹之上,信子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爱抚着被它称作“善”的女孩,血红色的眼睛里却不带一丝邪yin。 它只是欣赏着“善”的色相,在露儿眼中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连带关系。】 啊啊!这种东西真是让人受不了啊!换成我的话,那种姿势,怎么可能摆的出啊! “洛丽塔,怎么了?” 脸红是一种症状,是一种名为“多情”的前兆。 她慌忙摆摆手,用僵硬的微笑掩盖了这一尴尬。少女啊少女,令人遐想的生物,但往往单纯的让人难以接受。 “哦!洛丽塔在看那段剧本哦!” “闭嘴啦!” “哎?啧啧,没想到洛丽塔还喜欢这样的桥段啊。” “莫非洛丽塔是两面派吗?” 手中的剧本被急忙塞进了背包里。 梦典一脸坏笑,捂着嘴的手轻轻摇摆,不得不说她的棕色的头发确实好看。跟露儿化过妆之后的头发相比较,显得不那么的深沉,带着一些欢快和轻灵的动感。 “说到桥段,数据库的那一段也真是辛苦呢。” 我惊出一身冷汗。 “哼!说实在的向导演这样让女孩子去拍这样激烈的打戏也真是过分呢。”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我身边的数据库。缩景瞳靠在座椅上,盯着窗外的十字路口上,一辆红皮的公交车正缓缓爬过街道中央,发着呆。 连帮都不帮我! 数据库作为近段时间加入我们的二线演员,配合能力实在是让人惊叹,手臂上钥匙孔的那一段连特效班的班组长都拍手叫好。当初接到这个角色视镜的时候,她还央求过我将剧本中有关于钥匙引起的特别效果与动作融合度提高的更加细腻,为的是让时灵的反应更加真实。我还是想简单了,动作对象的接受者与发动者之间的关系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需多加注意才行呢。 “哦,的确是很疼的呢。不过为了故事的完整性,这点牺牲还是可以的啦。倒不如说流灯的断词症演得很出彩哦。那一章的点击率也是噌噌地往上涨哦,导演那时候也非常高兴吧?奇幻区的文章中很多演员都是极其有特点的一群人呢,都有着各自独特的性格。” “性格的话应该是导演您的性格比较和蔼,露儿当初拍哭戏的时候也还是你在灯光师的背后将纸巾递给她的呢。洛兰在一旁的都担心坏了。” “洛兰啊,可惜今天他的公司有事情,没能来聚会。” “洛丽塔的“爸爸”真忙呢。” “只是在故事中啦,不过作为真实父亲的话,会感觉有些别扭。” “话说。” 我轻声说道。 “我们聊一聊今年的事情吧?” 梦典首当其冲,摇着围巾的下摆。 “今年才过了几个小时呢,英国这边的时差跟国内是差了几个小时的,要严格来说的话,没什么可以谈的呢。” 洛丽塔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 “呐呐,昨晚的烟火好看吗?” “人太多了,挤不进去的说。桥上全是人,相机也是举得到处都是,倒不如说是一片手臂的树林。” 露儿一脸的委屈,指了指缩景瞳,眼睛却盯着别处。 “是他带路的。” 这一句话说的有些吞吞吐吐,搅得一旁的顿时梦典兴奋起来。 “什么?你们昨晚一起去啦?一定很是浪漫呢!” “倒是还好,我回去之后就把烟火的照片上传到微博上。有给露儿拍的照片,当时她还不情愿的捂着自己的脸,那动作简直可爱极了。” “只是庆祝而已。毕竟新年嘛。” 众人在哄笑声中,看着露儿涨红的脸,说不出话来。我看着杯中的黑咖啡,快见底了,这才起身。 “导演,别走!” 梦典再次成了人群中的大姐头,命令着想要从这聚会中逃跑的我重新坐回椅子上。 “说实话,导演才是最好的演员吧?” 此话一出,震惊了在在座的所有人,他们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杯子,一脸认真的盯着我。连座在窗边的缩景瞳也转过头来,虽然是半睁的眼镜,却丝毫没有想要睡觉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哇塞,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导演,我们演得只是你头脑中的东西,但你本人,可是演绎着整个剧本的男人。这一点你必须承认。” 她笑着说完,手指在桌面画了一个圆。 一个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 “我们所演绎的故事,即便是带着有关于自由意志和梦这两种因素,也逃不出你已经在纸上规划好的剧本吧。不论怎么说,故事相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来说只是历史,是过去的总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你的手刻画下来,呈现在世人的面前,这才是今天你举办线下聚会的真正原因吧?”
我不得不点点头,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梦典估计又会将我作为导演的黑历史全撒出来。 “这可是一个悖论啊,导演,哦,应该叫你男一号?” 被压在舌尖的口水被推到喉咙之下。 “用束缚的故事讲述自由的现实,这有些奇怪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呢?导演大人。” 双腿终于耐不住寂寞,回到了座位上。 “但按照这么推论,你作为男一号的话,谁作为真正的导演?难道是你口中经常提起的上帝吗?” 除了梦典以外,其他人忽然之间化作液体状,淋湿了地面,将咖啡厅的座椅也一起消解了。那声音像是被硫酸寝室的活体生物一般,发出令人颤栗的滋滋声。 简直没有任何预兆,这是梦?还是现实? 梦典依旧是梦典。 我依旧是我。 但故事,已不是故事。 它是真实的存在,正在变化的当下! “梦典,说实在的,我不太明白你想说明什么。” 太紧张了!明明周围发生了这么奇怪的巨变,人们都溶解了,你还坐在我的对面聊着这种没轻没重的话题?你也不能冷静到这种程度吧,我都要吓死了。 “哦,你的语言机能退化了吗?哈哈哈,男一号,你有时候真的挺可爱的,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你的这种特质。那,我再重复一遍吧?” 她的嘴闭上了。平静的眼神,透彻的瞳孔,装入惊慌失措的我。 我开始感到害怕,彷徨。 她的嘴准备张开,粉嫩的嘴唇一点都不可爱! 我举起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殊不知那肩膀像是蛋糕一般,黏住了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收回手,带起的却是粘稠的奶油。奶油,呈rou色,梦典,高中女生,哥特长裙上裸露的双肩,已成模糊不清的颜料。 “你的,导演,是谁?” 嘴唇也开始消解,变成奶油状,吐字也不清晰了,像是花了信号接收器的收音机费力地挣扎一般。 我发疯了吗?我发疯了吗? “导演。是谁?” 女孩已经成为了一块耷拉在座椅上的蛋糕,头发流淌成我最喜欢的巧克力,眼珠滚落成我最喜欢的麦丽素【一种外国糖果】,手指关节曲折成美丽的蜡烛,弯曲的燃烧火焰,照亮了周围昏暗一片,无人光顾的咖啡厅。 这种桥段在哪里见过? 但问题不是这个啊! 我疯了! 咖啡厅的门被猛的踹开,撒开双腿,拼命奔跑,直到跑出几十米后我才发觉手里还捏着那杯装过黑咖啡的陶瓷杯子,表面的青花镀纹组成的星巴克LOGO嘲笑着我的无知,一边挥发入空气之中。 身后咖啡厅,不,一座巨大的棺木,世界里的一切正从它微微张开的棺口中流出。树木,云朵,太阳,光,影子,一切都从棺木中奔涌而出,嘿!那不是一座灯塔吗?它滚过来了!天啊,它将咖啡厅无情的碾碎了,碎片裹挟着世界洪流,包围了我。 太阳的个数在不断增加,周围的街道上人们奔跑着,手里举着火把,点燃房屋,而后在地面上匍匐前进,渐渐长出笨重的壳,变成蜗牛。【伊藤润二,恐怖猎奇漫画家】 导演, 是谁! 叫喊声从我的喉咙涌出,手指抓着地面,攥着逐渐软化的沥青,闻着那平日里熟悉的气味,味觉在呐喊的同时,我的耳朵开始鸣叫,大脑开始电解,四肢有意识般抽搐起来。 一段描写,还是一段体验? 梦典!你真的是老谋深算! 该死的逻辑推论! 他们的阴谋,这群小兔崽子,暗算了我! 这是一个关乎生命的伟大命题,而我只能在其中打着转,打着转,无时不刻地打着转,一直都在打着转! 悲伤的蜗牛壳,装着小小人儿的梦,匍匐在洪水之中。 是的,我编纂了他们,这些演员的历史,却不知道我自己的历史,以及被历史化的价值! 我没有疯吧? 一名蜗牛人伸出复眼,向我问好。他的身子光洁如玉,在自己的壳中,徜徉出无数的粘液,在沥青路上画出笔直的线条。 通向天堂的斑马线。 通向地狱的红绿灯。 我没有疯! 因为,我知道,在我陷落进地面之下的时候,我已经在懊悔地反思:如果我没有举办这一次的线下聚会,那么,这部小说的故事,应该还可以继续。。 拍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