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谈判（一）
马克.福特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晨，匆匆吃了早餐之后，便赶去学校堵住了校长林云东，张口就要找韦婷，却又绝口不提什么事情，只是说有关一些电脑软件的问题想找韦婷探讨一下。 没错，他用的就是这个词。 原本林云东是不会随便将学生的地址交给别人的，但架不住对方是外国友人，而且承诺这次服务不仅不要钱，而且三年之内免费提供软件升级，所以林大校长就算是把韦婷卖了一回……不过还不算离谱，林云东没有将韦婷的家庭地址直接给马克.福特，而是交待了计算机老师郑如苹带他过去，而且还特别吩咐了要弄清楚马克.福特找韦婷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韦婷不想大肆张扬，目的不是保密，而是不想出现行政命令之类的事情，所以当郑如苹悄声询问她的时候，韦婷只略为解释了有一些关于软件的问题要勾通一下，其它的没多说，而且以郑如苹的英语水平，恐怕很难听懂她们之间的谈判内容。 “韦小姐，你给我的程序补丁，我们公司已经测试过了，完全正确。”马克.福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 “哦，这在我的预料之中。”韦婷道。 “我们公司董事长盖茨先生对于林先生的才华非常欣赏，他专门让人打电话给我，要求我向你表示感谢。” “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韦婷轻描淡写地答道，她听到马克.福特做出这么多的铺垫，知道后面必定还有不便说出来的话。在这件事情上，她可一点也不着急，就等着看美国人如何表演好了。 “韦小姐，盖茨先生表示，公司愿意出钱购买你手中的余下几个补丁，不过，具体的价钱还需要听听你的意思。” “我要求不高。我的程序能够为你们挽回市场份额以及声誉方面带来的损失，你们就按照这些损失折价的10%付给我费用就可以了。你们挣大头，我挣小头，如何？” 马克.福特只觉得心里一沉：眼前这个女孩所表现出来的谈判技巧，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年龄，她提出的要求中规中矩，任凭拿到什么地方去说，都是占着理的。 “韦小姐，那么照你的估计，我们公司的损失应当会是多少呢？你说的10%，大概是多少钱？”马克.福特问完之后，自以为得计，很有几分得意。 “福特先生，你可不够真诚。” 韦婷神色淡然，“你难道以为我会有贵公司的财务报表？但尽管如此，你觉得我会不知道贵公司相关收入的大体范围？跟我一个小孩子卖开这些技俩，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马克.福特老脸一红：“是的，韦小姐，是我的问题太唐突了。不过，这个数目太大了，我希望你能提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韦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福特先生，你们的诚意可是不够啊。不过，既然由我开价，那就100万美元吧，这也算是我们第一次合作。” “不可能！” 马克.福特脱口而出，把旁边的郑如苹吓了一跳，以为这老外要暴起伤人，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马克.福特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说道：“韦小姐，实不相瞒，今天早上我接到总公司打来的电话，总公司的意思是……只能是1000美元，你要求的100万美元与老板给的数字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差距不是问题。” 韦婷笑了笑：“福特先生，我想知道这个出价的理由？” 必须说，这个时代的美国人还算是朴实的，至少心眼不那么灵动，迟疑了一下，马克.福特将公司老总的话几乎一丝不差的说了出来：“韦小姐，1000美元对一名初中生来说，已经是笔很大的数额了，而且以中国的生活水平和平均收入来算，1000美元可以兑换近10000元人民币，普通工人阶层一年也未必能够挣这么多钱。” 韦婷笑了笑：“你说得不错，1000美元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马克.福特的心情顿时一阵轻松，但没等他说话，韦婷继续说道：“我想请教一下，美国人做生意，都是按照交易者的年龄来估价的吗？或者说，商场的售货员都是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韦小姐，请不要误会……”马克.福特是一个纯粹的软件工程师，谈判确实不是他所擅长的，尤其是这种明显欺哄性质的谈判。 韦婷的脸色可是不太好看，依然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福特先生，在年龄上，我们是不对等的，但在交易上，我们是完全对等的……不，我甚至还要占少许的优势。我相信，如果你们的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抢在你们之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你们的损失恐怕不止100万美元。” 马克.福特立即急了：“韦小姐，千万不要冲动，我们可以再谈。” “可以谈。” 韦婷点点头：“福特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准备中考，没有时间多耽搁，100万，是我最后的报价，你们只有一天的考虑时间。否则，我明天就会将漏洞公布在《个人电脑》杂志上。” “好吧，韦小姐，我现在就去打长途电话，把你的要求如实转告。”马克.福特有些沮丧。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 韦婷转向郑如苹说道：“郑老师，在楼下有一个公用电话，麻烦您领福特先生去打一个公用电话，我不方便带路。” “可以。” 郑如苹下意识的点点头，她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二人的谈话，却能够感觉到她们是在进行一笔数额很巨大的谈判，而且看情形应该是韦婷占着主导地位……这太不可思议了。 马克.福特的电话打过去时，美国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不过盖茨董事长还没有回家，他领着董事会的一干人等正在等待来自于中国的电话。大洋两岸就这样隔着万里之遥开起了电话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