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青面鬼（2）
青面鬼在墙根偷眼观瞧，又气又急，刚才好不容易在溪沟里抓了一条小鱼，扒拉些鱼rou混入粥中，竟然没有拾掇干净，让这老太婆给发现吐了个干净，这次不行就下次，总有机会。 到了深夜，辛老太太就开始打饿嗝，腹内空空，嘴里无食，好不难受。之前吐过，一时没有胃口，本想吃了药先睡，却被饿醒，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还是决定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这几天的休养，身体好了许多，扭伤的脚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她一手拄着阿牛给她预备的拐杖，一手捏着点燃的蜡烛，慢慢从屋子出来走向厨房。 因为阿牛打回来的猎物，不管死活都会统一放在厨房里，所以这里不只有股子油烟味，还有股子腥臭味。辛老太太也闻不得这个，放下蜡烛，捂起鼻子，尽快到处翻找。她在菜罩下找到半个馒头，还有一盘咸菜，虽然都是吃剩的，但聊胜于无。一会儿工夫，吃干抹净，她就觉得口渴，咸菜太咸，塞口的馒头又太少，于是又开始找水。在厨房里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她只好去屋外头的水缸里舀水喝。 辛老太太揭开缸盖，一拿起水瓢，月光下，水中不只倒影出她的老脸，旁边还有半张青面。 要说不信鬼神的人，见到此种场景，肯定吓个半死，但辛老太太信神敬佛，自然也知道世间有鬼魂的存在，当即就明白看到了什么。她立马用手挡住了脸，她做这个动作不仅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还因为他的手腕处戴了一条开过光的桃木手串。 青面鬼一计不成，只能耐心等待着机会，一直没有离开过，总算被他见到辛老太太从屋里出来，本想吓她一下发泄发泄，却不知这老太婆佛器不离身，一道黄光直逼他的双眼，要不是反应快，差点魂飞魄散。 青面鬼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吓得落荒而逃。 辛老太太大气都不敢出，见青面鬼消失不见，庆幸不已，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慌忙跑回了屋。她大半辈子吃斋礼佛，没想到临老见了鬼，回想刚才依然心有余悸。 青面鬼被佛珠一照，就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逃回山中养伤。老话讲人怕鬼三分，鬼忌人七分，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生前窝囊了一辈子，死后还要受这等屈辱，这回可结下了梁子，替身的事暂搁一边，非要先报仇不可。赶巧了，两天后的夜里，路过一队官兵正在追捕义和团团民，在山林中厮杀，死了好几个人，尸体也就没人管了。青面鬼一看机会来了，捡了个破桶装了满满一桶人血，就往辛老太太住处走。 那晚过后，辛老太太叫来阿牛、笑蓉和乐乐，分别各自送了一条手串让他们戴上。乐乐见了新鲜玩意喜欢还来不及哪还会多问，但阿牛和笑蓉却不同。辛老太太怕说出来吓着他们，只说是为了保平安，再问也不多说了。阿牛和笑蓉了解她的脾气，就不再追问。 两天后的这晚，辛老太太在屋里睡得正酣，就听见有敲门声。她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就听到屋外说话的是孙子乐乐。她奇怪这孩子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一问才知道是做了噩梦想来她屋里一起睡。她疼爱孙子，也没有多加思索，就让乐乐自己进来。可门外的乐乐一直不进来，幽幽地还在哭泣。 辛老太太于心不忍，便下床去开门。要不是自己孙子，还真糊弄不了她。不开还好，这一开门，一大桶腥臭无比的人血劈头盖脸地泼下来，直接把她砸翻在地。她哪里能预知门口等待她的是什么，大口大口的死人血往嘴、眼睛、鼻子、耳朵里灌，全身没有一处是侥幸的。 青面鬼一阵狂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阿牛和笑蓉也给惊醒了。见有人来，青面鬼化为一股青烟飘走了。 阿牛和笑蓉到了辛老太太的屋外见到眼前的景象都吓懵了，无缘无故被人泼了一大摊子血，叫谁谁不急。阿牛当即怒骂起这个遭天谴的混蛋，笑蓉则把辛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这一夜，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转天，辛老太太变了样。 原以为辛老太太的伤势会再加重的阿牛连夜去请了大夫，大夫一来诊断，什么病都没有，反而更加健康。就在一家人搞不清楚原因的时候，午饭时，辛老太太第一次坐上了饭桌，张口就塞进去一条野鸭腿。 这顿饭，阿牛和笑蓉都没有吃多少，连不懂事的乐乐都被辛老太太的举动吓怕了。 吃饱喝尽后，辛老太太一伸懒腰，回屋去睡，到了下午，就听到她屋里传出稀里哗啦的的响声，像是砸东西的动静。 阿牛和笑蓉推开门去看，彻底被惊呆了，只见辛老太太正在把她最重视的观音菩萨的神像往脚下踩，一块块支离破碎的残片撒了一地，杯子、碟子，烛台、香炉，水果、点心，一个不剩都从神龛上掉下来。此时，她正要把神龛推翻。 两人立即跑过去阻止。 辛老太太伤是好了人却疯了，对一家人来说，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了。 从那以后，村里人都知道辛老太太不正常，谁也不敢靠近他们家。一天天过去，辛老太太的疯劲儿更加严重，不但只吃荤食，连生食也吃。阿牛打回来的猎物被她生吞活剥，俨然成了一个野人。 在一个毫无预兆的夜里，辛老太太人间蒸发，在村里失去踪影。阿牛一家和村民们漫山遍野地寻人，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 一个月后，村民们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山里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消失了，大白天连只鸟都不敢停留在山林里，有的时候会在树杈上和泥土上见到一堆堆的羽毛和骨头，是谁干的，大伙儿都心照不宣。 没有猎物，村民们的生计就成了最大的问题，一些人都改行去种田和种果树，一些人去小溪里捉鱼摸虾，大部分的人离开了小山村，另谋生路。 正所谓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从被赞许的一家到被怪罪的一家，阿牛一家三口也在村民们的冷言冷语中搬离小山村，从此也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