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门铃（1）

    这是一个关于门铃的传说。

    某城市的一所公寓内，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死者是位单身女性，被人发现时，她的脸皮不见踪影，白色的面骨和红色的血rou因长久暴露在空气中，已分不清五官，像是戴了一副骇人的面具。尸体没有外伤，周围也没有血迹，经过法医反复鉴定，她是被吓死的。也就是说，她是死后被人割去了脸皮。

    案件发生后不久，经常有住户发现自家的门铃被按响，开门后又见不到人，有人解释说，那是因为门外的人已经进来了。

    门铃的传说一时间在校园内广为流传，听说还真的有人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某高中的自习室。

    绿绿把课本竖起来，挡住眼睛以下的位置，手机上正浏览着校园论坛的帖子，她最喜欢其中的灵异版块，此时一个推为热点的帖子深深吸引住了她。

    老师在讲台后看报纸，十分认真，没空注意到她，这是个好机会，绿绿从来不会错过。

    绿绿有两个好朋友，花子和焦儿。

    花子是绿绿的同桌，是一个性格内向，大小事都没有主见的女生，绿绿就像是她的大姐，而这个大姐喜欢作弄人，除了她。绿绿保证过，她不欺负弱小。

    焦儿坐在她们前排，是一个成绩不太好的女生，虽然带着厚厚的眼镜，但其实不是因为用功读书的后果，而是先天近视，不过她很要强，怕别人在私底下给她取外号，只在上课时戴眼镜，课间就取下，如果出去玩，就带上隐形眼镜。医生说，这对眼睛不好，但她从来不听。

    绿绿和花子的成绩在班上都能排到五名之内，焦儿很羡慕，尤其羡慕绿绿。因为花子对待学习的付出和成果成正比，所以她觉得花子的好成绩是应得的。她之所以更加羡慕绿绿，是因为绿绿和她一样，都是不怎么看书的人，但每次考试绿绿都能考出高分。

    有一次，焦儿从网上档下一个国际标准的智商测试题，三个人都在规定时间内做完，绿绿134，花儿116，焦儿94。

    焦儿觉得难以置信，因为她已经快接近不正常范围了。

    这之后，焦儿又独自测试了几回，结果没一次让她满意的，她认了。

    绿绿平时有很多鬼主意，是个恶作剧女王。

    开学时，食堂的饭菜又贵又难吃，学生们敢怒不敢言，于是她把几只死老鼠偷偷放在饭菜里，然后打电话给教育局投诉这件事，结果教育局彻查了学校的食堂，发现众多违规现象，最后学校不但改善了伙食，还降低了价格。为此，她成了学生中的“马丁·路德·金”。

    当然，这位“马丁·路德·金”也有纯粹为了玩的时候，往欺负她的学姐的饭盒倒进辣椒酱，把她讨厌的老师关在厕所内，都是她的作品，这次，她又有了一个更加特别的计划。

    灵异版块里有个帖子，发帖者把门铃传说的来历叙述得细致详尽，这让绿绿开始计划新一轮的恶作剧，第一个对象就是焦儿。

    绿绿在每次的恶作剧之前都会考虑得很周全，调查清楚。比如学姐的饭盒放在哪个位置，她什么时候会放饭盒，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周围没有人在，怎么样使自己脱身；再比如那个讨厌的老师会在什么时候上厕所，什么时候厕所没有人，用什么工具最保险，怎么样使自己脱身。这都需要长时间的观察。

    绿绿在学校最了解两个人，花子和焦儿，她答应过不欺负花子，但她没有答应过不欺负焦儿。

    对于焦儿的熟知程度让她不需要过多调查，就能立即执行恶作剧。

    焦儿在一个离异家庭。母亲是位老师，嫌弃她没有文化的父亲，在她四五岁的时候和同校的男老师好上了，离婚后，把学校分配的房子留给了他们父女，净身出户。父亲是夜班公交车司机，晚上经常不在家，要不出工，要不去和朋友喝酒，所以养成了她要强独立的性格。

    这个恶作剧对象再合适不过，起码她不会吓得动不动就报警。

    绿绿暗暗盘算着周详的计划。

    最后，绿绿把想法告诉了花子，花子不同意，但架不住绿绿那张嘴皮子，默认做了同党。

    绿绿、花子和焦儿都是走读生，和学校在同一个区域，相互间离得都不远。

    很快，夜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伴随着一首循环播放的“致爱丽丝”在校园里回荡，走读生们纷纷走出了校门。

    按照以往的习惯，绿绿和焦儿会把家住最远的花子先送回家，然后分道扬镳，今晚，绿绿在路口等了五分钟，而花子没有上楼，在楼道口等待焦儿的身影远去才和绿绿汇合。

    焦儿的家在一个学校宿舍改建的住宅里，二楼楼道口左侧的第一间，一条朝南的走廊里挂满了晾晒的衣裤，把走廊灯挡得严严实实，如果躲在两三米远，是绝对看不清有人在的，这为恶作剧的成功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焦儿进屋后，父亲留了一张便条在餐桌上，她看都没看，知道父亲今晚是不会回来了。她瞄了几眼电视后，没有喜欢的节目，就关了电视去洗澡了。

    “叮咚……叮咚……”

    焦儿依稀从“哗哗”的水声中听到自家门铃在响，于是关掉了花洒，竖起耳朵。

    “叮咚……叮咚……”

    焦儿很意外这个时间会有人来，但听到这么多次的按铃声，说明确实不是认错门。

    她简单擦拭了头发，裹着一条浴巾走到门后。门旁就是两扇窗户，挂着花色窗帘，她撩起一个角，往门口的方向瞅了瞅。视野很差，晾晒的衣裤不仅挡住了灯光，也挡住了月光，整条走廊几乎是一片暗色。门外静悄悄的，她不敢开窗把头探出去，不探出去就无法看清楚门外是否有人，她很矛盾。

    她又放下窗帘，也不敢吱声，她怕万一是别有企图的人知道屋内只有一个女孩子，会不择手段去打开这道碍事的门。

    她不敢大意，站在门后等待着门铃再次响起，她在犹豫怎么办，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惜她社会阅历尚浅，要知深夜拜访的客人是不会和主人玩捉迷藏的，屋内亮灯，说明家里有人，可以敲门，也可以喊人名，甚至可以打电话，怎么可能只是傻傻地按门铃呢。

    ——

    绿绿和花子在上楼之前，顺手偷了一根撑衣杆，这根伸缩型的撑衣杆最长足有两米，站在楼道口穿过门的距离刚好能按到门铃，这让绿绿很是惊讶，好像今晚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她让花子躲到走廊里，走廊太暗，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时间，整个住宅里除了焦儿家有亮光，其他家早已关灯就寝，旧房子就是这样，大多数都是老年人，或是做起早贪黑工作的人，谁也没有多余的空闲。

    绿绿倚在墙角，抓杆的右手伸向门铃的位置，“叮咚……叮咚……”

    绿绿慌得连忙缩回了手，她以为只会发出一声“叮咚”，殊不知是两声合在一块，她清楚记得焦儿家的门铃按一下只响一个音，怎么会变了呢。

    绿绿犹疑一会儿，再次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