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火灾（1）
静止的圆月悄悄地挂在空中，偶有几片黑云挡去了其本就稀有的光芒，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仿佛让人置身于水泥砖墙之下，有去无回。 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各有目的，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神色匆匆，脚步凌乱，忽跑忽停。 “哎呀，我的妈呀，咋还没到啊！”郑勇扶了扶即将掉落的保安帽，左顾右盼，“该不会走错路了吧！” “哦，对了，”郑勇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在路灯下端详起来，“出小区大门往左，沿路走大约200米，过天桥下到对面马路再向前走，遇到十字路口后向右，能看到一个古钟塔，朝着这条路走会有一条往右的巷子，出巷口就是……” 郑勇一字一句念着，纸条是白天的时候他老舅写给他的。 三天前，由他老舅介绍，第一次踏入大城市的郑勇应聘到一家写字楼做夜间保安，但是习惯于农村的羊肠小道和熟悉的景物，陌生的城市建筑和复杂的道路让他瞬间失去方向感。 在转入十字路口后，他在这条路上来回寻摸了数次，古钟塔是一目了然，但根本没有任何所谓的巷子，只好待在原地，扫视着一间间店铺和密密麻麻的广告牌。 这时，古钟塔发出整点报时的钟声，八下，八点整。 “坏了，坏了，老舅让我八点前报到，这会儿肯定不会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呐！” 正在焦急之际，从他身后传来一连串尖锐的警笛声，接着是红色的爆闪灯，几乎把整条街道都照成一片血色。 郑勇眯眼观望，原来是消防车。 一共五辆喷着鲜红油漆的消防车瞬间驶过，这个场面令他为之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陌生的街道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刚才的插曲并没有引起郑勇的注意，他又试着往回走了数步，赫然发现身边出现了一条路，宽约一个成人并肩的距离，幽远而狭长，面前的建筑物像是被一把巨型的利刀劈成了两半，光滑而平整。 凭空多出来一条巷子，这让谁都不免心生怯意，但着急忙慌的郑勇哪顾得了这些，还好他身材瘦小，挤进巷子绰绰有余。 街道上的路灯只能照射三四米的距离，往里就是一片漆黑，无法看到尽头。郑勇壮着胆子走入巷子，巷子里没有任何灯光可以指引方向，只能依靠惨谈的月光告诉他这还是一条人间的路。 进入巷子好比是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他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孤独而仓促，令人莫名焦虑起来。在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相似的噩梦被铭记着，在现实中，这种恐惧的压迫感尤为强烈，以至于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郑勇连跑带蹦，好半天才出了巷口，此时的他已经被冷汗浇透了全身，周围没有一丝风吹过，保安帽在他手中俨然成了一把扇子。 “祥云大厦，对，就是这里，”郑勇望着依稀能够辨认出的艺术大字，逐渐抬头往上看去，视线立马被眼前的摩天高楼给震撼住了，“哇……咋造得这么老高啊，都快顶到天了！” 愣神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往后门跑去。 “咚咚咚……咚咚咚……” 正在郑勇敲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数道黑影在身后闪过，接着只感觉脑后被吃了一闷棍……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恍惚中苏醒，眼前有四个人围着他，个个面色黝黑，吓得他跳起来，一不小心摔在了大理石地面，四肢都快麻木了。 过了约有一两分钟，郑勇才发现自己是在保安室里，正对面是一墙的监控屏幕和一排的cao作按钮，另一面墙上挂着应急灯、制服、扩音器、绳索等等，还有一面墙是衣柜和储物柜，一些桌椅并排放在中间，自己则是从门边的沙发床上掉下来的。 “你是郑勇？”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脸粗汉问道。 郑勇上下打量着这人，一身干干净净的保安制服，带着帽子打着领带，脚下还穿着一双铮光发亮的皮鞋，就是这张脸黑得只剩下五官。 “呃……你是李哥吧，对对对，就是老舅介绍我到你这块来上班的啊！”郑勇一个翻身站起来，一改刚才的错愕。 “果然是你小子啊，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当你是不来了，怎么捯饬成这副鬼样子？”李哥见郑勇衣衫不整，不由得问道。 “呵呵，刚才迷了路，好像又被人打了似的。”郑勇整了整衣领，摸着有些酸痛的后脑勺。 “行了，来了就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郑勇……”李哥一一介绍着。 其余三个人已经围坐在办公桌，一个是小眼睛的牛胖子，一个是白胡渣的老刘头，一个是秃顶的阿军，他们都呵呵笑着，手中不约而同摩挲着麻将牌。郑勇注意到，这四个人无论是模样还是表情，和李哥如出一辙，都显得不自然。 李哥最后说道：“郑勇啊，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坐夜班没啥事，有空就耍耍乐子，怎么样，来两手？” “不了不了，我没钱。”郑勇不好意思道。 “嘿嘿，没钱就只能看着喽！”牛胖子笑道。 “好了，好了，到时间巡逻了，待会儿再玩，牛胖子，以后他就跟你一组，你现在就带新人下去走一圈熟悉熟悉。”李哥吩咐道。 牛胖子起身从储物柜拿出一副警棍、手电筒和对讲机交给郑勇，自己也拿上一副后带着他出了保安室。 郑勇跑了一路，口干舌燥，还没有喝上一口水，就要工作，心里有些埋怨，但李哥没有追究他迟到的事，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乖乖跟在牛胖子后头。牛胖子告诉他，以后他们要巡视的是地下车库及其各道门、电源、消防设施、监控探头等安全设备，照例是一个小时一次，做好巡查记录，一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