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巧合（1）

    大千世界中每一个看似正常的人是否都会因为罪孽而产生妄念，是歪曲的现实还是真实的感知，生命是脆弱的，人心是难以琢磨的。

    杨永的公司在前几年的金融海啸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退订的订单被堆得高高的放在他的办公室内，每次他回公司都遭受着强烈的压力。他想学朋友把余下的资金炒楼炒基金，结果倒赚了一些，维持着公司的经营，可他很快就被这种来钱的容易和轻松丧失了理智，到头来把赚到的钱都挥霍在了地下赌场。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不过一年前发生的事远不如此。当他挣扎着是否该结束公司时候，他主动拿出所有的钱让妻子签下一份意外保险合同，又向朋友借了很多钱维持生活。

    一周前，杨永给妻子买了一辆新车，但新车陆续出现问题，轮胎漏气、漏油、车门无法闭合、车灯无法打开等，直到最后一次导致了车毁人亡。每次新车出现小问题，他都会主动替妻子到4S维修，一来二去，成了常客。

    本以为妻子的离去和保险赔偿会让他重新拥有公司，继续有钱人的生活，但当他收拾遗物并发现妻子的手机中的一段录音时，他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录音的时间恰好是车祸发生前的十分钟，妻子就好像预感到了危险，告诉他，告诉全世界的人，这不是意外。

    录音内容：“最近在我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好像有双眼睛在跟踪我，尤其是我的车，一直在修一直没正常过，我怀疑……怀疑是杨永，他莫名其妙给我买保险，又无端买车给我，一定有什么原因，他会不会想我死，呵呵，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但是……女人的直觉不会错……杨永，如果真的是你，请你听好了，我一定会来找你。”

    杨永安排了这场天衣无缝的意外，自然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了，4S店可以证明这辆车经常出现问题，导致车祸再正常不过，他和妻子感情融洽，保险又是一年前买的，警方绝对不会扩大调查范围，甚至怀疑到他有行凶动机，结果证明，警方确实把这次的事故鉴定为意外。

    为此，他等了一年的时间，这需要极好的忍耐力。

    保险公司已支付了他应有的赔偿，杨永不但还清了借款，还注资让公司起死回生。

    杨永把妻子的所有遗物都处理了，尤其是那部有录音的手机，可是在车祸发生后，他的生活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是前天，杨永处理完妻子的丧事，在出墓园的大牌坊时，感到了异样。

    大牌坊是民国时的建筑，存在的时间比墓园都要早几十年，杨勇也曾听闻过关于这个牌坊的传说，只要在牌坊下逗留超过一分钟，就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叫声，叫的是那个站在下面的人的名字，叫到三次就能要人命。

    孰真孰假谁也没能给个定论，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做这个实验，连墓园的工作人员都是谈虎色变。

    杨永不信教，不迷信，在他看来，神啊鬼啊都是无稽之谈，要放在平时，他会嗤之以鼻，可当下，他莫名感到一阵阴冷，即使是太阳高照的白天。

    他的车停在墓园外的停车场，牌坊下是必经之路，只要快走几步自然能躲过去，但就在他迈开脚步不去思考那些风言风语时，他恍惚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无比清晰的声音，仿佛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嘴唇的开合。

    “谁？”杨永向前方和两旁快速扫视，一些卖水果饮料、元宝蜡烛的摊贩正在一声声吆喝着。

    难不成在身后？

    杨永打了个冷颤，女人随即发出“呵呵”的笑声。他确实吓到了，攥着拳头慢慢把头向后转。

    在他的身后三四米远的位置，一个体态肥胖的女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并排走着，小女孩跳舞似的摆动着双手，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挥舞着，那个女人则盯着她笑。

    “mama真聪明，是仰泳，是仰泳……”小女孩开心地拉起了那个女人的手。

    原来是……仰泳（杨永），杨永鄙视自己敏感的神经。

    女人带着小女孩从他身旁经过，看了他一眼，笑声依旧。

    晚饭时间，杨永没有回家，不是没有胃口，而是他早已把保姆辞了，没有一个为他做饭的人。

    除了他和妻子，最熟悉他们的就只有保姆了，同时也知道很多秘密，所以保姆的存在是最不安全的因数。

    他去了商业广场，那里人多，是安全的。

    他站在手扶电梯上，进入了地下一层，那里都是餐厅，这个时间人更多。

    他选择了一间不用等位子的供应本地菜色的餐馆，大半的座位都坐着人，服务员热情地引领他来至靠窗的两人桌，放下菜单，并收走了另一份餐具。

    杨永苦笑了一下，这间餐馆他来过一次，记得还是和妻子交往的时候，那个时候人心还是单纯的，婚姻还是美满的，就连价格也还是便宜的。

    点餐完，杨永喝着柠檬水，观察起其他食客。有情侣有朋友有学生，有老夫妻有小年轻，有红着脸对饮的，有含情脉脉对食的，有拘谨的，有开放的，这些都令他想起了妻子。

    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对吗，是否到了杀人的地步，错吗，是否还有回旋余地，但一切都晚了，纠结于此只会徒增苦恼。

    正在杨永胡思乱想时，耳边传来一个男人凄厉的呼救声，抬眼望去，从标有“厨房重地”四个血红字体的门内冲出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原本白色的厨师装被大片的血迹沾染，声嘶力竭的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紧接着从这个男人身后又飞过来一把闪现银光的菜刀，男人恰到时机的一跤躲过了从空中飞来的菜刀，转而向杨永的脑袋袭来。

    “哐当”一声重重地扎在杨永面前的餐桌上，把他惊出一声冷汗，刀柄上的水印表明菜刀一直被人拿在手中，只不过刚刚脱手。

    杨永猛地向后一靠，同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唏嘘。不只是为杨永的脱险表示庆幸，也为刀口的红色液体表示惊诧。

    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