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
再不近女色,满目脂粉都如锦灰。 我不知是否要彻底失去,才会毫无顾忌,纵横捭阖。更加勤勉国事,启用市井文才,朝野清明。又令卫青出征,收复河朔之地,走白羊,楼烦王,筑朔方城。解除百年来匈奴对大汉的威胁。卫青再封长平侯。 大汉之尊,延传天下。西域使臣纷纷来朝,进贡的珍奇中有一颗雪莲。被置于冰中保存,使我有缘得见这天山奇珍。只不过我的手指还未碰到它的枝蔓,便已凋谢。轰然间,想起阿娇。 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还未曾忘记她的眉眼。年岁老去,身体萎靡,心更加不堪一击。遂请来江湖术士为我招来阿娇的魂魄。她的衣裳宛如被身体撑起,她的眉眼似在浓烟中被细细勾勒。我展露笑颜,赏赐术士万千钱财。朝中无不劝谏,此乃无稽之谈。我何尝不知,只是一意执迷。 匈奴一灭,江山稳固,登高一呼,天下百应。只是身边没有她,无法让她看见如今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面对刘荣待她的好,只能远远捏紧拳头的少年。 心头有这样一根刺,始终不能忘怀。城楼寒风凛冽,我终于倒下去,从未虚弱如此。 术士推测,宫中恐有人做法要取我性命。我全然不信。直到如今被分派到洗衣房,曾经阿娇的贴身奴婢,冒死闯入未央宫那一块丝绸给我看。上面写着我的名字,笔迹,认出是子夫的。侍婢泪如雨下,跪在榻边,请,陛下为陈皇后雪尽沉冤。 一夜落雪,我伸手想要扶起侍婢,她却先一步用钗插进自己的胸膛。她说今生无怨,有如陈皇后如此待她亲厚的主子,又说她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生命再无眷念。摸到她的血,粘稠炽热。眼睛酸涩发胀,无法言语。 一夜未眠,细细整理思绪。又唤出当初为阿娇诊断的太医。可惜,真相来得这么晚。 我握住从子夫的寝宫搜出那一截人偶,针刺入肌肤。扼住子夫的颈项,她的脸变得那样陌生阴郁,是那样咬牙切齿地道,刘彻,我很早很早就想要你死。目光阴毒,一张脸因仇恨而变得扭曲。她笑得开怀,用巫蛊来诅咒,不也是当年陛下亲手教给我。为了使阿娇皇后对你低头,你让我在木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陛下好狠的心。
是,多年来我苦苦咽下的真相。是最为痴迷的时候,无法忍受阿娇的冷漠疏离,终于出此下策。只是她不肯求我,哪怕是死,她从未低过头,从不唤我一声夫君。 朕给了你这么多,你却还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子夫,如果不是你让太医暗示朕阿娇根本不想留下朕的骨rou,朕是不会那样对她的,不会...... 子夫露出狡黠而凄凉的笑容,重点是皇上相信了,不是吗?冰凉话语犹如利刃直刺胸膛。内廷军拥上来的时候,我疲惫的摆摆手,让她走! 子夫最终趁乱携太子逃离。椒房殿,灯火尽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