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阅卷进行时
刘广是省重点高中的一位语文特级教师，也是这次被选为阅卷组的老师之一，尽管这次复赛只是每个市的前十名才能参加，但对一个省来说也有两百多人，因此，作为阅卷老师也很忙，况且这是省里举行并选拨参加全国青少年文学创作大赛决赛的一场考试。 由于这次领导很重视，因此此次的阅卷组共有十人，全部是省重点高中的语文特级教师，饶是如此，面对数量众多的试卷，刘广还是感觉心累。 不过作为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刘广还是很认真的阅卷的，毕竟这场考试对学子们太重要，高考不仅有可观的加分，如果取得一个好名次的话，好的大学肯定会优先录取，更别说还有保送燕京大学的机会。 又看了几篇文章，刘广摘下了眼睛揉了揉眼睛，心中也不免有了几分烦躁，由于是交叉阅卷，因此刘广所在的办公室里还有几位阅卷老师，见刘广一脸疲倦的样子，刘广旁边一位年纪跟刘广差不多的男教师笑道： “刘老师，你要是累了，就先歇会儿吧。” “唉...倒不是累，而是我看的这一批考生的试卷里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啊，虽然说都是文科尖子生，或许这里面随便哪一篇放到一个普通班级里都是一篇好文章，不过在全是尖子生的考卷中就显得很不起眼了。”刘广一脸苦笑。 “是啊，往年我曾经也阅卷过，我也明显感觉这一届省里的文科尖子生有些差啊，不但愿别的省没跟我们这样，不然今年的文化交流研讨会就有点悬了。”这时，旁边另一个男教师有些担忧道。 闻言，刘广苦笑道：“这也怪不了帝国，为了帝国的霸权，前任几位皇帝还有内阁，都侧重于发展科技跟军事了，在文化方面投入的比较少，不像安南跟高丽，一直潜心于学习帝国的文化，国内到处都有摆放着国学经典图书的图书馆，《大学》《中庸》《诗经》这些儒家经典更是国内大学生的必修课，尽管如此，每年还派遣数量众多的留学生来国内学习，据我所知，这些留学生回国后大部分都成为教师。” “我知道，不过连续输了两届研讨会，脸上无光呐！”中年男教师摇了摇头。 “算了，不说这些了，要相信咱们的学生们，继续阅卷，看看学生们的大作！”刘广微笑道。 “嗯，要相信我们的学生，哈哈。” 刘广继续阅卷，一连看了几篇，越看越是失望，十篇里面就有八篇讲的是父爱、母爱，毫无新意，剩下的两篇还好些，写友谊，甚至居然还有写爱情的！ “高中生写爱情，真当阅卷老师是喜欢看言情剧的人吗？”一个阅卷老师大声嚷嚷道。 听到这些阅卷老师摇头叹气的声音，刘广心里更加烦闷。 “难道现在的文科尖子生就是这种水平吗？” 正当刘广站起身准备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一张试卷吸引了刘广的注意力，确切的说是题目吸引了刘广的注意力，终于有个题目里不带爱字的了！ 《最后一片叶子》 “居然写的叶子，难道打算从叶子体现题意？这可有点难度，虽然自己也不喜欢这次出题组的出题，不过真要离题了自己也不会给分的，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想到这儿，刘广又坐了下去，开始阅读这篇作文。 “在紫禁城广场西面的一个小区里，街道放佛发了狂似得，分成了许多叫做‘巷子’的小胡同......一标极老极老的常春藤，纠结的根已经枯萎，攀在半墙上。秋季的寒风把藤上的叶子差不多全吹落了，只剩下几根几乎是光秃秃的藤枝依附在那堵松动残缺的砖墙上。” 仅仅阅读了第一段，刘广就意识到这不是一篇作文，而是一部小说，一部短篇小说！ 刘广心中更加有兴趣了，心想：“这位考生看来挺有自信啊，居然敢在这种比赛上写小说。” 刘广继续看下去。 “那是五月间的事。到了十一月，一个冷酷无情，rou眼看不见，医生管他叫“肺炎”的不速之客，在艺术区里潜蹑着，用他的冰冷的手指这儿碰碰那儿摸摸。在广场的东面，这个坏家伙明目张胆地走动着，每闯一次祸，受害的人总有几十个。但是，在这错综复杂，狭窄而苔藓遍地的“巷子”里，他的脚步却放慢了。” 看到这里，刘广就明白主题大概就在“肺炎”上表现出来，对病人的爱？ 如果只是这样，刘广有些失望，虽然，光是对题意的解读这位学子已经做的比大多数人好，这个角度已经比母爱、父爱这些有新意的多。 不过真要是如自己所想的话，也就仅此而已了，只要后面写的好些，自己也可以给高分，但不会很高。 “十二，”她说，过了一会儿，又说“十一”；接着是“十”、“九”；再接着是几乎连在一起的“八”和“七”。 “你不用再买什么酒啦。”琼珊说，仍然凝视着窗外，“又掉了一片。不，我不要喝汤。只剩四片了。我希望在天黑之前看到最后的藤叶飘下来。那时候我也该去了。” “你一画完就告诉我。”琼珊闭上眼睛说，她脸色惨白，静静地躺着，活像一尊倒塌下来的塑像，“因为我要看那最后的藤叶掉下来。我等得不耐烦了。也想得不耐烦了。我想摆脱一切，像一片可怜的、厌倦的藤叶，悠悠地往下飘，往下飘。” 看到这里，刘广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被病痛所折磨，即将离世的花季少女，以常开的常春藤叶的凋落，一边数着一边开始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那种眼睁睁体会着自己生命流逝的感觉是多么无助，又多么可怜，给刘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人物刻画的好深刻，笔力也老辣，开头完美，就看后面的行文架构，以及剧情发展了，不过就算后面没那么精彩，光凭这一点字数就已经够自己给一个极高的分数了。 不过，刘广还是有些期待，尽管自己心中认为对方只是一个高中生，但还是有那份期待，就好像一个雕塑家不忍心作品有瑕疵一样，无论这作品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正当刘广在阅读《最后一片叶子》时，从阅卷组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一个年纪大概六十几岁的老者，如果叶辰在此，肯定会很惊讶，因为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图书馆跟叶辰探讨过三国的韩老！ 韩老一进办公室，顿时就吸引了其它阅卷老师的注意力，除了刘广之外。 “韩老，您今天怎么来了！”其中一位女教师看见韩老，连忙放下手中的试卷，站起身一脸激动道。 “呵呵，闲着无聊，正巧知道你们在这儿阅卷，我就来看看，看看咱们帝国年轻一代到底有多少本事。”韩老很是随和，跟个普通老头般笑呵呵道。 “韩老您来了啊。” “韩老好！” 见其他阅卷老师都站起身来欢迎自己，韩老有些无奈，自己来这儿可不是来打扰他们阅卷的，韩老见众人依然看着自己，连忙摆摆手道：“我这次来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的啊！到时候阅卷进度跟不上可不能怪我，快坐下来，你们继续阅卷，给我几篇你们阅卷过的试卷给我看看就行。” 其他阅卷老师这才答应坐下来，不过对于韩老所说的可没人敢答话，都有些尴尬。 韩老眉头一皱道：“怎么，不方便吗？” 这时候，其中一个阅卷老师站起身一脸无奈道：“韩老，不是不方便，而是我们目前为止还没看到那种很经验的文章，我们刚还在商量是不是我们阅卷过严，要不要放低阅卷标准呢。” 韩老一听，立马开口道：“那怎么行，阅卷标准不能放宽，只有让学生们意识到不足才能有进步。” 见阅卷老师有些尴尬，韩老问道：“今年的学子，真的有这么差吗？” 这时，那个女教师道：“韩老，我们也不确定，毕竟现在阅卷才到一半，可能有一些好苗子在后面。” 韩老点了点头，心里也是明白，想必这一届的学子确实有点差了，阅卷已经超过半数了已经能代表这一届的学子了。 “帝国现在的这些学生到底在做些什么？帝国越来越重视教育，反而越来越差。”韩老有些生气的想到。 突然，韩老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至始至终没有开口，手上一直拿着一份试卷的阅卷老师，韩老有些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 韩老从进来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刘广完全没注意，此时的刘广已经被这篇短篇小说吸引了，默默的看下去。 “一个准备走上神秘遥远的死亡道路的心灵，是全世界最寂寞、最悲哀的了。” 一句话，看似简单，却饱含了深刻的哲理，是生活的体验，也是生活的再现，更是生活的升华，刘广完全没想到，一个高中生居然能把一篇短篇小说写的这么有深度。 “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小东西。”她说，“老画家在医院里去世了。他害肺炎，只病了两天。头天早上，看门人在楼下的房间里发现他痉得要命。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透了，冰凉冰凉的。他们想不出，在那种凄风苦雨的的夜里，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他们找到了一盏还燃着的灯笼，一把从原来地方挪动过的样子，还有几去散落的的画笔，一块调色板，上面和了绿色和黄色的颜料，末了——看看窗外，亲爱的，看看墙上最后的一片叶子。你不是觉得纳闷，它为什么在风中不飘不动吗？啊，亲爱的，那是老画家的杰作——那晚最后的一片叶子掉落时，他画在墙上的。” 小说到这里已经结尾，刘广看完后，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甚至都忘记评分，依然沉浸在这篇文章带给自己的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