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番外【乱】
“嗯。壹看书·1kanshu·”瑞奕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不过神色还是冷冰冰的。 李耀光扳过她的肩膀劲轻声劝道:“好了,刚才的事都是为夫不好,我的好夫人,不要再生为夫的气了。”瑞奕轻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却也没有再推开他,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 午膳过后,李耀光去书房看书,瑞奕则命人将秋菊唤到跟前,这丫头论模样论身材都是府里众下人最出挑的一个,原来是侍候她的,后来老太太那边缺人照顾就调了过去。 “秋菊,知道我唤你过来是为何事吗?”瑞奕押了口茶慢悠悠地问道。 秋菊脸蛋微微发红,绞着手指低头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不知。” 她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咚”的一声重响,把她给吓了一大跳,偷眼看去,只见瑞奕脸色发青地按着茶盏,刚才那声响动,正是茶盏被按到小几上时发出的。 “我看你不止明白还清楚得很。”每一个字都如刀子一样狠狠刮过秋菊细嫩的脸庞,把她吓得魂不附体,赶紧跪在地上,慌乱地道:“奴婢……”秋菊想说什么,但乱了神的她根本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无话可说了?”瑞奕冷笑一声,将一早准备好的钱袋子扔到秋菊面前,“拿着这些银子立刻给我滚出府,这里不需要你这种不守本份、水性杨花的jian婢!” 秋菊被吓坏了,她本以为叫自己来是为了老爷纳自己为妾的事,老夫人之前已经与她提过,而她也答应了,虽说是妾室,但老爷那是什么身份,纵是妾那也是官家妾,比寻常富户嫡妻还要荣耀三分,何况老爷xing子又好,待人也温和,从不见他责罚自己这些下人。可是万没想到,夫人竟然突然说要将自己赶出府去,家里老父上次帮人家修缮扇子的时候不甚摔断了腿,至今还躺在床上,靠她每月拿银子回去看病抓药,还有娘亲和弟弟都要等着吃饭,若一下子没了这份差事,全家都要等着饿死。 她越想越害怕,爬过去紧紧攥了瑞奕的裙角哀求道:“奴婢冤枉,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求夫人不要把奴婢赶走,奴婢没有不守本份,也没有……” “也没有什么?”瑞奕冷笑,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是否要等你爬上老爷的床以后,才不算冤枉?”她顿一顿再次道:“秋菊,念在主仆一场我才多给你两个月的工钱,若是再赖着不走,休怪本夫人连一分钱都不给你。” 秋菊没想到瑞奕会如此不留情面,又气又急,脸色涨得通红,她虽然很需要钱,但地上那袋银子却令她感到无比羞辱,若自己拿了,岂非等于承认自己不守本份、水性杨花?甘愿为妾,并不代表她没有羞耻心,自己始终是好人家的姑娘。 秋菊伏在地上越想越伤心,嘤嘤的哭了起来,珠泪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手背上,灼热而挣扎。一看书·1kanshu· 瑞奕并没有因她的泪而有所不忍,反而愈加不耐,敛袖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秋菊森然道:“哭够了没有,再不滚的话我,我就叫人赶你出去。” 秋菊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敢再哭出声,咬着嘴唇爬起来,至于那袋子钱,她挣扎了很久终是没去拿,只是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瑞奕冷笑一声,在弯腰捡起那袋子钱随手扔在桌几上后,她也离开了正厅回房,趁着无事便合衣在床上小憩,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吵得她无法入睡,烦燥地拍一拍床榻喝问道:“谁在外面?” 杜鹃急急挑了帘子进来道:“夫人,是老夫人来了,嚷嚷着说要见你。” “老夫人?”瑞奕奇怪地重复了一句,撑着床沿起身,杜鹃见状赶紧上前扶住道:“是啊,奴婢不晓得老夫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奴婢已经告诉她夫人在歇息了,可老夫人还是不肯走,非要见夫人不可。” 瑞奕虽然有些不耐,但老夫人毕竟是她婆婆,不好太过驳了面子,当下正一正发间有些松垮的珠花道:“扶我出去。” “是。”杜鹃答应一声,在蹲下替她将衣衫皱折的地方一一抚平后,扶了她去前厅,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铁锈红绣千叶菊纹的老妇人坐在上首,一只绞丝银簪将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固定在脑后,一丝不乱,站在她旁边的正是适才被瑞奕赶出去的秋菊。 看到这一幕,瑞奕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肯定是秋菊这丫头不甘心被赶出府去,所以跑到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怂恿老夫人来此替她出头。 瑞奕也不点破,笑吟吟地欠了个身迎上去道:“媳妇给娘亲请安,娘亲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媳妇这里?” 李母是晚年得子,如今已经六十余岁,身子不比从前,腿脚也不方便,平常少有出自己房间的时候,都是瑞奕夫妇过去请安。 “你坐下。”李母平时对瑞奕都是和颜悦色,进门十余年,从没给瑞奕摆过婆婆脸色,可是这一回却异常严肃,也不说什么,只让瑞奕坐着等。 过了一会儿李耀光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同样先请了个安后方才道:“娘急着叫儿子过来,可有什么事?” 李母微微点头“好了,既然人都齐了,那我老太婆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与你们说。”她拉过一直低着头的秋菊对瑞奕道:“刚才秋菊来跟我辞行,说是瑞奕你要打发她出府去是吗?” “是。”老夫人摆明了是来问她话的,瑞奕自不会否认,当下道:“媳妇认为秋菊做事不太稳当,所以准备另外再寻人来伺候娘亲。” 李母盯了瑞奕半晌,叹道:“将秋菊给耀光做妾的事,是我老太婆的主意,你要是有气,朝我老太婆撒就是。” “娘。”李耀光插嘴道:“既是瑞奕不喜欢,这纳妾的事就莫再提了,左右儿子与瑞奕还年轻,这孩子早晚会有的。” “早晚早晚,这话我已经听了十年了,不想再听。”李母脸色愠怒地道:“我已经是大半身子进土的人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李家有后,可你们就是迟迟不见动静,我能不急吗?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你真忍心看延绵百年的李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瑞奕一直静静地听着,等到李母最后一个字说完,方才欠身道:“娘教训的是,媳妇入门十余年,却一直不能为李家诞下子嗣,确是媳妇的不是。” 听得她主动认错,李母脸色顿时缓和了不放,转而开解她道:“这事也不能全懒你,孩子毕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我也是女人,也是从媳妇过来,所以这十来年,我不曾埋怨过你半句。可是……瑞奕,你也要体谅我,不能让我死后无脸去见李家列祖列宗。” “媳妇不敢。”瑞奕嘴角微勾,带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讽刺笑意。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李母眼掠过一抹喜色,就连秋菊也飞快地抬了下头,唯有李耀光忧心地看着瑞奕,他太了解这个结发妻子了,一旦她决定的事,轻易是不会更改的,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果然,瑞奕的下一句话证实了李耀光的猜想,“娘亲误会了,媳妇可以体谅却不代表就可以接受夫君纳妾。当日成亲时,夫君说过,会一世待我好,媳妇不想夫君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李母不高兴了,自己剖心剖肺地说了这么许多,她不领情不说,还当众驳了自己的话,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婆婆。 “秋菊既然入府做了丫头,那么就应该好生做丫头的事,主家的事岂是她能插足的,何况夫君好歹是朝廷堂堂五品命官,纳一个丫头为妾,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这番话不留丝毫情面,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令得秋菊脸色惨白如纸,手指紧紧绞在一起,难堪而尴尬,今日之后,她若是被纳为妾室还好,否则这李府是无论如何都呆不下去了,即使老夫人护着,这上上下下的口水也能把她活活淹死。 “照你这么说,你是准备给耀儿去正正经经纳一房妾室了?好啊,那老婆子就等着,看看你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过来。”李母心里不高兴,这说话的口气自是不像刚才那么温和,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娘,儿子不想纳妾,儿子有瑞奕就够了。”李耀光见气氛不对,怕两人当真会闹起来,忙出来打圆场,可惜不管是老夫人还是瑞奕都不领他的情,李母更喝道:“我在问你媳妇,你少给我插嘴,再说这纳不纳妾的事也不是你说了算。” 瑞奕低头拨弄着袖口细小的米珠淡淡道:“看来娘亲还不明白,媳妇与夫君感情和睦,相敬如宾,实没必要纳妾。” “不行!”李母当下就怒了,关乎李家子嗣问题,她丝毫不肯让步,“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身为妻子百般阻挠,不肯让夫君纳妾这是何道理,难道你爹娘没教你何谓三从四德吗?”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更不必牵扯到我爹娘身上,总之我绝对不会答允,有我李瑞奕在一日,秋菊这丫头就休想踏进李家门一步!”瑞奕同样寸步不让,自嫁进李家门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一向是她说了算,李母说得好听些是府里的老夫人,说得难听些那不过是供在屋里一座泥菩萨罢,什么时候人世间事轮到一尊泥菩萨来过问?! “大胆!”老夫人见瑞奕如此冥顽不灵,不禁为之大怒,一掌拍在小几上,震得小几上一口未动的茶水跳起老高,“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既入我李家门,便当守李家的规矩,别在这里撒泼丢脸。” “瑞奕有什么不对,娘亲尽管教训就是,千万莫要动气伤了身子。”李耀光见李母面色不对,说话也开始气喘,连忙替她抚着背劝言,同时喝斥瑞奕道:“你也是,少说几句不成吗?” “我撒泼?”瑞奕不理会他,只是一脸好笑地看着李母道:“我嫁入你们李家十来年,除了没有生下孩子之外,自问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过李家,每年拿着那几百两银子战战兢兢的当家,从不敢乱花一分银子,就是衣裳也不敢多置办几件,比我在娘家时还要不如。眼下你强逼着我夫君纳妾,离间我们夫妻感情,我难道还要对你笑脸相向吗?” “没有子嗣就是大错,难道你还真想让我李家绝后不成。”李母根本听不进李耀光的劝说,气息不匀地指了瑞奕道:“因为你是熹妃娘娘的嫡妹,所以我也好,耀光也罢,一直对你多有忍让,没想到却令你气焰如此嚣张,不将夫君放在眼里不说,连我这个婆婆也全不当一回事,实在太过份了。” 李母只知道熹妃是瑞奕的亲jiejie,却不晓得她同样是瑞奕心里最深最痛的一根刺,每每提及皆是恨之欲狂,如今也是一样。 瑞奕一直克守的冷静因这句话而化为虚有,尖声反击道:“是,我就是气焰嚣张,那又如何,总之秋菊这丫头休想进李府大门。” “夫人!”李耀光急得直跺脚,扯了神色有些扭曲的瑞奕到一旁压低了声道:“娘亲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你就先顺一下她的意,等过了今日我再与她慢慢说,总之我答应你绝不会纳妾就是了。” 瑞奕冷眼看着他,冰冷的笑意在唇边一点一滴成形,“李耀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眼如此之多,我现在若是松口答应了,你娘还不趁机抓住这个机会,让你今夜就纳了秋菊?哼,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与秋菊那死丫头经常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就勾搭上了。” 李耀光尽管脾气极好,听得这话也不禁有些愠怒,低喝道:“什么眉来眼去,勾搭,我与秋菊清清白白,绝没有像你说的这么不堪。” “是不是你心里最明白。”瑞奕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其实最后那几句她也是口不择言了,刚说完就觉后悔,但话已经出口,断无再更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