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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番外【错】

    柳莺莺还礼,嘴礼含了一缕得体的笑容道:“方丈过誉了,佛佑世人,世人自当敬佛。·”

    “皇后娘娘心诚,佛祖定会保佑皇后娘娘诸事如愿,无灾无难。”住持方丈双手合什道。

    “若真这样就好了。”在说这话的时候,柳莺莺目光始终落在高高在上的佛像上,佛容慈悲,怜世间一切悲苦;但是不论怎么烧香拜佛,世间依旧有无数苦难,无人能救,挣扎苦海,渡不得彼岸。

    而她,亦根本不曾想渡,只要能报轩辕辉的仇,纵然要她永坠十八层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柳莺莺敛一敛衣袖,忽地抬起头笑道:“若佛祖能佑我愿成真,我便替佛祖重塑金身。”

    “阿弥陀佛。”住持方丈在念了一声佛号后道:“寺里已经备下素斋,皇后娘娘若是不急的话,不若用过再走?”

    柳莺莺本就是出来避疑的,自然是晚一些回去更好,当下笑道:“早就听闻万寿寺素斋足以以假乱真,多少人一掷千金却求而不得,连皇上亦赞不绝口,之前我一直寻不到机会,这一次可是万不能再错过了。”

    住持方丈颇有些自得的一笑,引了柳莺莺至后院用斋饭,万寿寺的素斋确实名不虚传,鱼有鱼味,rou有rou味,若不说,谁又能做到这实际上是全是素菜。纵是尝惯宫里里珍馐美味的柳莺莺也是赞叹不止,连连称奇。

    用到一半,还有一道素菜因较耗费功夫还未曾上来,但这却是万寿寺素斋最出名的一道菜。

    柳莺莺也不急,慢慢品着菜,不时与住持方丈探讨上几句佛理,闲淡适意。

    “主子。”三福走了过来,附耳在柳莺莺耳边说了句什么,柳莺莺脸上的笑意顿时为之一敛,皱眉问道:“确定吗?”

    待听到三福肯定的回答后,柳莺莺眸光一闪,起身朝住持方丈歉意地笑笑道:“突然有些事赶着要回去,那道素菜只能留待下次再品尝了,倒是扫了方丈一片美意,万望见谅。”

    “无妨,皇后娘娘尽请自便。”佛家凡事皆讲究一个缘字,缘来缘散本就是寻常事,住持方丈又是有德高僧,自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在快步出了万寿寺山门后,柳莺莺已是彻底冷静下来,她并没有急着让人起轿,而是坐在轿沉思对策,片刻后她将三福叫到身前,小声吩咐了几句,待三福离去后又叫过另一个小厮二元,着他先回宫里按计行事。

    待所有事都吩咐完后她方才命人起轿,却也没有即刻回宫里,而是去了刑部衙门外一个寻常人注意不到的转角处静候,待得看到轩辕晔出来,又等了半个时辰,盘算着他差不多到宫里里后,这才命人起轿回宫里。

    坐在微晃的轿,柳莺莺缓缓闭起了双目。棋子,早在被择用之时,就已经想好了抛弃的方法,所以她得知事情败露后并没有太过惊慌。

    不过,还是要趁着现在有空好好想一想,待会儿回到宫里里后的说辞。·李芮盈能识破此局,还真是让她小小吃了一惊,不过也仅止于此了,她是不会输的,永远永远不会输!

    轩辕晔刚回到后宫,正在问周庸事情,就听得芮盈求见,忙命其进来,还没等他问什么事,芮盈已经屈膝跪在地上,于九曲金环嵌宝步摇叮铃触地的声响垂泪道:“皇上,妾身求您给妾身与轩辕蕴做主。”

    “怎么了?”轩辕晔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忙走下来扶起她道:“出什么事了?”

    芮盈一边抹泪一边将陈庶意图用铁线蛇谋害轩辕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待得她说完后,轩辕晔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受,在屋踱了一圈后方才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说这一切都是柳莺莺主使陈庶所为?”

    “妾身也不知。”芮盈满面惊惶地道:“不过陈庶一再言其所言句句为实,未有半句慌言。”

    柳莺莺她当真如何狠毒?!轩辕晔实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柳莺莺都是端庄大度,温良贤恭的,从未在他面前编派过任何人的不是,即便他明知有人对其不敬,可每每说起,她也是笑意盈盈,从未有丝毫妒意。

    所以,他虽不爱她不宠她,但却敬她几分,每个总有那么一两日去含元居过夜。

    至于芮盈生产时,柳莺莺劝他保孩子,这并不能说她嫉妒,毕竟那种情况下,若当时躺在里面的不是芮盈,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皇嗣的重要性非女人可及,尤其他这样膝下单薄的皇子。

    所以,当听到芮盈的话时,他实在有些发懵,不过却也晓得芮盈的性子,绝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拿轩辕蕴来开玩笑,在定了定神后道:“陈庶呢,将他带来,我要亲自听他说。”

    芮盈在来之前已猜到轩辕晔必然要见陈庶,是以来的时候将陈庶一并带来,等在外头。

    看到缩手缩脚走进来的人影,轩辕晔拂袖回到书案后坐下,冷声道:“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若让我发现有半句虚言,必重责不怠!”

    陈庶战战兢兢地答应一声,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但是事已至此,焉有回头之路,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包括之前铁线蛇闹出的不祥一事。

    轩辕晔仔细听来,发现与芮盈之前说的话全部能吻合,但是这并不表示此事就是真的。

    “周庸,去看看皇后娘娘上香回来没有。”

    随着周庸的离去,书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陈庶能感觉到冷汗从自己额头滑过脸颊一直落到衣领,嘴里又干又涩。

    芮盈站在一旁安静地低头盯着自己缀在绯红鞋面上的南明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此刻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连一丝涟漪也不曾泛起。

    因为她相信,此次,柳莺莺一定逃不出这张,纠缠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了结了,了结这个因为轩辕辉的死而变得极度疯狂的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叩门声,周庸进来恭敬地道:“皇上,皇后娘娘刚刚回来,是否要奴才去请她过来?”

    轩辕晔仰头看着绘有彩画的梁壁想了片刻起身道:“不必了,咱们过去。”

    在重重脚步声,他们出现在含元居,柳莺莺听得下人通禀,赶忙迎了出来,极为自然地替轩辕晔解下披风,“皇上怎么与meimei一道过来了?”

    自她出现开始,轩辕晔就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发现她在看到芮盈与陈庶时并没有任何慌乱,哪怕是一丝不自然也没有,究竟是她隐藏的功夫好到连自己也看不窗,还是此事另有隐情?

    在芮盈朝柳莺莺行过礼后,轩辕晔搓一搓因这一路过来而有些发凉的手道:“记得你今日说去还愿,便过来看看你是否已经回来了,最近这段日子京里出了几股流贼,不甚太平,如何,没遇到什么事吧?”

    柳莺莺感动地道:“劳皇上挂心了,妾身没事。”

    “没事就好。”轩辕晔目光一闪,似不经意地道:“适才芮盈来请安,随她一道来的小厮陈庶说起一件事来,我听着甚是有趣,娘娘有没有兴趣听着乐一乐?”

    “能让皇上觉着有趣的事,妾身可一定得听听。”柳莺莺说着将透着几分好奇的目光转向了一直缩在后面的陈庶身上。

    柳莺莺……芮盈微微心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柳莺莺一眼,发现她脸上除却少许惊讶之外便只有淡淡的笑意,全然看不出一丝惊意。这似乎不太合常理,以柳莺莺的精明,看到轩辕晔特意将陈庶点出来,没可能不起疑心,何以竟像没事人一般。

    那厢,陈庶在柳莺莺的催促下,再一次重复着已经说过的事实,这一次,因为是当着柳莺莺的面指证她,陈庶害怕的连声音都变了,低着头停顿了好几次才勉强将事情说清楚。

    “娘娘,这个奴才说你指使他害芮盈与轩辕蕴,你以为呢?”轩辕晔问道,眸光幽深如潭,看不出起伏。

    柳莺莺敛了袖子,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委屈而恳切地道:“妾身与皇上成婚十余年,妾身为人如何,皇上当最清楚,妾身如何会做这等恶毒之事。”

    如果,柳莺莺露出哪怕一丝慌乱,轩辕晔对她的疑心都会大增,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柳莺莺仰头,看向轩辕晔的眸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之色,“妾身知道皇上爱重meimei,怜惜轩辕蕴,若他们当任何一人出了事,皇上都会痛不欲生,皇上是妾身夫君,妾身又怎忍心让皇上伤心难过。”她垂泪,复又道:“妾身不知道陈庶是受了何人指使又怀了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来陷害妾身,但妾身确实没有。”

    轩辕晔犹豫了,而陈庶惶恐了,如果这一次柳莺莺不死,那他也好,映红也好,都会遭到她疯狂的报复,这个女人,比熹妃娘娘狠毒许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皇上!”想到这里,他忙不迭道:“奴才对天发誓,所有的话皆是句句属实,所有的事都是皇后娘娘主使,铁线蛇也是她交给奴才的,当初她为了对付熹妃娘娘,甚至还请来一个驱蛇人。”

    “对天发誓?”柳莺莺轻轻一笑道:“这话谁都会说,毕竟天可不会指证你说的是谎言,meimei你说是吗?”

    芮盈冷冷看着她,没有随意接话,柳莺莺成竹在胸的样子,令她心里颇有些没底,事情正在慢慢脱出她的掌控。

    “那么这个呢,你可认识?”轩辕晔举目示意周庸,后者立刻会意的取出之前陈庶交上来的圆筒,将几条僵硬的铁线蛇尸倒在柳莺莺面前。

    柳莺莺认真辨认了一下后道:“妾身认得,这是铁线蛇,想必就是袭击蕴皇子那几条,不过陈庶从哪里寻来这些东西,妾身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陈庶叩了个头迭声道:“这些东西全部是皇后娘娘交给奴才的,奴才还记得上次净雨墨殿闹蛇的时候,就是三福带着那个驱蛇人来的,他管那人叫罗老。”

    陈庶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然对于罗老住在哪里却一无所知,甚至连他现在是否还在京城都不知道,这样的说辞实难令轩辕晔尽信。

    芮盈的心在轩辕晔的将信将疑渐渐下沉,她之所以敢将陈庶推出来,就是料准以轩辕晔多疑的性子,只要柳莺莺哪怕露出一丝慌张来,都会令轩辕晔起疑,可是她没有,一些也没有,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她想不明白,而柳莺莺已经将予头转向了她,气愤地道:“meimei,你入宫七年,我一直待你不薄,即便是别院一事,我也是因为不知内情才会将你贬斥过去,事后皇上告诉我别院损毁不成样子后,我也曾派人去修缮过,究竟你还有何不满,要这样主使人冤枉我?”

    柳莺莺还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就将脏水引到她身上来,不过也真亏她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言不由衷的话来。

    芮盈心念电转,片刻间已经有了主意,跪下呈言道:“皇后娘娘既说妾身入宫七年,便当知道妾身的性子,从不会去搬弄是非,更不会拿轩辕蕴的性命开玩笑。今日若不是小路子意外发现,轩辕蕴已然丢了性命;若设身处地,换做是皇后娘娘,轩辕蕴换做是轩辕辉,皇后娘娘可会拿亲儿的命来害人?”

    柳莺莺目光骤然一冷,却是什么也没说,反倒是轩辕晔对芮盈伸出手道:“起来,我并没有怀疑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芮盈心里一暖,轩辕晔是什么样的人?平常没事都会捕风捉影,疑心重重;可眼下却当着柳莺莺的面说出这句话来,可见其心对自己当真是万般的信任。

    一世不疑,也许,这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相较于芮盈的喜悦,柳莺莺却是浑身一阵发寒,骤然意识到一件她原先不曾想到的事:今日李芮盈或许奈何她不得,但她同样也奈何李芮盈不得,甚至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