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番外【打】
听得她这么说,轩辕晔脸色稍霁,心想也是,若芮盈当真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怎可能愚蠢到自己泄露出来。· “既然如此,他后来又为何要杀你?” 听到这个“杀”字,芮盈脸上透出几分惊惶,抚着“嘭嘭”直跳的胸口道:“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告诉他说不认得他,更不晓得他说什么,他听了之后就显得很生气,嘴里还说什么记得我身上的气味之类不知所云的话,紧接着从哪里摸出一把刀来杀妾身,还好守卫及时阻止,否则妾身危矣。”她不着痕迹地睨了若有所思的轩辕晔一眼,随口道:“记人总是记长相,哪有说记气味的事,可不是胡言乱语吗?” 芮盈这句话令得轩辕晔心一动,勐然想起以前还在宫时无意听几个宫女太监说起皇上以前一个妃子的事。那个妃子不甘失宠,竟然与侍卫行苟且之事,珠胎暗结之后便想以此冒充龙种,最后被人发现,她被废入冷宫终老,她的家族亦被降罪。难道又有同样的事发生了?只是怎会扯上芮盈。 想到刚才的气味二字,他凑上前在芮盈身上用力闻了几下,发现与她平日用的香粉气味迥然不同,气味浓郁芬芳,讶然道:“你今儿个用了什么香粉?” 芮盈有些奇怪地抬起手闻了闻,随即望着水秀道:“今儿个用的是哪个香粉?” 水秀会意地道:“主子素日用的沁宜香用完了,奴婢便问管事要了一盒百悦香来暂时用着。” 听得“百悦香”三字时,轩辕晔眉头微微耸动了一下,芮盈知其必是想起了安云桥最喜欢用百悦香一事,却是不提,只道:“沁宜香也罢,百悦香也罢,皆是贡品,他一个寻常百姓怎可能闻过,必是胡言!” “若真胡言,就不会动刀子了。”轩辕晔淡淡地说了一句,执起安儿他们刚摆上桌的筷子道:“这人如今在哪里?” “妾身见出什么大乱子,就让人将他打发走了。皇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轩辕晔笑一笑,挟了一筷鲈鱼肚皮上的rou在她碗道:“尝尝这个松江鲈鱼,每天秋季都是鲈鱼最肥美鲜嫩的时候。” “当真无事?”芮盈不安地问着。 “都说了没事,别多想。”轩辕晔将筷子放到她手里道:“你今儿个也累了,吃完早些歇息,我还有一些公事没处理完,待会儿还得回去。” “嗯。”芮盈乖巧的答应一声,安静地吃着饭,旁边的轩辕晔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到一顿饭吃完,轩辕晔坐不了一会儿便以公事为由离去。 在他身后,是芮盈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撤下用过的晚膳后,水月有些不解地道:“主子既然有心将安云桥借种生子的事情告诉皇上,为何不明说,也不让赵清云出面呢?” “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芮盈抚裙起身,望着天边半圆的月亮,笑容多了几分无奈,“皇上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若我直言,他固然会怀疑安云桥,但同样的也会怀疑到我身上,认为整件事皆可能是我设下的局,存心陷害安云桥,倒不若像现在这样,说得似是而非,既让皇上起疑,又将自己撇在整件事外。WW·” 夫妻之间,用上诸多心计,实在是她与轩辕晔的悲哀,只是皇上与妃嫔,本就不是寻常夫妻,怎能奢想全然的信任与,何况他们当还隔了那么多别有用心的人。 “何况,若将赵清云推出去,安云桥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赵清云一定会死,事关后宫声誉,皇上是不会允许她活着的。安云桥已经害了她哥哥,我不想再连她也害了。” 水秀奉了茶进来恰好听得这话,嘴快地道:“安云桥若有主子一半的慈心,就不会害了一个又一个。” 芮盈看了她一眼赦然道:“其实能活在这个后宫的,哪一个手上不染几分鲜血,慈心?那不过是哄人的话罢了,我只是想替自己积几分阴德罢了。”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自从霁月早产后,就再也没有过动静;尽管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忍不住担心,终自己这一世几十年岁月,不知能否再拥有一个骨血相连的孩子。 “主子,当时阿意与您说起赵清云的时候,您怎么会一下子联想到安云桥身上?还拿百悦香给阿意,难道您未卜先知吗?”这一点水秀一直不明白。 芮盈微笑,把玩着衣襟上的墨绿色珍珠钮扣道:“我曾看过彤册,皇上是在安云桥月事之后第四日宠幸的她,之后她便被禁足,而皇上也与我一道去了杭州对吗?” 水秀奇怪地点点头,但凡看过彤册的人都会知道这一点,为何要特意点出来。 “很少会有人知道,凡女子月事过后的七天之内,是根本不可能怀有子嗣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安云桥怀得根本不是皇上的骨rou。”这每一个字落在水秀等人耳都犹如闷雷滚过,震耳欲聋。 “再加上昀皇上出生后我有去看过,虽说孩子尚小瞧不出太多,但当云jiejie为试她说出那句‘谁都不像’时,安云桥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她若当真心无鬼,又怎会如此。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巧得遇上赵清云处心积虑想将安云桥找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恢恢,疏而不漏。” 水月朝黑漆漆的院子看了一眼道:“皇上会去查安云桥吗?” “一定会。”芮盈甚是肯定地说着,以轩辕晔多疑的性子,一旦起了疑心,就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而事情也确实如芮盈所料的那般,轩辕晔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古怪,命周庸暗追查此事。 然就在事情还没查清楚的时候,宫不知何时开始传起了一个流言,说安云桥借种生子,弘昀并非轩辕晔亲子,而是她与野男人苟合的野种。 流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无生有,也可以令一件事由假成真,当初芮盈就曾吃过流言的暗亏,幸而当时柳莺莺替她压了下来。更何况这件事并不是空xue来风,自流言传出后,安云桥整日里惴惴不安。 也是从那时起,轩辕晔再不曾来过兰馨馆,虽然不过才六七日,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安云桥也曾不止一次的去过书房找轩辕晔,皆以轩辕晔公事繁忙为由,被周庸拦在外面。即便她身子不舒服,轩辕晔知道后也只是让人去请太医来,自己一直未曾出现。 这一连串的事令安云桥更加不安,柳莺莺与她不过是利益驱使下的结盟,根本指望不了她会雪送炭,举目之下,竟发现自己一旦失去了轩辕晔的宠信就无从借力,只能被迫等待这场流言的过去。 但是,流言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且愈演愈烈,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下人开始冷言冷语,曾经左一句jiejie右一句娘娘的那些人,不见了踪影;兰馨馆开始冷落了下来,就像昔日她被禁足时。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开始逐渐猜不到轩辕晔在想什么。 日夜不断交替,日落而月升,月满则盈亏,万物都有一个盛极而衰的过程,就像她…… 李卫见她这些日子总闷在屋郁郁寡欢,便提议出去走走,此时已是深秋,桂花飘香,走在花苑,随处皆可闻到弥漫在空气的桂花香。 见安云桥心情似乎好了些,李卫轻声道:“恕奴才多嘴说一句,其实主子根本不必理会那些谣言,清者自清,任小人再作怪,也伤不到主子分毫。” 安云桥仰头看着开在枝头的拒霜花叹了口气,略有些落寞地道:“旁的自然不在乎,怕只怕皇上信了那小人之言。” “皇上那么喜欢主子,再加上昀皇上活泼可爱,长得又像皇上……” “你真觉得轩辕昀像皇上吗?”安云桥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问,眸有异常的激动。 李卫愣了一下,旋即道:“昀皇子是皇上的骨rou,又是小皇上,自然长得像皇上。” 安云桥听得是这么个理由,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没再说什么,她不言,身为奴才的李卫又怎敢多嘴,只静静陪她走着。 秋天的花苑虽有人精心打理,但怎么也比不上春时的姹紫嫣红,生机焕发,再加上心有事,安云桥只走了一会儿便觉得索然无味,回身往兰馨馆走去,在经过密蔽栽种在一起的合欢树时,忽听得树后有人在讲话,透过树缝望去,却是两个丫头,一边扫着落在地上的枯叶一边聊天。
“春儿姐,你说昀皇子真不是皇上的亲骨rou吗?”其一个年纪稍小些的满脸好奇问着比她年长些许的丫头。 “依我看啊,十有**,要不然这皇上怎么这么久都不去安云桥那里呢,换作以前呐,不管皇上多忙,只要有空回宫就必然要去安云桥那里坐坐,这些年来任宫里的人来来去去,安云桥可一直是最得宠的那位。” “是吗?”小丫头低了低头道:“最得宠的不应该是熹妃娘娘吗?皇上可是连出京都带着她呢。” 春儿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你笨啊,那是因为安云桥犯了错,所以皇上才抬举熹妃娘娘,若皇上真盛宠她,为何如今还只是一个婉嫔罢了。” “这倒也是。”小丫头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又问道:春儿姐,你知不知道当时安云桥犯了什么错啊?”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每日都要做许多活计,又不能随意出宫,所以谈论主子间的是非,就成了他们平时最大的乐趣。 春儿将扫成一团的枯叶拨到簸箕道:“那是在畅春园发生的事儿,安云桥一回来就被禁足了,我哪能知道那么多。不过若非昀皇子那么巧的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安云桥此刻指不定还被关着呢。所以要我说啊……”她压低了声道:“安云桥借种生子很有可能啊。” “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子?”小丫头张嘴结舌,甚是吃惊。 春儿不以为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咱们这些主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为了皇上的宠爱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她顿一顿又道:“此事风险固然多但利益也同样大得很,若这件事不抖露出来,她被释禁足不说,还可以凭借着皇子坐稳婉嫔之位乃至世子额娘之位,换了我我也愿意。” “可是现在事儿已经被传开了……”小丫头有些担心地说着。 “那又能怪得了谁,必是她自己做事不当心,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官女子罢了,咱们宫里哪位主子出身不比她高,不就是仗着一张脸蛋漂亮些,又会哄皇上,一跃登上侧娘娘的宝座,其他主子虽明面上不说,客客气气,但心里有哪个会服气?眼睛都盯得紧紧的呢,就盼着她出错,好把她赶将下来。” 说到此处,春儿突然抚了抚自己的脸问道:“小梅,你说我漂亮吗?” 小梅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如实道:“春儿姐长得挺好看的。” 春儿身材高挑,又长着一张鹅蛋脸,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一样,就是皮肤黑了些,不过也称得上是人之姿。 春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将竹帚往旁边一扔,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道:“那你觉得皇上会不会瞧上我?也封我一个美人或娘娘什么的?” 小梅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存这心思,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时,树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皇上会不会瞧上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皇上最恨不安本份又乱嚼舌根子的人。” 春儿和小梅皆吓了一大跳,说了这么许久,竟没发现树后有人,而且听那话,似乎将她们刚才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这声音…… 春儿一脸紧张地看着从树后走出来的人影,待看到扶着李卫手的安云桥时,吓得险些晕过去,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这关只怕是难过了。她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奴……奴婢给婉嫔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