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再见面（6）

    顾无双的麻烦和东方艳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两人都是世家之女，都曾经高高在上，有着自己的骄傲，也都曾经备受打击，一蹶不振。家族和自的矛盾让两人寸步难行。

    东方艳被害，有洛凌来替她完成心愿。

    顾无双是郁郁而终，在东方艳死后好些年后，才孤独地死在自己家中。当时，上层世家的圈子中，也只是流传出了只言片语的消息。大多数人对顾无双的死毫不关心，顾家的人则有种庆幸——庆幸这个丢人的族人死了个干净。

    顾无双现在仍然是处在这种矛盾中，痛苦纠结。

    洛凌能看出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这种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徒增烦恼，自己钻进了牛角尖中。

    “我现在也算有权有事了，能做的事很多。你可以考虑看看，你自己想要做什么。”洛凌诚心诚意地说道，“你要是想要回顾家，我送你回去，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来。晓月澜会在这里接受一些学习培训，之后应该会在军中担任文职。你呢？”

    顾无双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洛凌叹气道。

    顾无双的手捏得更紧了。

    “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换个全新的份。你要整容、变，人生重新开始，也可以。”洛凌又说道。

    顾无双的眼中有了泪花，“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洛凌怔了怔，“什么？”

    “你当时，在倪海清退婚，向你求婚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顾无双问道。

    要是坐在这儿的是东方艳本人，大概会觉得难堪和羞辱。

    洛凌思考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是个疯子。”她笑了起来，“那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蠢货白痴。我为东方暖阳觉得不值和庆幸呢。要是婚后发现倪海清这样的人，东方暖阳可就要生生忍着了。”

    这是东方艳当时的真实想法，她还如此安慰了东方暖阳。

    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来说，自的骄傲已经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光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值得骄傲，自己所做的选择、家族做出来的选择，也需要他们拼尽全力去维护。

    结婚后可以离婚，但离婚的理由永远不可能是有个看中自己族妹的丈夫，只能是因为这段婚姻对家族和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

    这样的三观很扭曲，但却真实存在在所有世家当中。

    家族高高在上的存在和傲视普通人的那股子气势是家族的立根本，弱了这一块，就等着被其他世家围攻致死吧。

    而家族又是每个世家子弟的立根本，背后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持，他们寸步难行。

    这种事，三口之家、五代同堂的普通人无法理解。因为普通人只要有一份好工作，有一个好伴侣和懂事的孩子，就已经幸福满足。对宇宙联盟上层的世家圈子来说，更多的权力地位才是能让他们幸福满足的东西，只想要一个好伴侣和好孩子，其结果就是沉沦，并让自己的后代逐步脱离家族的核心，几代后，成为真正的普通人。

    东方艳的父母其实就正处在这种沉沦的过程中。东方艳的异军突起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天赋。然而，这对比，让人更觉得惋惜遗憾。

    如果东方艳的父母、祖父母没有这样沉沦，能帮东方艳出声说话，争取利益，东方艳怎么可能憋屈地死在游戏仓中，成为许愿者？

    当然，东方艳成为许愿者这一点，是她自己要负更多的责任。

    “之后呢？之后那些事……”顾无双抬起头，专注地看着洛凌，眼睛中仍然有水光。

    “我有疑惑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委屈、不甘、愤怒……这些绪我都有过。这些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我在东方暖阳和倪海清的婚事上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外面这么说我，凭什么东方暖阳就一声不吭地装受害者？”洛凌很淡定地说道，“后来我想清楚了。不是我承担一切的错误，那谁来？真相如何，东方暖**本不在乎，她的父母和家庭也不在乎。他们甚至就是这么决定的，让我来当罪魁祸首。否则，错的是倪海清，错的就是他们，是他们有眼无珠看中了倪海清这个绣花枕头。”

    除了推卸责任，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东方暖阳的父母在东方家的地位属于中流，比东方艳的父母强许多，但也没到代表东方家的时候。在女儿婚事、家族姻亲上做出了错误选择，东方暖阳的父母承受不起这种责任。于是，将一切扣在东方艳上，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举动。东方艳的父母对此无能为力，无法为东方艳抗争，维护她的利益。甚至碍于东方暖阳父母的一些权势地位，只能选择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然，东方暖阳的父母在家族中给他们穿小鞋，他们也没处伸冤。

    简单来讲，两家都选择了牺牲女儿。

    东方暖阳即使被塑造成了受害者，那也是受了屈辱的。她现在紧追着倪海清不放，其中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执念，有多少是东方暖阳的家庭想要来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洛凌也计算不清楚。因为从上帝视角来看，两者其实皆有，早就混杂在一起了，目的就变得不再重要。

    东方暖阳的家庭比东方艳的强，所以能做出这样的应对措施。东方艳家只能让东方艳白白牺牲，换取安宁。而且，他们连东方艳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护，让东方暖阳轻易就得逞，利用游戏仓杀死了东方艳。

    “东方艳能做什么呢？”洛凌讽刺地笑了起来，“她如果有顾明易的才华，或许会得到东方家一些上层人士的援手，可她没有。天赋、才华这种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何况顾明易不光有才华，他本就是顾家家主的后嗣。”

    顾无双垂头，眼泪掉在了手背上。

    “如果能离开东方家，东方艳想必是愿意的。可东方家不会出叛出家族的人。”洛凌又说道，“胳膊拗不过大腿。她的父母只能选择委曲求全，生存下去，东方艳就只能躲进了游戏当中。”

    洛凌看向顾无双，话锋一转，“东方艳就那样了。你现在，可以选择不再当顾无双。”

    顾无双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抬头看向洛凌，被眼泪清洗过的双眸清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