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4 制皮

    “不就是做衣服嘛，还能做啥？”

    安娜用小手搓着已经风干的牛皮说道，这种野牛皮比普通家养的牛皮更加厚实，粗糙，风干后，摸起来极其坚硬，而且有些沉重，所以做成衣服来穿，其实并没有野猪皮或野兔皮那么柔软舒适，焱族的人们大多数只是将野牛皮用到了加盖帐篷等方面。

    而且，这种皮一旦风干了之后，就会变得又脆又硬，只适合固定在某处，如果做成衣服穿的话，很快就会被折断，所以到了最后，野牛皮使用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好丢在一旁，任其自然风干，然后堆在一起任人随意取用。

    林渊其实也是心血来潮，突然灵光一现，他早就在思考兽皮的的其他作用，正好安娜说到了，他便决定再试一试。

    当然，这肯定是不能让安娜知道的，所以林渊便没有多事，他一脸平静的走到安娜身边，摸了摸已经接近风干的牛皮，然后叫来了附近的一个焱族守卫，他是负责管理这些奴隶的。

    “焱王大人……”

    这个守卫毕恭毕敬的站在林渊身后，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你是负责这个……屠宰场地的吧？”林渊不紧不慢的问道，这个焱族守卫急忙答道：

    “是……我是管这些奴隶的……”

    “恩，那也行，我问你，这些兽皮，野牛皮，咱们还有多少？”

    守卫支支吾吾了一会，然后盛开双手，用指头拔来拨去，似乎是在努力计算什么，但是受制于他的智商，最终放弃了算数，然后涨红了脸，用手在空中画了极大的一个圆，然后粗声粗气的说道：

    “这么……多，满满的一个帐篷。”

    林渊看着这个原始人努力的想要画出一个足够大的圆圈，不由得哑然失笑，然后很快恢复了严肃，让这个守卫离开。

    然后他神秘的对安娜说道：

    “这个牛皮，如果运用得当，那可不是做做衣服、加装帐篷什么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不久之后的未来，咱们中国人可是发明了世界上最早的盔甲---皮甲……”

    “皮甲？”安娜一脸惊异，也难怪，她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这个词她还是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

    “对啊……穿在身上，作为一种防具，一直到青铜器时代都是很有用的……”

    安娜小嘴一撇，说道：

    “切……你可别告诉我你又玩过什么制作皮甲商人之类的游戏吧？”

    林渊尴尬的抓了抓脑袋，说道：

    “哈哈，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小的时候玩过一款叫做工人物语的游戏哦，里面有说道，做皮具需要的基本工序，让我想想……好像是要先做成生牛皮……然后加入鞣制材料，变成熟牛皮……不过，咱们的需求只是坚固耐用，所以生牛皮就可以了。”

    安娜用小手轻轻拍了拍眼前的牛皮，说道：

    “你啊你……我真的觉得你……简直就是个什么都知道的人，玩游戏真的可以学到这么多东西吗？”

    林渊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的啊，其实，咱们……的老家，是把电脑游戏过度解读了，所有的大人家长都视游戏为洪水猛兽，其实在国外，很多科学教育工作都是通过游戏来进行的啊……唉，算了不说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吧。”林渊说道。

    安娜点了点头，便随林渊一同离开。

    第二天，安娜便将今日与林渊探讨的兽皮一事暂时抛在了脑后，对于她来说，只要林渊确定好的事情，林渊就自然有办法搞定，所以她便放下心来，将注意力更多的投入到了部落的日常管理事务中去，对于安娜来说，她每天还要完成部落的其他管理工作，比如燧人氏族要借一批陶罐、华胥族要领用一批粟米、白族土族分别上缴了几十只各种猎物、神农族要求土族归还欠的数种草药……等等杂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安娜已经成为了焱族部落联盟的总秘书，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都由她来负责，而她似乎也乐在其中，因为某些工作，令她仿佛想起了，曾经作为公司中层管理者的那种感觉。

    对于安娜而言，焱族联盟仿佛就是一个集团企业，而六大部落则就像是集团的各个分公司，猎人、奴隶、针织妇女、屠夫等等仿佛就是企业内部的各个部门岗位，她自己，就是集团的总经理CEO，而至于林渊，则就是集团的董事长。

    除了身上穿的的是兽皮而不是白衬衣以外，她几乎已经回到了当年作为都市白领的工作状态，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日常的管理工作之中，并且从中得到了自己的快乐。

    但是林渊却没有忘掉那块牛皮，自从那次脑中灵光一现之后，他便每日都会固定到那个屠宰区域待上一段时间，仔细观察，几日之后，他召集了一批奴隶，从部落各处搜集来几种材料，分别是草木灰、成块的猪油、牛油、大豆榨出来的植物油、以及成堆的木材。

    林渊打算搞一个小小的实验，因为他并不知道究竟如何将兽皮做成可以使用的生牛皮，他只记得需要用某种溶剂，来将兽皮中的某些物质进行转化，才可以将原生兽皮转化为生皮革。

    每当林渊开始试验的时候，他周围围了一圈原始人，其中不乏焱族的精英人员，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的领袖又要准备做什么惊奇的神迹，伏羲则早早的带着一帮身穿红衣的年轻信徒，守在林渊的身旁，为林渊的工作当做助手。

    前几日，林渊实验了用草木灰加水，浸泡兽皮，然后再取出晾干，制成了颜色偏白的干兽皮，但是这种兽皮除了颜色的区别之外，与普通的干兽皮并无二至，一样的又干又硬，甚至稍微施加力道，就会掰断，非常脆。

    这么硬，肯定是不能用来作为衣服穿在身上，而且也非常不舒适，野牛皮的性质与野猪皮野兔皮等都不同，后者在晒干之后，还具有一定的韧性，可以作为兽皮衣着等。

    没办法，随后，林渊调整了晒干的时间，又尝试了将其晒成半干状态的方法，取得了稍微柔软一些的半干野牛皮，上面还保持着一些刚刚捋皮下来的韧性。如此一来，野牛皮就具有了较为柔软的性能，可以穿在身上，而且坚硬程度也不错，似乎可以用作理想中的皮甲使用。

    但是，不久，林渊就发现这么cao作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这样未经完全晒干的兽皮，根本就无法长久保存，通常情况下，几天之后，毛皮之中未晒干的血液、rou糜等物就开始腐烂，最后发霉发臭、有些还会生出蛆虫，很快就烂掉无法使用。

    不行，这个方法也不可以，看来这条路走不通，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兽皮即保持柔软湿润，又可以保持不腐烂呢？林渊思来想去，便打起了油脂的主意，因为像猪油牛油这种常温下处于固体的物质，几乎很难自然腐烂，似乎油脂本身就有抵抗微生物的作用，而且油脂这种东西，又很容易渗入皮革，林渊到现在还记得在未来的时代，脚上穿的皮鞋抹完鞋油之后那种柔软光泽的感觉。

    于是，很快，林渊又开始尝试在兽皮上涂抹猪油，但是问题依旧存在，因为猪油是颗粒较粗糙的固体，很难融入干燥的皮革。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猪油变成鞋油那样，容易渗入皮革？对！加热！这是林渊最先想到的，与此同时，他还想到，在他的时代，很多农村的家庭都会制作熏rou腊rou，似乎用烟熏，也可以起到防腐的效果？好！那就双管齐下！烟熏加热与油脂浸入同时进行！

    基本思路一定，剩下的工作就简单了，几经尝试之后，林渊终于发明了一种比较靠谱的制作工艺。

    首先，他要求奴隶们，将切割下来的兽皮认真清理，用骨刃一点点的切割掉皮毛上残存的血rou与毛发，然后放在水里反复清洗，确保取得干净的兽皮，然后悬挂晒干，将兽皮做成标准的毛料，统一入库保存。

    在需要制作皮甲的时候，首先从仓库里取出晒干的皮料，再放入水中进行浸泡，让兽皮重新吸收水分，并恢复一定的弹性，当浸泡到半干状态的时候，立即捞取出来，开始使用猪油、牛油，在皮革的双面反复擦拭数十遍，然后将其悬挂起来，下面点燃篝火，要确保火苗不能烧到皮料，只使用浓烟熏蒸，经过长时间的熏蒸之后，原本涂抹在皮革上的猪油，就会逐渐渗入皮料之中，使皮料变得充满光泽。

    然后再将熏制后的皮料取下来，待冷却之后，再继续涂抹猪油，再上架熏蒸，如此反复至少三遍之后，待整个皮革已经完全浸满了油脂，并且泛出闪闪发光、混合着烟熏色泽的时候，就基本上大功告成。

    最后，再在皮面上刷上大豆榨出来的植物油，让其自然晾干，一个完整的生牛皮就制作完成了。

    林渊将第一块实验的生牛皮，交给了安娜最信赖的一个华胥族的老婆婆，那是一位兽皮针织高手，经过老婆婆几天的辛苦赶制，一个外形简单的生牛皮盔甲孕育而生，林渊第一时间将牛皮盔甲拿到了火神圣殿的前面，当着众多族人的面，准备想要实验一下皮甲的效果。

    当这块皮甲出现在林渊手中的时候，台下的众人纷纷争相向前，想要一睹究竟，焱族的猎人们只好筑起人墙，将好奇激动的民众拦在林渊周围，所有人，都满怀期待的等着林渊给他们再次展现神迹。

    伏羲则从火神圣殿中的圣火中，取出灰烬，洒在了皮甲上，并且念诵了一段吭长的铸词，林渊耐心的等待着伏羲与他的信徒们完成了一个复杂的祝福仪式之后，一把拿起皮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块全部由生牛皮打造的皮甲入手较沉，是一块完整的胸部铠甲，只能从头上套进去，然后在旁人的帮助下，将胳膊从铠甲预留的洞孔中伸出来，受制于原始人的工具，这个胸甲的外部非常粗糙，而且各个位置拼接的也层次不齐，有些地方还有漏出来的藤条细绳。不过，这丝毫不妨碍林渊以及众人对这件铠甲的喜爱，等林渊将它穿好之后，人群又爆发了一阵阵欢呼声。

    林渊摸了摸套在身上的皮甲，一股浓烈的烟熏味参杂着油脂的味道扑面而来，味道着实不好问，林渊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等到以后时代，一定要找到味道小一点的替代工艺。

    他随手拿起一个锋利的骨刃，在胸口用力的扎了一下，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林渊的动作太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安娜在内，她失声尖叫了一下，一个箭步想要冲过来，却突然发现林渊站在原地对着她嘿嘿坏笑。

    “林……炎王！你疯了！你怎么拿自己做实验！”

    林渊狡黠的挤了下眼睛，说道：“哈哈，嘘……”，然后摆摆手让安娜回到人群，其实林渊一点都不傻，他之前早就试过皮甲的能力，当然知道骨刃是扎不透皮甲的，至少，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扎不透的，最多是在皮甲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孔洞而已。

    不过，这块皮甲，还必须经过正式的战斗实验。

    “刃！你上来！”

    林渊招手命令道，站在台下的刃急忙跑了过来，林渊递给他一把锋利的石矛是，说道：

    “刺我！”

    “……”刃沉默了，林渊严肃的说道：

    “刃，我命令你，刺我！”

    “……但是，炎王…”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刺你就刺！没事！”

    刃犹豫了片刻之后，一咬牙，拿着石矛轻轻的刺到了林渊的胸膛，没有丝毫反应。

    “太轻了！你没吃饭吗？！”林渊皱着眉头，他双手抓住扎在胸口的石矛，用力的向自己一拉，皮甲被石矛扎的略微有些变形，林渊似乎能感觉到皮甲上的压迫感，但是皮甲依旧没有破损。

    “哦哦哦！炎王神迹！！火神神迹！”

    周围的众人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在伏羲的带领下，高举双臂大声歌颂道。

    林渊笑了笑，看起来，这个皮甲还的确有些效果，不过……

    他一把夺过刃手中的石矛，卡在火神圣殿的木柱上，然后自己大喝一声，向着石矛迅速的冲了过去。

    众人尖叫，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拦住林渊，但是无奈林渊的速度更快，只见他噗嗤一下，使劲的撞在了卡在木桩上的石矛。

    安娜捂住了双眼。

    几秒钟以后，一大群人已经冲了过去，将林渊团团围了起来。

    “炎王……！你……”刃大声呼号着，周围的人则叽叽喳喳低声议论起来：

    “炎王……没事吧？”

    “废话！那么大的力道，就是石块也得扎出个坑，兽皮怎能抵挡……”

    “……呜呜……炎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找个奴隶不就可以了……”

    “快救人啊……”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刃大叫了一声，只见他怀中的林渊，突然伸出一只手，掰着他的肩膀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中，费力的脱掉身上的皮甲，揉搓着自己胸膛上的一片地方，那里已经出现了一小块淤青，但是没有破，也没有流血。

    林渊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

    “哎呀……还真挺疼的……”说完，他拿起皮甲，仔细查看，只见皮甲上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孔洞，石矛的尖端已经进入大半，但是最终没有突破。

    林渊高兴的举起皮甲，伏羲趁机大喊一声：

    “火神的祝福！神迹再现！焱族之甲！永世不破！”

    众人闻言纷纷弯腰，低声重复的念诵着铸词，有几个老年的原始人，甚至流出了激动的泪水，纷纷挣相抢着想要过去抚摸林渊刚刚穿过的皮甲。

    “业！吩咐下去，从明天开始，马上安排奴隶大量生产皮甲！就用这种方法制作！”

    业急忙应声领命，林渊转身，对着安娜缓缓走来，嘴角微微上扬。

    安娜急忙心疼的帮林渊揉着他胸膛上的淤青，幽怨的说道：

    “你怎么……唉……就算你实现知道皮甲能抵得住石矛，也不能拿自己来实验啊！作秀的话，大可以找个奴隶穿上去试嘛，你说说你自己，万一出个三长两短，这让我们怎么办？？”

    安娜焦急的说着，眼角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

    林渊却没有看安娜，只是轻轻摸了摸安娜的脑袋，低声说道：

    “……呃，其实，我事先并不知道皮甲能否抵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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