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南海之诺
在将媚娘和百里牛牛的后事妥善处理完毕之后，栾天静静盘坐在虚空之中，身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他轻轻环顾四周，远处青云道人和玄灵子亦盘坐在地，风掠过他们头上的苍苍白发，他们的神色，有些疲惫。 栾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悲怆与茫然，或许许多事情，原本便并非如他想象的那样，记忆与想象中，皆是美好，而现实，很残酷。 他突然对修行之路，有了全新的认识，栾天猛然间觉得，如果调整一下视角，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事情，或许感悟，便会截然不同。 此时，整个天芒界的天空，呈现出血红之色，血色仍在不断加深，似有紫黑之气冒出。这样的颜色已然持续了许久，只不过，无人注意到罢了。 鼻翼间掠过的，是远方出来的风，充斥着刺鼻的血腥之气，栾天略带茫然的仰头望天，表情有些悲怆。 “这真的···是我所期颐的天芒界嘛···” 他口中喃喃，低头若有所思，本就低如蚊蝇呓语般的零星片语，随即飘飞消散于凌乱风中。 这时候，青云宗一干人等已经全部撤到了宗内，青云道人和玄灵子在指挥着众人各自忙碌，陈浩带领着几百名弟子不停的修复着大杀器。 偌大的天云山青云宗外便只剩下了栾天一人，此时他正低头沉吟，若有所思。几息后，他猛然抬起头，似乎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随即，迈开大步，一步便跨入了青云宗内。 玄灵子的神识始终未曾离开过栾天，但他并不打算理会他，他了解他这个徒儿的为人，未曾筹划好的事情，他是不会贸然去做的。 栾天脚步似乎未动，但瞬息间便飞至了北峰，闪身进入紫衣曾经居住过的小木屋后，便没了任何声息。 青云宗一干人等皆在忙碌，除了少数几人，再无其他人关注到这一幕。几个时辰很快过去，血红的朝阳，复又从东方冉冉升起··· 这一天的清晨，与往日并无太大区别，有日升，有日落；有花开，有花谢；有人生，有人死；有人往，有人回··· 而这一天的清晨，却又与往日截然不同。经此战乱，天芒界几乎所有的小宗门均已消亡殆尽，稍微大些的宗门，亦无不受到波及，情形与灭门之差，不过毫厘。 不止巫族，不止人族，天芒界各种族修士均死伤大半，轮回道一时间熙熙攘攘起来。尚有命在的修士纷纷闭关，一些高修，更是一边闭关，一边开始了漫长的思索、开悟。 栾天没有闭关，但他自然也已经过了漫长的思索，虽然他平静打坐思索的时间只有几个时辰，但自战事开始，他便从未停止过思索。 屈指算来，进入仙古道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目前栾天已经打定主意，仙古道墟是一定要去闯一闯的。 只不过，在去仙古道墟之前，他首先要完成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是他曾经的许诺，栾天为人一诺千金，更何况，这还是数十年前许下的诺。 并且，此事如今变得愈发离奇，单单为了这个诺言，栾天必须要去，在此时，他更是要去。 他的目的，南海！ “小米···” 栾天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 小米无声从乾坤戒中飘了出来，静静的站在栾天对面，没有吱声。但他的眼神告诉他，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我们，去南海！” “嗯！” 小米始终与栾天四目相对，他的眼中除了怒火，还有一份坚毅，另外还有一丝莫名的忧伤。 他不知这忧伤从何而来，因何而来，只是此刻，它清楚的自心底生出，表露在他的脸上，这自然逃不过栾天的双眼。 “走吧。” 栾天似对小米的忧伤视而不见，并未多说，而是飘身飞出了屋外，小米紧随其后。 两人飞出北峰之时，遥遥的看到数百名青云宗弟子的身影在半空中飘着，一个个飘来飘去忙碌着。最高处，陈浩在指挥着他们，日夜不停的修复大杀器。 陈浩的双眼通红，眼珠上布满血丝，料想近日来一直未曾得到休息。他并未察觉到栾天飞出北峰，师父和师叔正在闭关，如今在他眼中，抓紧一切时间修复大杀器，才是当务之急。 栾天看似低空漫步，几步便来到了玄灵子的洞府门前，洞门紧闭，显然玄灵子已经开始了闭关。 在从同样是洞门紧闭的青云道人处飞出来时，栾天挥手取出两枚玉简，指尖飞动，将要说的话分别写进了两枚玉简之中。 玉简书写完毕，栾天恰好飞至了陈浩的身后，此时陈浩已经察觉到了栾天的到来，他回转身。 “师弟。” 陈浩一双星辰般的眸子望着栾天，难言疲惫的双眸中满含着关切。 “师兄，待两位老人家出关之时，将此物交于他们。” 说着，未见栾天有什么动作，两枚玉简已经直直的飘飞到了陈浩的面前。 “好。” 好字出口，陈浩伸手挥袖，两枚玉简便被他随手收入了储物袋之中。 “师弟···又要走吗？” 收玉简的过程中，陈浩的双眼一直盯着栾天，看来他对他是太了解了。 “嗯。” 栾天望着陈浩，坚毅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保重！” 陈浩并未说太多，所有要说的话，已经深深隐藏在了彼此的一举一动间。 “师兄···保重！” 栾天冲着陈浩一抱拳，神色变得微微有些凝重。陈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指挥着众人修复大杀器。 在望了一眼陈浩的背影之后，栾天轻轻回转身，甩了一下袍袖，身子便轻飘飘的快速向着高空之中飞去。 在高空之中，栾天的身形停顿了几息，他的目光径直投向下方，落在了百里牛牛和媚娘的坟冢之上，神色变得复杂而凝重。 几息之后，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栾天的身子猛然间就如离玄之箭，以一种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正南方向，飞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