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不期而遇 空城之际

    秋风萧瑟，天气渐寒；草木摇落，白露为霜。众军旌旗猎猎，纵马西行......由于平时子轩很少骑马，一路颠簸，有好几次他都险些跌落马匹。一旁的武聪替子轩打抱不平：“看你现在狼狈的不堪的样子，我就不服！朔言他气量也太狭小了，这西征平叛之事犯得着让你一介军师亲自领兵吗？其实只要有我们这些武夫前去便足矣啊。哎，真是大材小用！”

    “师父，您不必替我抱怨了。谁让我为情所困，执迷不悟呢？朔言他这么做也有他的用意——只有不断地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才能提升自己的能力。而且，这次和师父一同出征，想必一定收获颇丰！”

    忽然，不远处的灌木丛内有些异常响动，惹得众军提高警惕纷纷围将上去：

    “不许动！”

    “你是谁？”

    “哎，你们别误会啊！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恩公的！”

    只见语琴扮成士兵模样，一脸狼狈、全身沾草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顽劣丫头，真是服了她了！”

    “哈哈，这个丫头真是用情颇深啊！”

    子轩勃然大怒，翻身下马，他将语琴拉到一边，厉声斥责：“谁让你过来的？你知不知道西征有多凶险——这是打仗，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前两次你未经允许，女扮男装随我前行，我当然知道你的一片用心，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根本不值得——我是个要走之人，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啊！”

    “哼，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你这个自大狂——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我是来找武大哥的！哼！”语琴赌气着撒手跑开了，奔向武聪战骑，一路上和子轩冷战不语，却故意主动向武聪示好。一时间大军氛围尴尬不已，武聪更是受宠若惊，看着倔强冷战的两人浑身好不自在。

    “哎，你们快看！”话音未落，如雷贯耳怒吼之音从旷野天际响起，旋即灰气涌起，大地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黑气退去，遥望云端，有如乱丝者，有五色者，有如灵芝黑色者，冲天而起......众军身披的盔甲、战袍皆不翼而飞，整个行伍服饰参差不齐，犹如一大群去城里赶集的乡民。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我的衣服呢？”

    “会不会是大地动？”

    子轩顿时联想到了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奇异事件——天启大爆炸，当时的情形更加糟糕诡异：破坏面积达2.25平方公里，死伤人数竟高达2万人之多，影响范围波及京城皇帝和平民百姓；而且死伤者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在现场的许多人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莫要惊慌！历史上确有其事，至今未解——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出发吧！”子轩佯装镇定，劝慰大家。

    “是啊，子轩长史所言甚是，切勿耽搁平叛大计啊！”徐敬晖连连应和。

    短暂休整之后，全军继续启程。阴云垂暮，苍山远景，动荡过后烟雾散尽。极目望去，白骨遍地，尸横遍野，皆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子轩不由得心中一惊：怎么这种奇异的事件也会被我碰到？我到底是该自认倒霉还是暗自庆幸增长了见识？

    “徐将军，那个老人好像要自尽啊！喂，老乡，等等——！”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宋武倏的一声飞身上前，于顷刻间救下了一位白发苍苍欲上吊的老人。

    “哎，这不是咱们的老寿星——柳大爷吗？哎，柳大爷，您因何故要自寻短见呢？”随后赶到的徐敬晖关切问道。

    “哎，一言难尽啊......”柳大爷满面尘灰，满脸皱纹，那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里流下两行热泪，“和州城内一场大爆乱不知害死了多少百姓呢！老朽全家上下八口都纷纷丧命，实在是不想活了啊——”

    “和州不是被刘文山那个老贼给控制了吗，现在情况如何呢？”蔡不凡疑惑不解地问道。

    “哎呀，实话告诉你们吧——”柳大爷露出欣慰的神情，“朝廷大军溃败，妖后仓皇逃窜，而后城内便发生了一场大****，暴乱之中刘文山老贼突然暴毙，此刻城内正在举行葬礼呢！”

    众人皆拍手称快，感慨万千：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子轩上前劝道：“老人家，您身世悲惨，实属不幸。如今这一切都是刘文山那老贼所造成的，不过因果报应，业报轮回，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正是徐将军所率领的讨逆军——同妖后逆贼不共戴天，救民于水火之间。”

    柳大爷眼睛一亮，他的瞳孔里射出犀利的光芒，顿时大喜道：“什么？你们就是深受万民爱戴的徐将军手下？”

    “哈哈哈！柳大爷，我正是徐将军，现在我回来啦！”

    “哈哈！”柳大爷仰天大笑，行九叩大礼，“真是天佑我主啊！老朽虚活一生，没想到却在最落魄无奈的时候被主公搭救，虽死无憾矣！”

    “善哉善哉，不敢当不敢当啊！哈哈哈！”敬晖扶起柳大爷，和颜悦色道，“柳大爷，这次敬晖三生有幸逃出敌营，亲率大军杀回故土，本想手刃老贼，却没想到让他贪了便宜。也罢，如今少了敌首，想必拿下和州更加容易了！不过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听说那老贼的儿子在爆炸后替父赎罪——他大赦天下，多行善举，可那场大爆炸中许多百姓失踪，好多家庭流离失所，老朽一家也......”话未说完，柳大爷已经泣不成声。

    “哎，老人家节哀顺变吧，今后您跟我们就是一家人。”蔡不凡上前劝道。

    “对对，您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都是您的孩子！”大家异口同声，柳大爷欢笑拜谢：“哈哈，你们真是好人，老朽谢过大家了！”

    “哎，老人家，您快快起来，我们承受不起啊！”

    大家扶起柳大爷，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于黄昏时分来到和州城下。只见城门大开，无一守卫，城墙上下旌旗尽皆隐匿，城内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啼之声，众军见此情景皆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有诈。

    “三国时期孔明巧设空城计吓退司马懿，若不是老者相告，我们还以为如今刘远也想故技重施呢，哈哈哈！”徐敬晖命众军立刻进城，大家冲进城内，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一位英俊少年貌似潘安，他器宇轩昂，两眼炯炯有神，披麻戴孝负荆请罪跪在众人面前——此少年正是刘远。

    徐敬晖连忙跑上前去扶起刘远，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孩子，你受苦啦！叔叔从小就视你如己出，经常带你一起玩儿，叔叔真的很喜欢你。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他是大jian大恶之徒，而你是善良可怜的乖孩子。这次你能深明大义，做出代父赎罪、安抚百姓的善举，实乃大智慧也！叔叔真的替你高兴啊！”

    “徐叔，爹爹不在了，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父亲啊！呜呜——”刘远趴在徐敬晖的肩膀上哀声痛哭起来。徐敬晖抚摸着刘远的头，慈祥可亲地劝道：“好孩子，别哭了，男儿流血不流泪！”

    “是啊，刘远小兄弟，不是还有我们这些亲人吗？”一旁的蔡不凡也在关切地慰藉。

    “是啊是啊，刘远小兄弟，今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不会再让你孤独了。哎，你的娘亲还好吗？还有主公和我的家人都平安否？”宋武急切地问道。

    “宋叔叔，您且放心——大家都平安无事呢，只不过我母亲受了点惊吓，现在正在家中休息。”刘远抬起手背擦擦眼泪。

    众人皆如释重负，欢喜万分，尤其是徐敬晖、宋武能有幸和毫发无伤的家人团聚，真是幸福不已、皆大欢喜。

    子轩略有疑虑，他走上前去询问刘远：“不过，刘远兄弟，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方才震耳欲聋的大爆炸声音似乎是从和州城内传出，可为何城内无一死伤，建筑无一毁损？”

    刘远哽咽答道：“是有大爆炸，不过是在和州城西北外的荒郊野岭里发生的，这位兄台想必是你听错了吧。”

    “哦，可是......”子轩还想询问，却被武聪劝住：“子轩，莫要追究。反正大家都相安无事，徐将军也兵不血刃就夺回和州，此乃一举两得之事，可喜可贺啊！哎，徐将军，既然平叛之事已成，我们也不敢再继续耽搁了。明日一早便回阳州述职，后会有期，请勿挂念！”

    徐敬晖拱手笑道：“哈哈，老兄随意，感谢武将军、王长史陪老夫一起荣归故里，实乃三生有幸也！今晚老夫将大设宴席，特意邀请二位共叙旧事、开怀畅饮，如何？”

    “不胜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