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促膝长谈 笛声会友

    “吴大哥——“

    “晨雨——”

    “啊，是子轩和语琴他们来了！”吴聪闻讯跑上前去，夜雾中子轩、语琴带领一大群村民前来道贺：

    “你们真是大英雄啊！”

    “晨雨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大伙感激你们啊！”

    吴聪连忙作揖行礼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的赞誉，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呀是呀，我晨雨也没做什么啊！”晨雨随声附和，但她一看到子轩便忍不住戏谑道，“哎，你这臭小子白天徒逞匹夫之勇，晚上怎么会料到敌人夜袭，莫非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语琴替子轩鸣不平：“哼，恩公就是碰到了你这只死耗子才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晨雨勃然大怒，正欲动手相向，却被吴聪拦下：“晨雨姑娘，语琴姑娘，你们都别再吵了，和气生财嘛！”

    晨雨不服：“是她先骂我的！”

    语琴亦不甘示弱：“你要不先骂恩公我会骂你吗？！”

    “怎么了，你又想打架是吗？”

    “打就打，谁怕谁！”

    “哎哎，你们能不能消停一点啊？”子轩无奈苦笑，“怎么你们女孩子家的一见面就吵架呢？”

    吴聪会心笑道：“哈哈哈！她们吵架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一个故意捉弄你，一个替你鸣不平，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哈哈哈！”

    子轩羞涩不已：“哎呀，吴大哥，您就别笑话我了！”说着子轩转向语琴，微笑说道，“语琴妹纸，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是晨雨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平时说话稍微犀利一点咱们就算了吧，不要斤斤计较好吗？”

    未等语琴开口，晨雨抢先说道：“哼！这还差不多，你这小子还算良心未泯！”

    语琴正欲怒目相向，却被子轩拉到一旁：“哎呀，语琴妹纸，别跟她一般计较了，我们去那棵银杏树下坐坐好吗？”

    语琴转怒为喜：“好呀！”

    两人来到落叶蝶舞的银杏树下并肩而坐，脚下一袭金黄随风漫溯，拂动了语琴的披肩秀发，也遮住了子轩的视线——他不由地侧过脸去，那张小家碧玉的清秀脸庞映入眼帘，子轩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了一丝涟漪：哎！子轩啊子轩，你现在到底喜欢谁呢？以前是对诗颖念念不舍，后来晚晴弥补了你心头的创伤，于是又渐渐对晚晴倾心不已。可是造化弄人，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却偏偏有了丈夫呢？哎，纵然我有一万个不情愿又能改变什么呢——人家已为人妇，再这般恋恋不舍定是不妥啊。而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语琴，她也很漂亮啊，对我也很好......

    “恩公，你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语琴腼腆娇羞地问道，她的脸颊上泛起了阵阵红晕。

    “哦，没什么。”子轩被语琴拉回现实，他佯装镇定地说道：“嗯嗯，今天我们大家都挺不容易的，语琴妹子你也受苦了。”

    “嘿嘿，恩公你真贴心，想必嫁给你的女孩都应该会很幸福吧！”无意之间语琴的纤纤玉手碰到了子轩的右手，子轩不禁浑身一颤，他红着脸转移话题：“其实啊，今天晚上我也不太确定敌人会过来偷袭，不过我以前经常看一些打仗的片子，里面有很多夜袭成功的例子，只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呵呵。”

    语琴不解：“什么是片子？”

    “哈哈！我是来自一千三百多年以后的世界，那里的片子就是电影......啊，不对！应该这样说——是一种会动的照片。也不行啊，你肯定也不明白照片吧。哎呀，说白了，就是相当于把你脑海中所回忆、所想象的画面直接放到你眼前，让你直接看到一样。”子轩抓耳挠腮地解释了半天，仍然在手舞足蹈不停地比划着。

    语琴噗嗤一声笑了：“哈哈，恩公你可真逗。不过听起来挺好玩的，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世界像什么样子的吗？”

    “其实我感觉人倒差不多——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关键就是世界面貌变了——比如说：你们现在所住的屋子只有一层，有青瓦做的，也有木质的；而我的世界里已经建起了摩天大楼，就是非常高的房子，有几十层呢。还有你们现在主要是走路出门，稍远一点的话可能会骑马、坐马车什么的。而我们一般坐汽车，它跑起来飞快，如果路途远点便可以坐飞机——就像天上的大鸟，可以带着我们翱翔蓝天。世界上有七大洲四大洋，呃其实就是世界很大，有很多国家，世界各地之间的联系十分密切。还有你们平时主要用鸿雁传书、飞鸽传书、写信等方式联系远方的朋友；而我们用微信、用QQ、打电话、发短信等，只要有一部手机就好了。哎，就是这个东西！”说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摔坏的三星手机递给语琴，又转瞬自言自语道：“哎，要是手机不摔坏的话至少还能发个信息打个电话给爸妈，现在他们肯定很担心我啊......”说完子轩又愁眉苦脸起来。

    语琴将接过的三星手机递给子轩，她拉住子轩的右手安慰道：“恩公，没事的，你不是有三生玉吗？你要是想念你家人和朋友的话，你可以先回去啊，我们没事的，不用担心！”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现在就离开的话岂不太自私了吗？阿婆因我而死，你和晚晴又对我这么好，我无论如何也要陪你们走完这段最艰难的路途啊！”子轩深沉忧虑地说道。

    “恩公，你真是个大好人：有情有义有责任，舍己为人勇于担当，想必你在那个世界里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语琴感动不已，她侧过身来，双手握住子轩的右手。子轩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吃豆腐”了，他慌忙抽回自己的右手，吞吞吐吐地说道：“不......并不是这样的：我前不久谈过女朋友还分手了，额也就是说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和我在一起，后来她却离我而去了。”

    “为什么？！难道你这么好，这么温暖，这么贴心，她还要离你而去？”语琴嘟起樱桃小嘴愤愤地说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很诧异，认为她所说的一切理由都是谎言，或许有什么其他难言之隐，但她生日那天冷若冰霜，毅然决然地拒绝我，我觉得应该是我一厢情愿了。要知道，那可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哎......”子轩感慨万千，不过此时他的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再也不似当初那样波澜起伏。

    “恩公，我们跟你萍水相逢，你都对我们这么有情有义，想必对她更是百般呵护，悉心照料吧。既然斯人已走，我认为你应该坦然放下，淡然处之，因为这并不是你的错......”语琴目不转睛地看着子轩的眼睛，子轩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忽然从身后飘来一阵似曾相识的悠扬笛声，两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正是晨雨在树后吹《碧波春江曲》。她放下笛子，笑嘻嘻地说：“哎哟，还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啊——晚晴和朔言在一起了，现在你和子轩又在一起了。呵呵，语琴你真幸福啊，恭喜你了！”

    语琴满脸通红，她忙不迭地辩解道：“哎呀，晨雨！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恩公就是一种普通的朋友关系，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呢！”

    “呵呵！花前月下，甜言蜜语......喂！臭小子，你可真有福气啊。”晨雨转向子轩，轻蔑地说道，“我也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什么破本事，让她们姐妹俩都对你情有独钟！”

    子轩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他想解释却一筹莫展。这时他看见晨雨手里的竹笛，便灵机一动抢到自己的手里。晨雨惊愕不已：“臭小子，你要做什么？难道打家劫舍就是你的本事？喂，快还给我，别逼我动手！喂！”

    子轩并没有理睬她，他站起来缓缓说道：“我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那是在梦之国的边境，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绵延，缭绕......望着远处高高的城堡，有个男孩又回想起过去的一切。这次回来，他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他却无法不回到梦之国。离开六年，是该回来了。

    暗夜里流星划过，留下一道道眩目的光辉。那个男孩依然记得第一次看到流星时，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流星是不幸的，它的爱在天上，但从它坠落的那一刻起，流星就注定了永远不能拥有它所追求的爱。然而老师却对他说，一个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他的灵魂就会成为一颗流星。

    而他却不能理解这种想法：离开心中的爱，幸福还能存在吗？一片轻轻的白羽落在他的手背，他抬起头——下雪了！冬天的梦之国如梦般美丽，亦如梦般虚幻。

    那些伤心的记忆，又一幕幕地在他脑中重现：

    那一年的冬天，也是下着雪。至今，他还是觉得那一年，就像一场梦。只是这场梦，他永远都不会醒——在魔法学院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那一年他十四岁。在那一刻，他有一种感觉：他的生活，将会改变。是的，的确改变了——他想不到这位天使般的女孩竟是梦之国的公主，他更想不到他和那位公主竟会成为朋友。然而他心里却很清楚——他，永远不可能只当公主是朋友。因为从看到公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永远逃不掉爱上她的命运，这也注定了他从此将生活在痛苦之中。可那个男孩知道，即使他多么爱那个公主，而公主却永远不可能爱上一个平凡的人，这使他不敢向公主表白，只能将爱深埋在心底。但是有一天，他终于压抑不住内心澎湃的感情，他向公主表达了爱意......于是他伤心地离开了梦之国，在寒冬中他独自一人漂泊流浪，恰好遇到了他现在的老师。老师收留了他，并教会他种种技能......

    六年，一转眼过去了。在这六年中，他想忘掉那份情感，可思念却像酒酿一样不断发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反而更爱公主了。六年中，那个男孩无时无刻不想她，无时无刻不爱她......于是他告别老师，重返梦之国......

    如今他又回到了现实——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时，他在阳光中走向城堡。城堡中喜庆不已，到处挂满彩旗，人们放声欢歌。

    ‘今天，难道有什么喜事吗？’他问一位路人。

    ‘孩子，今天公主将和邻国的王子举行婚礼啦！’那一刻他听到了梦破碎的声音，他惊呆了——六年的期盼，在那一瞬，划过他的脸，坠落在雪中......

    一轮明月升上天空，当钟声响起时，他朝教堂缓缓走去——无论如何，他都要见上公主一面。

    人们早已在王宫到教堂的路上等候公主的到来。他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等待着。当公主牵着王子的手走出王宫时，人群沸腾了。

    他注视着公主的脸，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公主——从今以后，他将永远离开梦之国，他立誓要忘掉所有的记忆，忘掉所有的痛，忘掉深深的爱......当公主来到他面前时，他们的眼神相遇了。忽然他拨开阻挡人群的卫兵，冲上前去......

    卫兵拔出配剑，但为时已晚——他已经冲到了公主身前，他张开双臂，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公主惊恐歉疚的表情......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轻轻地说，他的后背阵阵刺痛——刚刚他替公主挡了致命的一箭，此时他缓缓倒在公主的脚下。刚才大家都沉浸在欢歌笑语中，却忽略了对面的人群中有支弓箭对准了公主——那正是王子的安排。

    ......

    他睁开眼，公主穿着婚纱，含笑看着他。在他们旁边，天使为他们唱着祝福的歌。‘这是梦吗？’他喃喃地问道。

    公主含笑点头：‘是的，我们在梦中。当初父王所迫，我不得不拒绝你，如今无人再会打扰我们，不如我们来举办一场梦中的婚礼吧！’

    ‘好的，有梦就够了！’他握紧了公主的手......

    一颗流星划过城堡的上空，仿如一滴幸福的眼泪......”

    子轩深情地讲完这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晨雨也和语琴一样，流下了盈盈泪水。子轩亦泪流满面——以前他为诗颖准备多时，后来却因胆怯而没能当众说出这个故事。

    “臭小子，你这故事真感人，快把笛子还给我吧！”

    子轩不理晨雨，他直接拿起笛子开始吹了起来——那快速跳跃着的旋律犹如山涧中的激流漩涡，飞流而下时发出叮咚脆响；又如同骤雨敲打着片片芭蕉，淅淅沥沥地叩击着人们的心弦，发出空谷回响，绕梁三日不绝。悦耳动听的笛声时而凄婉悠扬，时而急促凄厉，时而低沉缓和，时而空灵绝妙......简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曲之音深深地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竹溪军民皆被吸引过来，他们陶醉在这唯美动听、凄凉哀婉的笛声里。曲终并未人散，人们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

    “子轩，你真的很厉害！”

    “哇，子轩，你还会吹笛子呢！”

    子轩拱手谢过众人：“谢谢吴大哥的夸奖，多谢华医师的赞誉，你们也很厉害啊！”

    晨雨则刮目相看：这个臭小子深藏不露，实乃大智若愚之辈。

    “怎么样，我的破本事如何？”子轩将笛子递给晨雨。

    “好！算你厉害！”晨雨不服，“可是......哎，爹爹，您怎么也来了？”

    “晨雨，爹爹找你老半天了，可你却在这儿！今晚那么凶险，急死我老人家了！”朱秀才过来责备晨雨，他见到子轩后连忙作揖问候：“子轩公子啊，我家小女没有为难你吧？”

    晨雨怒瞪子轩一眼，子轩会心一笑：“哈哈，晨雨姑娘心地善良，怎么会为难我呢？”

    晨雨一声冷笑：“哼，这还差不多！爹爹，我们回去吧！”

    “哎，你看你这孩子——一点礼貌都不懂！”说完他对子轩回头笑道，“子轩公子，语琴姑娘，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哎，吴兄弟，华兄弟，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的！”

    “你们慢走！”

    “晚安！”

    语琴似是而非地问道：“恩公，‘晚安’是道别语吗？”

    子轩俏皮笑道：“哈哈，意思是‘我爱你’呀！”

    语琴羞得满脸通红，她连忙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哎呀，恩公，你都在说什么呀？”

    “哈哈，语琴妹子，我们走了！”

    “嗯，好！”

    子轩拉起语琴，两人结伴而行。在回去的路上，月光皎洁如洗，语琴默默无语，她含笑沉醉在刚刚的气氛里。半晌语琴问道：“恩公，那首曲子真感人，叫什么名字呀？”

    子轩俏皮笑道：“你猜！”

    语琴思忖片刻后半信半疑地答道：“嗯，莫非是‘梦中的婚礼’？”

    “哈哈，语琴妹子，你真聪明！”

    语琴欣喜异常，她拍手叫道：“是真的吗？”

    “嗯！”子轩笑着点点头。

    “嘿嘿！恩公，以前我jiejie跟我说‘语琴’的含义是‘抚琴而语’，她还跟我说呀‘以后我的生命中定会出现一位有缘人，而且那个有缘人一定是会抚琴的！’嘻嘻——”说完语琴便羞涩地跑开了......

    看着语琴那婀娜的身影和苍茫的夜色融为一体，子轩心里闪过一丝窃喜：以前为了把妹原封不动地背了这个故事，如今经我稍作修改竟然如愿以偿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