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围捕
奇白石的六小龄童战队还没有训练一个星期，刘华就经常请假不来了，每次打他电话，他也不接，去寝室找他，他也不在寝室，晚上等他回寝室把他堵在床边，他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就将脑袋埋在被子里睡觉。 桂德明摇摇头说道：“有大事。” 一个星期后，大家受不了了，刘华好歹也是一个主力，主力缺阵，这夺冠大计从何谈起？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奇白石、吴远卓和桂德明将满脸疲惫的刘华从寝室里面拉了出来，来到球场上，吴远卓打了一个电话，张晓娴和王雁岚也来到了球场上。 众人将刘华围了起来。 吴远卓把两个女孩子叫出来，是担心事事认真的奇白石会跟刘华吵起来，这时候，女孩子是最好的缓冲剂；如果要闹到打架要的份上，吴远卓和桂德明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处理的。 在女孩子面前，男孩子一般不会吵架，因为这会显得很粗鲁，但是很可能会打架，因为这样很有男子气概。 “你怎么回事？”奇白石上来就没有好脸色。 刘华知道自己理亏，没有了平时的巧舌如簧，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是哪个王八蛋提议要去参加三对三的，还说要夺冠的？”奇白石又捅了刘华一刀子。 刘华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都盯着他看。他又低下头来。 “你是不是去网吧玩通宵了？”吴远卓见刘华天天精神不济，以为他懒病又犯了。 刘华摇了摇头。 见刘华有了反应，吴远卓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是谈朋友了？不好意思跟我们说，还是想让那个姑娘加入我们篮球队？”吴远卓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刘华苦笑一声，他倒是也想。他摇了摇头。 “那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奇白石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小子平时根本不这样，一定有难言之隐。 刘华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拿脚在地上蹭蹭。 王雁岚说道：“刘华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啊，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帮你。你这样憋着也没有什么用。” 果然还是王雁岚作用大。 刘华咬着嘴唇抬起头，苦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需要一点时间。你们还记得我那个老乡老北吗？” 老北去年找刘华借了五千块钱，借钱的时候就在奇白石的寝室，当时奇白石和吴远卓都在。他们俩点了点头。 “后来，他又找我借了一次钱，我又借给了他五千。虽然这点钱对我爹妈来说，也不算多，但是那都是我的生活费，把我借光了，我也只能厚着脸皮找我爹妈要，他们还以为我在外面干干事了。结果他们偷偷地调查到学校来了，然后就听说了老北的事情。上个星期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把钱要回来。” “你这哥们义气太重。”吴远卓说道。 “我去化学学院找老北，他们说他早已经不在寝室住了。打老北的电话，他都是说过几天就还，过几天就还，说完就挂，都来不及问他现在在哪。”刘华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件事困扰他很久了。 “你报警了吗？” 刘华摇了摇头，说道：“报警了，老北就完了。” 众人叹了一口气。大学生活那么多选择，为什么有人却偏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老北不仅将自己的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而且还沾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第一次轻易找刘华借到了五千块钱，拿去给女朋友打胎，尝到了甜头的他第二次向刘华又借了五千块，那纯粹就是为了去赌博。那时候老虎机流行，在街头一些小店的门口，总会摆上一两部老虎机，有人偶尔投一两块钱碰碰运气，有人却能够坐在那个机器前面玩上一整天不愿意离开，直到自己口袋空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又兴致勃勃、心甘情愿地守在商店门口等着老虎机张开大口将自己的钱财和青春吞噬进去。 “这事，你一个人扛不住，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化学学院的领导，看他们怎么说？” “他们能怎么说。我已经找过了，化学学院的那个辅导员眼睛一斜，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说这是学生自己的选择，跟学校没有关系。” “这太不负责任了。”王雁岚气得说道。 奇白石想了想，说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化学学院，这是他们的学生，不能当垃圾一样说丢就丢。” 第二天下午，奇白石和刘华一起见到了老北的辅导员。 那辅导员见刘华又找了过来，一脸厌恶。他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地说道：“你怎么又找来了？我不是说了嘛，你自己借钱给他，你自己想办法找他要，找我们，我们又不能替他还钱。”说完看了奇白石一眼，这个学生好面熟。 奇白石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老师，老北很久没有上课了，也不在寝室住，他是你们学院的学生，难道你们不负责吗？” 那辅导员肥脸发白，冷冷地说道：“大学生都是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学校又不是保姆，怎么能够事事都管。” “也就是说，这事，你们管不了了？” “你同学借钱这件事，我们真管不了。自己想办法。” “那他作为学院的学生，堕胎、赌博这事你们也管不了？” 辅导员眼睛一眯，扫了一下奇白石，这小子哪样跟老师说话的样子，完全把自己当作老北的共犯一样咄咄逼人。他冷冷地说道：“我们教学生学好，可是有些学生不可救药，我们能怎么办？” 奇白石冷笑一声，问道：“其实这些都不用再说，我只问一下，老北还是不是化学学院的学生？” “照他这样的表现，我们早应该开除他了。” 奇白石心中有气，一个学生在你手下当了四年学生，一旦犯错，学院就把他当烫手山芋一样避之唯恐不及，撇清关系也就算了，还像丢垃圾一样的丢掉。这什么破玩意？ “那好，如果老北不再是学院的学生，那就好办多了。刘华，我们今天就去报警。”奇白石转过头去，对刘华说道。 刘华张了张嘴，有些震惊。这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要报警。 那辅导员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指着奇白石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你叫什么名字？” 奇白石冷冷地说道：“我叫奇白石。我可不敢威胁你，难道你不是说，这事我们自己解决吗？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报警。” “奇白石？”这个辅导员想了起来，这小子是校篮球队的主力。 “你小子什么态度？”辅导员拿出一副死不要脸的态度，说道：“你不好好在校队打篮球，跑来管什么闲事？我要向你们学院和校队反应一下，像你这种不尊重老师，胡搞一气的学生，真不知道是怎么进校队的。” 奇白石笑道：“篮球自然有篮球的选择标准。你们选老师，责任心也应该是标准之一吧？” 辅导员气得脸色发白，他指着奇白石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好久，他才说道：“如果你要报警，事情要闹大了，你要负责任。” 奇白石仍然保持着平静，他继续说道：“你说你不管，我报警你又不让，你给我们想个办法出来。如果没有，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方式解决问题。报警有错吗？难道你让我们把老北吊起来打一顿？” 辅导员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想了放久，说道：“你要报警，老北有了案底，他这辈子就完了。” 奇白石看了辅导员一眼，辅导员眼睛望着奇白石和刘华，满眼都是恳求。 “那你就通知老北的家长，让他们帮老北还钱吧！”奇白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辅导员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联系学生家长，家长还钱都是小事，老北在学校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家长知道，家长这时候才不会理智的去想这些事情都是谁的错，他们肯定一口咬住学校，认为学校不负责任，平时监督不严，导致自己的孩子走上了这一步。辅导员犹豫了起来，不管采取什么方式，化学学院都逃不脱干系，他这个辅导员肯定要被上级领导狠批一顿。 奇白石看出了辅导员眼神中的游离不定。他知道这个辅导员根本没有为老北着想过，一心只想着维护学院和自己的名声。他冷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辅导员喊了一声：“哎！能不能过两天给你答复。” 奇白石根本没有理他，拉着刘华朝门外走去，他笑着说道：“你不用这么大压力，老北不是因为我们报案而完蛋的，而是进了这个学校，碰到不负责任的老师就已经完蛋了。” 派出所里。 民警挠了挠头，为难地说道：“哎呀，这个事情，不好办啊。他如果不接电话，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这小派出所，哪里会有手机跟踪设备呢。” 奇白石知道警察根本不想插手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年自己家里被盗，警察来勘察了现场，做了笔录，说在家等消息，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奇白石说道：“我们不需要警察叔叔做这么多，如果我们能够确定老北的位置，然后报警你们能抓住他吗？” “有确定的位置当然可以了。”警察自信地说道。 “那好，我们把老北引出来，你们负责抓他，好吗？” “等你们引出来了，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就出动抓他。” 奇白石想了想，笑道：“如果我们好不容易引出来了，你们警笛一响，他肯定跑了。如果我们确定他能够出现了，或者知道他的位置了，我们就打电话通知你们。” 警察脸一红，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刘华在回学校的路上，问奇白石。奇白石雷厉风行，根本不给辅导员和警察面子，倒是让刘华吃惊不少。他没有想到奇白石做事情这么绝决，似乎根本没有给老北留下希望。 奇白石知道刘华心软，不肯让警察出面抓老北，抓了他，也许老北这辈子就真的完了。他拍了拍刘华的肩膀，安慰他说道：“华子，我们报警抓他，是对他好，你也明白，现在能够制止他继续朝深渊里滑下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这事就这样了了，将来他还能够骗更多人的钱，那时候可就真没有救得了他了。” 刘华点了点头，他知道奇白石是对的，他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最终将老北送进派出所，他总是于心不忍。 “你明天给老北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他，说你了解他的近况了，知道他处于困境，希望能够帮他一把。”奇白石说出自己的安排。 “那我要怎么说？”刘华很纠结。 “怎么说随你，你了解老北的性格，只要能够让他相信你就行。” “他接电话说不了几句就挂了。” “那挺好，至少接你电话，说明他对你还是心怀愧疚的，或者心怀感激。”奇白石分析道。 “要是约不出来怎么办？” “约不出来再想办法。可能一次两次不行，多沟通几次就好。” “好吧！” “对了，别提钱的事情！”奇白石最后叮嘱道。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有一天，奇白石正在篮球场上投篮，刘华从远处跑了过来，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就像屁股后面有条狗在追他。 “白石，老北跟我约了下午见面。” “在哪里？” “学校大门。” 奇白石皱了一下眉头。学校大门面朝公路，路对面就是烟城师大学生最喜欢去的小吃一条街，跟小吃一条街交叉而过的，是一条老街道，名字叫做“鹿角巷”，听名字就知道，这里路的分叉特别多。 “这小子还防着刘华呢。” 奇白石拿出电话，跟吴远卓他们打电话：“五分钟后，cao场集合。” 果然是好兄弟，吴远卓和桂德明二话没说，五分钟之内就赶到了cao场。 “吴远卓和桂德明去踩一下点，看看周边的地形。到时候老北一出现，我们就把周围几个路口把起来。我现在去派出所一趟。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奇白石交待了一下。 “刘华你不要跟着去，免得被老北看到了。”奇白石走之前又交待了一下。 等待，等待，漫长而又窒息的等待。 刘华看了看四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有小商小贩开始推出摊位，为迎接晚上大学生的消费做着准备。 这片区域，刘华在这里逛了四年，除了后门的腐败街外，这里是他和奇白石他们最常来的地方。刚入校的时候，这里还是录像厅的天下，一年之后，网吧风起云涌，开始成为主流，现在即将毕业的时候，有的户主将自己的房子加高变成出租房和钟点房，专门面向大学生营业。时间往前推移，大学生的消费观念在变，周围的商铺和服务也在发生着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小吃摊，永远是大学生消费的主力。刘华看着这片繁华的地段，想象不到自己毕业两年之后故地重游，才发觉这个地方油污满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是就是这片地方，藏着多少大学生的欢乐、悲伤、眼泪、拥抱、亲吻，还有与自己男女朋友****全身的坦诚相对和大汗淋漓。 越是要离开，越是发现所有这些竟然渐渐都不再属于自己，都变成了回忆。 就在刘华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有一个人轻轻喊了自己一声：“华子。你来啦？” 刘华转过身去，看到了老北。刘华那一瞬间脑袋有一些短路，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老北见他发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有四个人围了上来。 化学学院的辅导员坐在办公室里，朝窗外看了一眼，不过才五点多钟，但是天色已渐黑。他打了一个哈欠，这两天，天天晚上睡不好觉，自从历史学院的奇白石跟他针尖对麦芒地吵了一架之后，他就睡不好觉。本来自己让他缓两天再来一趟的，可是奇白石没有来，一切又显得如此平静，可是他不知道怎么着，就是感觉到心慌。那小子太特立独行，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谁他妈要下班了还打电话过来？”他心里骂道。拿起了电话。 “喂？”他语气有些生硬。 “是我，老徐。”对方不紧不慢。 “哎呀，院长，”老徐头上忽然冒出汗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哪个学生？” 院长有些不满：“难道学生打进来电话，你就这样生硬？” “不是不是，”老徐赶紧解释，可是嘴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结结巴巴解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院长不耐烦了，说道：“好了好了！是这样，刘望北是你们班的学生吗？” “真的来了？”老徐心里一阵颤抖，奇白石这小子将事情捅到院长那里了？ “是的，是的。不过他经常旷课，违反校规校纪，我正要向院里汇报，他违纪和旷课的数量已经达到了被开除的标准了。” 院长打断他，说道：“这些事情早怎么不说，现在说有什么用？我们这片的派出所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人已经被抓住了。至于什么事情，我也不想多说，这个事情你处理吧！” 老徐的汗越来越多，他赶紧说道：“是是是。” “记住，要把最坏的影响降到最低点。”院长懒得多说，自己学院的学生出了问题，还被派出所抓了，这事传出去，自己很没有面子。 “奇白石这个王八蛋，竟然真的报了警！”老徐将电话一摔，气得骂道。 平静下来，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 他打开抽屉，在档案柜里翻出了一个档案袋，那里放着刘望北的基本资料。这两天他已经翻了很多遍了。 拿出刘望北的资料，找到他的紧急联系人电话，他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