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赌一局
对化学学院比赛当天的早晨，奇白石还是习惯性地早起，然后来到了篮球场。远远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投篮。自从上次一对一单挑之后，奇白石再也没有跟萧隶说过话，萧隶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两人就在各自的地盘上练着球。 不知不觉就已经八点了，雾气已经散去，太阳早已经升了起来，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这天气正好合适比赛。 奇白石抱着球坐在篮球架下面，交叉步加后撤跳投已经练得很熟了，只是因为上肢力量还有些不足，所以投篮的点还是离篮筐有一些近，稍微远一点的位置，投篮命中率就直线下降，这样奇白石突破的时候，起步必须要快，突破必须要深一点，才能尽可能地冲到离三秒区更近的地方投篮。不过，奇白石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相信在这个学校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拦住自己。 一抬头，看见萧隶走了过来。 萧隶将外套搭在肩头，右手抱着篮球，左手拿着一个水杯，他一身的红黑色公牛队服，在裤角处，“23”号的白色印刷字体特别显眼。奇白石想起来鲁笑告诉他的话，自从萧隶被称作“小乔丹”后，这个学校就没有其他人穿着这套公牛队服出现在篮球场上了。他轻轻笑了一下：这小子看起来像个弥勒佛，其实骨子里也是够狂的。 萧隶挨着奇白石坐了下来，亲热的像在跟奇白石谈恋爱。奇白石有些不习惯，朝边上坐了坐。萧隶笑着问道：“你们学院今天跟哪个学院比赛？” 奇白石看了萧隶一眼，笑道：“我们同一个小组呢，你不知道我们这组有哪四个队吗？” 萧隶摇摇头，说道：“我只记得你们学院，其他的都不重要。” 奇白石心里一凛，心想：这话说的真够意思。他哈哈一笑，说道：“你太抬举我们学院了。” 萧隶没有说话，他盯着远处的图书馆想了许久，然后他问道：“你是你们学院的主力吗？” 奇白石点点头：“当然了。除了我还能有谁？” 萧隶笑一笑：“那就好。” 奇白石也笑一笑：“你是你们学院的主力吗？” 萧隶一愣，这小子一点便宜都不会给我占。他说道：“当然了。” 奇白石点点头：“那就好。比赛之前可别受伤或者拉肚子。” 萧隶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许久，他才停住笑，拍了拍奇白石的肩膀说道：“你也是。” 奇白石站起身来，将衣服穿上，弯起腰拾起篮球准备离开。萧隶忽然说道：“你觉得你们学院会赢还是我们学院会赢？” “我觉得你们学院会输并且我们学院会赢。” “你挺幽默。” 奇白石想一想，说道：“我没有见过你们学院打球，不过听说很厉害，应该是五五开吧。” “我们打个赌？” 奇白石眉毛一皱，你这个富二代，我可没钱。乔丹爱赌，你也爱赌，这个也有必要模仿吗？ 他问道：“赌什么？” “我赌我们学院赢你们。” “赌什么？” 萧隶站了起来，盯着奇白石的脸，手一扬，说道：“我赌赢了，你就申请进校队，给我打一年替补，如果你赌赢了，我就把校队的主力得分后卫位置让给你。” 奇白石眼睛亮了一下，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 他说道：“有意思。好的，一言为定。” 萧隶笑笑：“你不再想想？” 奇白石笑笑：“我不是因为看到校队主力的位置才跟你打这个赌，不管赌不赌，我就是要打赢你。” 萧隶鼓掌笑道：“好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下午四点，阳光明媚，历史学院对阵化学学院以及其他各小组的男子篮球比赛即将开始。各个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已经安排好众多的男女生拉拉队围在场地四周，给自己的学院鼓劲，负责后勤的同学早早地将矿泉水抬到了场地旁边，一个嗓门最大的学生站在拉拉队的中间，挥舞着学院的旗帜，在那边扯着嗓子大声喊着口号：“历史学院……”，周围的男女生一齐跟着吼道：“加油！”偶尔有一些调皮的家伙，为了活跃气氛打击对手士气，会在对方的口号刚喊出“化学学院……”的时候，适时地补上一句：“没油！”，引得众多的学生哈哈大笑。 在场地上热身的奇白石有一些不好意思，他每一次从中圈排队三步上篮的时候，都会低着头站在队伍中间不吭声，他害怕被化学学院住在同一层的那几个学生认出自己来，他似乎听见对面的队伍中有人在窃窃私语：“看，那个人就是上次在我们寝室看****的小子。”，其实刘华的老乡倒是担心奇白石将自己电脑中有****的事情告诉别人：“看，那小子的电脑里都是****。” 八个场地，十六个院系的比赛几乎同时开始。 历史学院的主力阵容是中锋郭昊，大前锋曹一坤，小前锋黑皮，组织后卫鲁笑和得分后卫奇白石。除了郭昊和奇白石以外，其余三个都是山东汉子，又黑又壮，特别是曹一坤和黑皮，每次看到他们，奇白石都会想起李逵，想起林冲，想起武松，想起《水浒传》，想起那群热情豪爽手起刀落脑袋一根筋的悍匪们。在篮球场上，这几个山东大汉也是悍匪，三个人靠身体素质弥补了技术上的不足，在球场上猛打猛冲。进攻的时候，奇白石和郭昊基本上就在旁边看着做做边角料的活，而让他们三人主攻。看着他们在场上打球，奇白石脑袋里面就一直在闪着四个大字：蛮不讲理。一时之间化学学院被他们三个人打得有一点懵，没过几分钟，化学学院已经落后了十来分了。 然而化学学院不愧为理科大系，篮球基础好，打球经验丰富，而且队伍中没有新生，团队配合流畅。经过一次暂停之后，他们迅速稳住了阵脚，对曹一坤和黑皮做了针对性的防守之后，历史学院的几次进攻都被防了下来，曹一坤有两个球没有投进之后就有一些急了，不仅嘴上骂骂咧咧，还赔上了两次犯规，被换了下来。 没有了曹一坤这个铁锤，化学学院用自己流畅的配合将比分慢慢追了上来，冷静下来的他们连续得分，气势越来越旺，就算是心急火燎的曹一坤重新上场，也未能改变比赛走向。 鲁笑持球进攻，他拍着皮球等着曹一坤落位，然而曹一坤跟对方大前锋挤了许久都没有挤出空间，对方拼命地绕前，两人在那里满头大汗地缠斗，鲁笑看到一脸焦急的曹一坤，似乎都能听到他嘴里的骂骂咧咧。对方组织后卫看出了他的犹豫，赶紧贴了上来。鲁笑只好侧身将球护在身下，环顾左右寻找传球对象。从另一边兜出来的奇白石看到了鲁笑的窘迫，他跑到三分线附近，伸手要球，趁着对方后卫还没有贴上奇白石，鲁笑将球扔给了他。 刚接到球，对方得分后卫已经绕过挡拆贴了上来，看到没有推断的可能，他扎好马步，摆出了全力防守的姿态。奇白石拍着球退了两步，让两个人之间留下了些许空间，然后弯下腰，跟他面对面对峙了起来。这是奇白石这场比赛里面第一次主动进攻，历史学院的拉拉队都兴奋地吼了起来。曹一坤也不再跟对方前锋抢位置了，他自觉地朝底角拉开，给奇白石留下突破的空间。 奇白石右手拍着球，作势向右面突破，迈了一小步然后迅速收回来，对方后卫没有被骗，也只是移动了一小步，重心稳稳地在两脚之间。奇白石第一个突破动作刚刚收回来，他又迅速向右面跨了一大步，然后又收了回来，这次对方后卫也跟着他迈了一大步，看见奇白石又收了回来，身形一晃，将重心迅速又调整了回来。然而就在他重心回移的时候，奇白石弯着的身体向一张满弓一样“崩”的一声弹了出去，他将左脚迈出，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后迅速将对方甩在了身后。眼见不妙，防守曹一坤的对方大前锋向三秒区冲了过来，准备堵住奇白石的突破，刚刚在三秒区站定，就见一条黑影冲了过来，他凝神准备迎接奇白石的挑战。 然而奇白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在对方大前锋站定在三秒区的时候，曹一坤也从后面迅速赶了过来，就在曹一坤即将冲进三秒区的时候，奇白石的传球恰到好处地递到了他的手上，他顺势一个三步上篮，球稳稳地落进了球网。 “哇！历史学院……”“加油！” “漂亮！”“传得好！”“速度真快！” 曹一坤跑回自己的半场，跟奇白石击了个掌，这两分拿得可轻松了，都没有流汗。 防守下化学学院的这一次进攻之后，抢到篮板球的曹一坤将球抱在怀里，到处找奇白石。他将球交给奇白石，迈开大步朝对方半场奔去。奇白石拍了两下球，将球传给了鲁笑，也向对方半场跑去。 奇白石跟郭昊做了一次挡拆后，球再一次拿在了他的手里。历史学院的拉拉队拼了命地给奇白石加油，奇白石却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防守者。 奇白石又如法炮制，假装向右边突破，这一次对方明显被他带走了重心，身体晃动的更加明显了。奇白石心里一笑，知道对方忌惮自己的速度，想保持与自己同样的动作频率以防再次得逞。还是像上次一样，奇白石在做了两次假装突破的假动作之后，第三次又真的向右边突破了。 “又来一样的？”有人喊了出来。 对方后卫早已经迈开步子冲了起来，他紧紧地跟着奇白石，试图跟奇白石拼速度，将他的突破路线尽量堵住，努力将奇白石挤出三秒区。然而突破了两步的奇白石在自己的右脚再次迈出去的时候，他猛地刹住了车，将球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停在了三分线里面一步的位置上。失去重心的化学学院得分后卫心里喊一声“不好！”赶紧刹住自己的左脚，然后扑了上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奇白石再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三分线外，跳起来将球投了出去。 “三分球！”球还没有进，历史学院的拉拉队已经开始欢呼了。 往回跑的奇白石甩了甩右胳膊，他心里想道：“等和成教学院比赛的时候，我要建议我们学院全部穿篮球背心比赛，足球服的袖子实在是太影响投篮感觉了。” 历史学院穷得叮当响，不管是足球赛还是篮球赛，学院里面只给他们准备了一套运动服，而这一套运动服还是1998年曼联获得三冠王时的比赛服。久经杀场的这套战袍不仅颜色已经发乌，而且经过无数汗水浸润之后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后来由于比赛太频繁，洗过的衣服第二天干不了，所以奇白石他们已经自己出钱给自己装备了好几套足球队服，但是从来没有买过篮球队服。曹一坤他们从来没有觉得不妥，但是作为投手的奇白石不能够忽视任何一个环节，他要在正式的比赛中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来挑战萧隶。 在奇白石的梳理和引导下，历史学院重新掌握了比赛的主动权，曹一坤他们进攻打得顺畅，防守的时候积极性就高了起来，借助着自己的身体优势，化学学院在抢篮板的时候占不了什么便宜。下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比分最终定格在52比43上，奇白石得到了30分，历史学院取得了开门红。 顾不上与队友庆祝比赛的胜利，奇白石就走到了另一块场地上去看成教学院与地理学院的比赛，那边的比赛也已经结束，成教学院以74比38战胜了地理学院，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萧隶只打了三节，拿了25分。 还没有退场的学生们早已经议论开了。 “你们说成教学院的萧隶和历史学院的奇白石，哪个更厉害？” “都很厉害，一个高中的时候就号称“小乔丹”，去年篮球联赛就轰动一时。一个我看打球的样子就知道是科比布莱恩特的球迷。两人在新生联赛上也都是一鸣惊人了。” “但是我觉得萧隶更厉害一些，他的身体更好一些。” “但是奇白石的突破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你没看见把对方后卫晃得都快哭了。” “魂都被晃飞了。” “太夸张了。” “这叫魂飞魄散晃人法。哈哈。” “什么时候成教学院对历史学院？这两个人对上了肯定很好看。” “后天下午。” “那一定要来看，每一年的比赛就高手之间的较量最有意思。其他的倒没有什么看头。” “你这又夸张了吧？好歹各个学院其他选手的水平都还可以。” “你看NBA吗？” “废话，当然看了。” “那你是喜欢看有科比、奥尼尔对艾弗森的比赛，还是喜欢看你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华盛顿子弹队的比赛？” “这不废话吗？名字都叫不出来，你还看它干什么？” “这就是球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