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来场单挑吧
奇白石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刚刚做了一个梦，奇白石正在跟其他高中球队比赛，高中时期的篮球老师手里拿着棍子，站在体育场的远处对着奇白石吼叫，奇白石两个简单的上篮没有进，气急了的篮球老师冲了过来，拿起棍子照着奇白石的头抽了过来，奇白石吓得一缩脖子，躲过了这一棍子，接着就醒了。 天蒙蒙亮，奇白石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他睡在上铺，下铺睡着吴远卓。奇白石悄悄地下了床，只是学校的高低床总是会叽叽歪歪地叫唤，吴远卓在下面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将被子往上扯，把整个脑袋蒙了进去。 最开始的时候，奇白石习惯于早上醒来的时候，将脚勾在床边的铁栏杆上做仰卧起坐。奇白石第一次在床上做仰卧起坐的时候，那吱吱牙牙的声音和床摇晃的幅度吓醒了吴远卓，吴远卓大叫一声“地震了！”然后穿着小裤衩就冲出门去，冲到楼下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又莫名其妙地跑了回来，看见寝室里面其他人笑成一团，气得爬到上铺把奇白石揍了一顿。再后来发现每天早上奇白石都会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吴远卓不胜其扰，神经衰弱了好一阵子。奇白石于心不忍，于是将仰卧起坐的时间换在了晚上睡觉之前，只是这样吴远卓也还是难受，用他的话说：床摇得这么厉害，身边却只有枕头没有女人，那滋味能好受吗？ 奇白石穿好衣服和球鞋，拿着篮球轻轻走出了宿舍。太阳还未升起，校园里也很安静，一层雾薄薄的笼罩在校园，浸入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空气有些寒冷，吸进肺里的时候一阵凉意直透上来。现在已经是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再去打球的时候，要热身很久奇白石才敢放心地做动作。 奇白石来到了篮球场上，放眼望去，篮球场上空荡荡的，没有下午的喧嚣。只是在远端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打篮球，篮球撞击地面的呯呯声回响在校园的上空。奇白石选择了另一个角落的篮球场，他将篮球放在篮球架的下面，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低着头围着篮球场跑了起来。奇白石一边跑一边在回忆报纸上关于科比脚步训练的文章，又想了想这几天看的湖人队比赛中科比的表现，印证了报纸上关于科比的脚步训练方法。十分钟后，身上热了起来，奇白石脱下外套，搭在篮球架上，抓起篮球，拍了几下，走上了球场。 练了十分钟定点投篮，奇白石开始练习交叉步后的撤步跳投，这种投篮对腿和腰的力量要求比较高，奇白石投了好几个都砸框而出。再投了一球，竟然三不沾，球直接落在了篮球架下面，看着篮球在篮架下面蹦蹦跳跳，最后滚落在一旁，奇白石摇摇头，走到篮架底下捡起球准备再试试。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好。” 奇白石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男生站在中圈附近，手里抱着一个篮球，这个男生大约178厘米高，身板很厚实，稍微有一些胖，脸长得方方正正，nongnong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厚厚的嘴唇正在对着奇白石微笑。奇白石知道他就是那个在另一块球场练球的小伙，他们每天早上都在不同的场地上练球，没有打过照面，今天是第一次面对面。 奇白石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你好。” 小伙笑一笑，向他走了过来，问道：“我原来没有见过你打球，你是今年的新生？” 奇白石点一点头，说道：“是的，我今年刚入学，我叫奇白石。” 小伙眼睛忽然一亮，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自我介绍道：“我叫萧隶，是成教学院的。” 奇白石点点头，微笑了一下。 萧隶有一些失望，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受过冷遇。 他笑一笑，说道：“我刚才看你在练球，你这个动作难度可大了。一般来说，要么就是交叉步，要么就是后撤步。你把两个动作连在一起，对身体要求太高了。” 奇白石一愣，点点头道：“是很难，跳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双腿没力了，然后腰上的力量也用不上，一用上腰的力量，就感觉投篮的动作就变形了。” 萧隶笑笑，说道：“一般在比赛中，这两个动作是分开的。一个交叉步基本上就可以摆脱掉防守，如果不行，可以再试后撤步或者其他的。两个动作连在一起，对自己的挑战太大。如果成功率不高，那就算是摆脱了人，投不进篮，也是得不偿失。” 奇白石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心里想道：看来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他看了一眼萧隶，忽然想起来这次校篮球联赛成教学院好像和历史学院在一个小组。 “你是成教学院篮球队的吗？” 萧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可是对手哦。” 奇白石也笑笑：“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我对你吧？” 萧隶笑一笑，心想，这小子一点都不紧张，历史学院今年也算是有点盼头了。 奇白石说道：“那我们今天就先试试吧？”奇白石拍了拍篮球，篮球弹在地上砰砰直响，他盯着萧隶的眼睛。 萧隶一愣，想不到他竟然主动挑战。转念一想：也好，试试教练口中的逸才到底是不是名符其实真才实料。 他说道：“行啊！小玩一把不错，一对一，十个球，算进球，不算分，投不进换对方发球。可以吗？” 奇白石点点头，问道：“那我们罚球线投篮决定谁先发球？” 萧隶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要是投篮决定，不知道我们俩要投到什么时候。你是新生，你先发吧！”萧隶走到三分线内，准备防守。 奇白石不乐意了，他说道：“你是老生，你先发吧！”他把篮球扔给了萧隶。 萧隶一愣，这还没完没了了？ 萧隶拿着球，走到三分线外，面对着篮筐，萧隶准备进攻了。他将球传给了奇白石，奇白石再回传给了他，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架势。 接到奇白石回传的萧隶没有丝毫犹豫，站在三分线外跳进来就将球扔了出去，全心提防萧隶突破的奇白石毫无防备，再扑过来补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转过头来看着球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刷”一声，球进了。 奇白石愣了愣，别看他胖，跳的还挺高。 萧隶说道：“别发愣，把球捡回来。” 奇白石脸一红，将球捡了回来，问道：“只算进球不算分的？” 萧隶点点头，说道：“1比0了。” 接到奇白石的传球，萧隶运了起来。他向右突破，被奇白石事先预判先抢住了位置，不过萧隶并没有躲闪，他背身朝禁区挤了起来。 奇白石直接用胸膛迎了上去，他扎紧马步，拼命地将萧隶往外面挤，然而很明显，他的力量不够大，他一步步倒退，渐渐丢失了自己的阵地。就在萧隶最后一个撞击之后，奇白石朝后面撤了一小步，萧隶跳进来，将球投了进去。 第三球，萧隶侧身运球，撅着屁股又开始挤了起来。奇白石心里一阵冷笑：又来？然而他费尽力气也无法将萧隶挤出三秒区，在萧隶沉肩的时候，奇白石以为他又要顶一下自己，结果萧隶一个后转身，跳起来将球投了进去。 奇白石就这样被萧隶连着打了6个球，奇白石被挤得气喘吁吁，萧隶也好不到哪去。高手过招，比拼的是内力，眼花缭乱的招数萧隶无心使用。只要萧隶挤到了篮下，或者后撤步或是勾手，总是能够找到出手的空间。 萧隶站在三分线外喘着气，看着奇白石将球捡了回来，然后丢给了他，毫不犹豫地扎开马步，将重心降了下去，准备着下一次的防守。 萧隶笑笑：“你小子两条腿挺有劲的。” 奇白石擦擦额头上的汗，眼睛盯着萧隶手里的球，说道：“6比0。” 萧隶笑笑，侧身拍起了皮球，靠着奇白石的身体，又准备挤进来了。奇白石用自己的胸膛顶着一次次的撞击，然后手还在不断地sao扰萧隶的运球，好几次貌似就要摸到球了，却总是差之毫厘。就在萧隶最后一次撞击之后，奇白石又朝后退了一小步，萧隶看到了机会，跳进来将球扔了出去。奇白石咬着牙，憋着一口气，那最后一下撞击只是让他退了一小步，却没有撞散他的重心，他调整了一下，看到萧隶跳了起来，迅速向前跨了一大步，跳进来将右手伸得笔直，想要封盖住这一球，然而还是差了一点点。 跳起来正要投篮的萧隶被奇白石的速度吃了一惊，心里一波动，投出的球就有一丝偏差。 两个人落地后，都看着飞在空中的篮球，当球从篮板右边滚向左边，刷筐而出的时候，萧隶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奇白石则在心中大叫了一声。 奇白石站在三分线外面对着篮筐，他笑笑，说道：“终于到我了。” 萧隶也笑一笑，摆开了马步，将球扔给了奇白石。接到球的奇白石毫不犹豫地将球投了出去，萧隶心里一惊，出手的速度可真快，他转身看到球同样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接钻进了篮网。 奇白石摇摇手，说道：“别发愣，把球捡回来！” 萧隶笑了起来，这小子，睚眦必报。 他把球扔给了奇白石，心想，这次该突破了吧？ 然而接到球的奇白石又站在三分线外将球扔了出去，又是一个空心入网。 “2比6，把球捡回来吧！” 萧隶苦笑了一下，原来还是加倍偿还。 再将球给奇白石的时候，萧隶右脚上前了一小步，一下子奇白石投三分球的空间就没有了。 然而这一小步却给了奇白石突破的机会，他先作势要投球，吸引萧隶贴了上来，趁萧隶立足未稳，他迅速向自己右手的方向运了一下球，跨了一大步，将萧隶直接挡在了身体后面，然后一个三步上篮，将球放进了篮筐。 “3比6”，奇白石擦擦脸上的汗。 萧隶将球捡了回来扔给了奇白石，脸上仍然带着笑，左脚向前一小步，露出了自己右边的空间。奇白石一瞅，毫不客气地一个胯下运球，将球从右手转到左手，然后从萧隶的右边抹了过去，将萧隶甩在了后面，萧隶在后面紧紧跟随，就在奇白石三步上篮的时候，他试图跳起来封盖，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4比6”，这次进球后，奇白石自己将球抱了回来，站在三分线外。 萧隶将外套脱了下来，用衣服擦擦额头的汗，将衣服挂在篮球架上，回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 “公牛队23号！”奇白石看了一眼萧隶的球服。 萧隶接住奇白石抛过来的球，然后又扔了回去，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奇白石又跳了起来投了一个三分，等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球已经进了。 “5比6” 萧隶苦笑了一下，自觉的将球捡了回来。 天已经亮了，其他的学生陆陆续续地从宿舍走了出来，宁静的校园逐渐喧哗了起来，就像慢火煮的一锅水，在沸腾之前冒着热泡咕嘟咕嘟了起来。起早的同学要么赶早去图书馆占个座位，要么赶早去给自己的女朋友到食堂买早点，要么赶早拿着英语书找个小树林去吼英语，要么赶早去体育场上跑跑步。当他们经过篮球场时，会好奇地看上两眼，空荡荡的篮球场上就只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一大早就在那里挥汗如雨，拼命要将对方打败。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包子正在啃着，站在篮球场这边的树荫下看着这两个人的对抗，不管谁进了一个球，他都赞叹地小声说一句：“好球！”。包子吃完了，他擦擦嘴，低头看了看手表，上课的时间快到了，他摇摇了头，意犹未尽地再看了一眼篮球场上的两个人，转身奔向自己的教室。 “9比9”，奇白石呼了一口气，衣服已经全部汗湿了。他非常容易出汗，今天出得尤其的多。 对面防守的萧隶也是汗如雨下，他没有想到一个大一的新生会有这么多的能量一直坚持到现在。他还在后悔刚才那个简单的中投砸筐而出，让自己失去了决胜一击的机会。现在轮到他来防守，不知道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奇白石拍起球来，他作势向右突破，带动着萧隶向右防守，然后忽然一个停滞，将球拉了回来，准备向左走。这一招被萧隶识破了，萧隶迅速地向左移动，堵住了奇白石向左突破的路线。奇白石小心翼翼地又将球重新拍回到右手上，回到三分线外。萧隶怕他投三分，不敢放松，贴了上来。 奇白石忽然压低重心，再一次向右边突破，萧隶没有丝毫犹豫，快速滑步跟了上来，双手张开，身体紧紧贴着奇白石。带球冲了两步的奇白石忽然来了一个紧急刹车，在胯下来了一次换手，假装又要向左边突破。萧隶心想，又来？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调整重心到自己的右边，企图封住奇白石左边的突破路线。 然而球已经在左手上的奇白石又来了一次换手，将球换回到右手，再次向右路突破，萧隶瞬间明白自己被骗了，他没有犹豫，顺着自己已经转到右脚的重心来了一次270度的旋转，向篮下跨步，试图跟住已经从自己身体左侧突破的奇白石。 奇白石看到自己的右路一片空当，早已经冲出了萧隶的防守范围，然而他并没有顺势贴着萧隶来一个三步上篮结束战斗，而是在萧隶转圈的时候，向更右的方向来了一个横跨，再后撤一步，双手持球，高高地跳了起来，将球扔了出去。 正准备向篮下防守奇白石突破的萧隶没有想到奇白石会用到后撤步投篮，离他两米远，一切封盖都是徒劳的，只能乞求此球不进了。 老天没有眷顾萧隶，这个球毫不留情地空心入网。 刚刚落地的奇白石右手握拳，用力地向下挥了一下，在心中大吼了一声，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萧隶有一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他抬起头来，笑笑：“交叉步加后撤步投篮，你成功了。” 奇白石也笑了起来，说道：“你很厉害。” 萧隶走到篮球架下，将挂着的衣服拿下来，重新穿在身上，然后将奇白石的衣服也取了下来，扔给他。 “别感冒了。” 奇白石一愣，说道：“谢谢。”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斗志慢慢冷了下来。 萧隶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中投？”他指着三分线里一步的地方。 “那个位置命中率很差，没有人指望着这个距离的中投能够有好的命中率，在这投还不如投三分。” 萧隶点点头，说道：“我就喜欢这个位置。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好投，所以才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奇白石愣了一下，他没有用这种方式思考过这个问题。 太阳升了起来，篮球场上又多了好多的学生在那里打半场。可是萧隶和奇白石的身上却越发感觉冷了起来，汗已经冷了，该回去洗个热水澡了。 萧隶说道：“今天很开心，好久没有这样出过汗了。咱们两个学院还在一场正式比赛要打，到时候咱再真刀真枪地好好干一场。” 奇白石笑道：“好的。咱们赛场上见。” 回宿舍的路上，奇白石一直在回想他们每一个回合的对抗，他心中有一丝丝的不安：这难道是萧隶的真正实力吗？除了篮下硬挤，好像也没见他使用其他招数。 回到寝室，吴远卓他们还在睡觉，今天上午没课，他们以广大大学生最喜闻乐见的方式度过自己悠闲的一上午。 洗澡的时候，奇白石还在回想着萧隶跟他说过的话，他苦苦思索，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等他从澡堂出来的时候，他想明白了：三分线靠里一步是萧隶最喜欢的位置，但是他今天根本没有在那个位置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