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官司与试映
MyersFields＆Schmidt是全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之一，它的洛杉矶分部拥有数十名业内顶尖律师提供各种法律服务，更有律所的创始人伯特菲尔兹先生亲自坐镇，在加州法律圈内威名赫赫。 想要和《洛杉矶星报》这种畅销报纸在法庭上纠缠，就得找MyersFields＆Schmidt这种和大公司打过很多次诉讼官司的庞然大物，他们不仅在法律圈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人脉资源，在社会资源方面也能在和《洛杉矶星报》方面的斗争中不落下风，而且律所内律师使用的诉讼手段也更加丰富。 斯科特还留在米拉麦克斯的发行部内，准备《电锯惊魂》的第一次影迷试映会，小库恩就和简来找律师起诉《洛杉矶星报》和安东尼伯克。 在进入律所之前，简提醒小库恩道：“马克，你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我们这次雇用的律师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惯常使用非常规的手段，可能和你印象中的律师形象有些不符。” “没关系，又不是在挑选演员，我不关心他的形象，我只在乎他在法庭上是否有真本事！”小库恩说道。 简笑道：“那你可以放心，马克！这是菲尔兹先生特地从波士顿一家律师事务所亲自挖过来的人才，他的胜率不是很吓人，只有八成，但很会维护自己客户的利益，客户对他的满意率达到了99%。”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家伙。”小库恩耸耸肩说道，就走进了律所。 因为早就约好，小库恩和简就被前台小姐带进往律师所的会客室，要在那里先签订诉讼委托合同，然后再谈具体细节问题。 要进会客室，就要穿过一块公共办公区域，都是些年轻的法律实习生们或者律师助手们为那些执业律师做后备工作，诸如查阅法律文档、背景资料之类的，很是忙碌。 “萨利，你真应该穿上昨天那套香奈儿套装，你不知道，那套衣服简直就像是设计师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完美的衬托出了你身体的迷人曲线。”一位三十来岁的白人男子用一种贱贱的语气称赞着旁边身材火爆却穿着保守的实习生，听起来却不让人讨厌，反而有种特殊的诱惑性。 “艾伦，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选择这样保守的职业套装。在我进入律所之前，我就得到了一句忠告：绝对不要引起艾伦绍尔的性趣。”那位青春靓丽的实习生萨利严肃的回答道。 艾伦绍尔，这货就是小库恩将要雇用的律师了，果然有点儿“特立独行”，小库恩仔细打量这个艾伦绍尔，三十来岁，第一眼不帅，第二眼身材不好，脸上带有九分儒雅一分痞气，极具亲和感。 “哦，萨利，你现在穿着保守得就像一个穆斯林。但你不知道，在我的幻想中，穆斯林女性可是排在前三位的！”艾伦绍尔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似的得意说道。 萨利并未生气，反而吃吃笑道：“艾伦，布拉德说过，艾伦绍尔对女性来说很危险，加勒比海的virginisland（维京群岛，virgin有处女之意）在艾伦绍尔去过之后，就只能改名叫island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艾伦的嘴唇上，调笑道：“听着，艾伦。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如果你再评论的着装方式或者其他什么别有意味的话，你会受到性sao扰诉讼的。”说完，就拿起一本卷宗，潇洒地转身而去。 简看起来和艾伦绍尔先生很熟悉，笑道：“艾伦，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可不好惹，她太聪明强势！你在女孩子面前碰壁的情况可太少见了！” 艾伦绍尔终于发现了简和小库恩，他和简先拥抱了一下，又和小库恩握了握手，然后把前台小姐打发回去，方说道：“可我就喜欢这种聪明强势的女人，只有他们才能勾勒出我心底最肮脏龌龊的部分，让我彻底放松。” 简似乎是见怪不怪了，小库恩立刻产生一种囧囧有神的感觉，满头黑线，喂，艾伦先生，这么赤裸无耻的话在初次见面的客户面前说出来，真的没问题么？ 艾伦先生的感觉很敏锐，立刻收起了在女人面前玩世不恭的那套，语气仿佛是大学中哲学教授在授课：“用什么词能够形容活生生的人性？我能想到的是泥沙俱下、良莠不齐。我很讨厌这些，但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自己。” “关于人性的部分，我同意你的观点。”小库恩点点头，好莱坞可是和白宫、华尔街齐名的勾心斗角之地，里面充斥着阴谋与残忍，自从打算进入好莱坞之后，对人性的光明早就不抱期待了。 “那么，咱们开始谈案情吧。”艾伦绍尔招待简和小库恩二人在会客室坐下，在秘书端上三杯后，就开始了正题。 简把情况介绍给了艾伦，小库恩则在旁边不时做着补充。 听完介绍之后，艾伦绍尔颇有把握的一笑，问道：“马克库恩先生，我只想问一下，你的目标是什么？是要对方道歉，挽回名誉，还是要从对方身上得到一大笔补偿金？如果你只想挽回名誉的话，那么我会在法庭上将对方击溃，让他们登报道歉，如果你只想要经济补偿的话，那么我会建议你和他们庭外和解。” “不、不、不！”小库恩连连摆手否定，看了看周围，没有回答艾伦的问题，反而问道：“绍尔先生，以下我说的话能够确保不泄露么？” “当然，请你相信一位律师对于自己信誉的维护。”艾伦绍尔保证道，他倒没有骗小库恩，在美国，律师、私人医生、心理医生等职业和客户之间谈话是属于隐私的一部分，还是有保障的，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了正义之类的理由敢披露谈话内容，如果他们敢这么干的话，就再也不会有客户会信任他们。 小库恩看了简一眼，得到她的确认，吐露出实情道：“艾伦，我发起这次诉讼的目的不是为了讨回公道或者讨要补偿金，实质上这是电影宣传计划的一部分。我要得到的效果是通过这起官司把电影彻底炒热，要让更多的人有这样一部电影上映，当然了，官司最好不要输掉。” 艾伦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库恩，哈哈一笑，道：“马克，我喜欢这不寻常宣传电影的方式。交给我吧，让客户满意就是我的最高宗旨！但是，”艾伦脸色一变，正经地说道：“我有我做事的方式，你可以怀疑的我的决定，但当我给你明确命令的时候，你要听话。” 小库恩一向对自己专业外的事情缺乏掌控欲望，他保证道：“没有问题，我会尊重你的专业见解。” 艾伦绍尔的行动力颇强，和小库恩谈妥签好合同后，一边吩咐手下的助理们搜集证据、整理材料，一边给《好莱坞星报》和安东尼伯克发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律师信，不仅要求他们就诽谤马克库恩一事郑重登报道歉，而且提出了巨额的赔偿金要求。 《好莱坞星报》的主编查理布朗和安东尼伯克收到律师信的时候都是一惊，展开一看都觉得十分好笑，一个菜鸟导演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勒索一家全美流行的报纸，即使有MyersFields＆Schmidt律所参与，这也太荒谬了！ 两个人把律师信一丢，就联系起了各自的律师。 第二天，小库恩就被艾伦绍尔又请到了MyersFields＆Schmidt律所的会客室呢，三方代表律师济济一堂，当事人这方只有小库恩到场，查理布朗和安东尼伯克根本就不屑出场。 这场会面十分的符合小库恩的预期，艾伦绍尔和小库恩就是披着大律所的虎皮也镇不住《洛杉矶星报》和安东尼伯克的律师，他们也都是老讼棍，谁不知道，在美国私人想要打官司是要烧钱的！ “这是勒索，这是敲诈，《洛杉矶星报》完全不接受贵方的指控！”那位四十多岁的黑人律师双拳敲着桌子怒吼道。 “我的代理人伯克先生，只是遵循着言论自由的精神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库恩先生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方只能认为那是他的心灵太脆弱。”安东尼伯克的那位白人律师慢条斯理地回应艾伦绍尔的指责。 “是言论自由还是诽谤？是敲诈还是合理赔偿？我想还是交给陪审团来判断吧，我的代理人是不会接受和解和撤诉的。”艾伦绍尔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 “我们已经被起诉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有败诉过，我们不怕起诉！”黑人律师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说道。 比嘴炮，艾伦绍尔怕过谁来，坏笑道：“俗话说的好，第一次总是很难忘的，我一定会给你的第一次留下完美的体验！” “如果马克库恩先生因为报纸上的评论而受到了伤害，那么我认为这是一件不幸的事，这种不幸每天、每个地方都会发生，所以你们闹上法庭是没有意义的。”那位白人律师说道。 艾伦绍尔冷哼一声，说道：“很快你就会体会到什么是不幸的事，法庭上见！” 两位律师带着助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客室，小库恩在旁边欣赏了一场精彩的语言交锋，他称赞道：“Bravo！真是精彩！” 艾伦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完全是出于我对八卦小报的讨厌，你知道的，我对自己的道德水平感到很悲观，但是连我都认为，它们的行事要比我更加肆无忌惮。” 在另一方面，米拉麦克斯为《电锯惊魂》准备的第一场试映会也进展顺利。 今年十八岁的西娅库珀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她的最大爱好就是阅读那些恐怖小说大师们的作品，晚上，将台灯的光调节得暗一些，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细细品味着那些令人战栗的文字，想象着书中的恐怖场景，真是另类到极致、舒服到极致的享受。 无论是早期的艾伦坡、布拉姆斯托克，还是当今的詹姆斯赫伯特都是她的心头好，当然了，她最喜爱的作家就是现代惊悚小说大师史蒂芬金，因为他的小说绝不仅仅是散播恐怖，更多的是反映生活，反映人内心的孤独和无助，这种生活中细微的恐惧，就像一面恐惧哈哈镜一样，彻底挖掘了西娅内心幽沉阴暗的角落，读完之后，心底产生一种别样的畅快感，远超那种鬼怪类的小说带给她的赤裸直白的恐怖感。 因此，她成为《史蒂芬金小说杂志》的忠实读者，并且积极参与杂志举办的投票活动就不值得人们惊讶了。 在将选票寄出去一周后，西娅库珀收到了杂志社给她的一封回信，莫非我获奖了！她有些惊喜地拆开信件，期望能够获得活动中一等奖，免费领取一年份的《史蒂芬金小说杂志》。 打开一看，她有些失望，获得的是一份特别奖，上面写道：亲爱的西娅库珀小姐，恭喜您获得了米拉麦克斯与《史蒂芬金小说杂志》联合提供的特别奖，《电锯惊魂》7月15日洛杉矶试映会入场券一张。 另附往返机票及宾馆住宿凭证于信内。 《电锯惊魂》是什么鬼？看名字又是一部无聊的B级血浆片吧？西娅库珀皱眉想到。她是受够了那些愚蠢的电影，大同小异的血腥杀戮，往往用一个牵强、变态或超自然的借口，缔造出一名穷凶极恶的杀人魔王，其刀下游魂数量每集看涨，而自身被干掉后又能不断复生，最大看点无非是各种挑战极限的死法大观。想想这些，她的失望感就更加强烈了。 她想要将机票和宾馆住宿凭证邮寄回去，但想了想，这次中奖的肯定不是她一个人，也许会在那里碰到很多史蒂芬金的书迷同好呢，反正是免费的体验机会！ 7月15日，西娅走下了飞机，就和许多人一起被米拉麦克斯的工作人员接到了一辆大巴车上。 果然，在这里她碰到了一个熟人，来自西海岸斯坦福大学与她同龄的丹尼斯鲍尔。他也和西娅库珀一样，是一名铁杆的斯蒂芬金的书迷，两人在去年的书友会上认识，因为相近的审美观，两人迅速的成为朋友，并且在分别之后，很新潮的通过学校间的互联网联络。 “西娅，我在这里！”作为加州土著，丹尼斯可不用赶飞机，但是为了见一下这帮同好，他主动配合起米拉麦克斯的工作人员分担接机的任务，看到西娅库珀这个熟人更主动打起了招呼。 “丹尼斯，关于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消息么？”西娅库珀坐到了丹尼斯的身边，甜甜问道。 “当然了，西娅！”丹尼斯眉飞色舞地说道：“你能想象吗？一个比我们大两岁的家伙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整部电影的投资只有一百万美金，拍摄时间才用了两周。” “哦，天哪！”西娅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4月1日不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么？” “我可没骗你。”丹尼斯笑嘻嘻地保证着。 “我可不想坐飞机飞上千公里来到加州后，却要忍受近两个小时的烂片折磨。”西娅库珀嘟着嘴抱怨道。 西娅和丹尼斯的话不可避免的被其他人听到了，都是恐怖小说迷，打破心理隔阂还是很容易的，大家七嘴八舌的担忧着电影的质量。 丹尼斯又爆料道：“你知道吗？那个导演，20岁的baby导演，把《洛杉矶星报》和安东尼伯克给告了，正在州法院里打着官司。” 都是年轻人，大家当然知道美国八卦小报之王和好莱坞八卦小王子的名头，“怎么又和他们扯在了一起了？”西娅不解的问道。 “嗯，因为那个baby导演和人打了个赌，说《电锯惊魂》的北美票房能够达到3000万，IMDB的评分能够在7.5分以上，如果电影数据达不到这个标准的话，他就要从盐湖城影业的大门口爬到迪士尼摄影棚的大门口，安东尼伯克这个滥人将这条消息发在了自己的专栏里，并且把那个导演叫做白痴。所以，那个导演就把报纸和混蛋伯克告到法院。现在，全加州爱好八卦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很好奇那个导演那个打赌能不能赢。”丹尼斯神采飞扬的在好友面前八卦着自己搜集来的消息。 “噢！那个家伙不是太蠢就是太狂妄！”很多听到丹尼斯话的人心中都下了一个结论，包括西娅库珀，现在她燃起了对电影的兴趣，期待地道：“不知道这个导演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丹尼斯撇了撇嘴，小声对西娅说道：“说实话，我不看好！但还是要眼见为实，很快我们就能判断了。” 四辆大巴车将200名来自全美的恐怖小说爱好者拉到了《电锯惊魂》试映会现场，看着这些青少年们，站在门口的小库恩心中也微微感到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