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白莲现踪

    两佛相遇，只求一怼！秦晓川马上发现自己判断失误，拦路的人一身佛气满满，这难道是欲界的吗？他白发与白袍共同飞扬，手一抬，剑出鞘，比流光更快的速度凌空幻化一片光影波纹！

    破匣求禅并不是当今武林那些年纪轻轻的剑客可以比拟。这一个是底蕴深厚的千年灵芝精，一个是潜修佛门不知经过多长岁月的鹿苑剑僧；一个是佛门唯一有资格学过禁招梵海修罗印的人，另一个好像也是继梅饮雪死后当今武林唯一学过梵海修罗印的人。

    当然禁招不太可能这样出手。

    黑色剑锋凌空相遇，两人各退一步，剑气纵横这处偏僻树林，顿时将一地落叶连同那只纸鹤一起削成无数片！无锋之剑，是舍生；藏锋之剑，为送魂。

    这一交手，双方都察觉对手是不世之敌。破匣求禅眉梢一敛，率先迈进一步。秦晓川左手并指向后，聚土元与风中再成一剑。

    “大明六字剑！”

    “五行归元·极化星泉！”这已不是单纯的剑术之争，两人都打算速战速决。破匣求禅是不愿意多生事端，秦晓川是忽然想试一试自己的器量。极招将起，气旋异变，落叶悬浮，失了半边翅膀的纸鹤在其中挣扎。土与金纵横交错，双剑一虚一实，一沉重、一飘渺。沉稳之剑霍然入土，震撼之力由剑锋传入深处引动一方大地咆哮，宛如星辰怒起，气旋拔地而啸然！飘渺之剑化虚为实，隐藏在旋风尘埃之中，隐隐带着一丝无形剑的意味，土之力转为金之锐，片刻已凌空疾旋，化为数道光影逼杀敢于进犯而来的敌人。

    大明六字剑却是最为纯正的佛门剑意，此剑一处，天地为之清鸣。破匣求禅剑无风而自动悬浮，双手快速变幻印诀，佛光从天而来，凝聚剑尖之上，重剑无锋是为不杀，光明真意是为救赎：

    “去！”

    “喝——”

    但是离地不足一寸的纸鹤却突然像是遭遇重力，灰飞烟灭。四周空间骤然逆转，从实体化为虚无再从虚无转为实境，秦晓川感觉手腕一紧，来自大地的力量刹那困束住剑锋，极化星泉之招在半途遭遇空间变化而失去目标，大明六字剑之佛光也像是遇见阻碍，轰然混合尘埃崩散成无数荧光。

    事到如今，秦晓川已经可以确认这一战是个误会。欲界虽然曾经出自佛门，却是彻头彻尾的旁门左道，不可能修出如此纯粹的光明意境。但暗中阻止他们两人决斗，并将两大绝招当场分开的人，无疑更加深不可测：“你们两个，给吾去！发什么呆，先走啦！”纸鹤的主人，当世第一术法高人舒石公的声音赫然从虚幻之处传来。

    当空间异变结束，佛光与剑芒同时轰击在空地上，刹那如地龙翻身，一林植被顿时遭殃。

    “嗯？”

    破匣求禅并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却清晰感觉到了暗中有人插手。他挥袖扫开迎面而来的尘埃，前方已消失了秦晓川的身影，于是沉思片刻，回剑入鞘，转身稳步离开。

    ‘那人是位有道高僧，你与他冲突是要葱啥！一段时间看不见，你就在外面闯祸！’

    舒石公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秦晓川并没有离开多远，只是被术法掩去了行踪，人就站在旁边的半拉断树下，‘有人要见你，你顺着纸鹤的指引来！’粉末重新凝聚，光芒一闪，死而重生的纸鹤慢悠悠又飞起来。

    纸鹤飞到一半，化为流星般的光芒没向天外某地！

    秦晓川同时加速，一蹬地腾空而起，上乘轻功紧追过去。这一路就走过千山万水，整整三个时辰。

    天色已近黄昏。

    纸鹤化成的光芒一头扎入一处群山之中，云气飘渺，山崖伫立。而在山崖之上，被绿树掩盖之地，有小溪潺潺，却是一处地气清圣飘渺的平缓山坡。山坡上用茅草盖着三间小屋，被篱笆环绕出一圈院子。院子里晒着一些新鲜采来的药草，角落树荫下，则摆放着一桌两椅子。此时，地上黄泥炉已烧好腾腾冒气的热水，而桌面上则摆放一个茶壶。

    云尘盦。

    也许是素还真悄悄布置的六十四处求生站点之一，引灵山一役后，清香白莲藏身疗伤之所。这里不但有素还真，还有历经十数年岁月真正长大成人的素续缘。此时有人坐在轮椅之上，慢慢用热水清洗茶盏。而素续缘则侍立一旁，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去。

    一袭白袍风尘仆仆，白发披肩不着半点装饰，秦晓川腰间悬挂黑色的剑，眼瞳亦是黑白分明，在漫天云彩倒映下格外清澈出尘。他本是妖灵，容貌清俊不似凡人，虽然是白发苍苍但那却更添三分岁月流逝之意境，只要不动妖力，第一印象绝对是满分。

    “是前辈来了。”素续缘提示。

    蓝衫黑发的小哥那是真正的年轻，容貌和素还真长得七八分相似，一看就是亲生父子，连象征了命途多舛的漩涡眉也继承了下来。素续缘黑发结髻，以木簪固定，末端略显文雅地垂落一根蓝羽毛。素还真白发披肩，端坐在轮椅上，未着外袍，仅穿着略显单薄的白色中衣，不过在衣摆处仍然绣有莲花纹，一看就是养病的。

    素续缘还记得自己被万魔天指带去囹圄池换血之时，是眼前这人请动数位前辈救走了他的母亲。如今历尽波折，父子二人终于团圆，两个人四只眼齐齐向着篱笆之外的那个人看了过来。

    表情凝固地站在院子外面。

    秦晓川心头压力有一座山那么大。舒石公你这连声招呼都不打，您好坑！

    “咳。”他咳了一声。

    从上辈子开始就神交已久的人，就这么突兀地正式地在深山飘渺之地遇见了，这要怎么打招呼？

    素还真：“劣者见过……”

    前辈。

    敢说前辈，秦晓川立刻就敢去投奔欲界佛魔波旬去！

    “等等，等等。妥善想好称呼。正好，我可以还债了。”

    秦晓川抬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子，从一堆碎银子里捻出一枚让人眼熟的金叶子。这片金叶子伴随他度过了数十年春夏秋冬，虽然一直放在钱包里，但一直没能花出去。

    金叶散尽，性命无。

    翠环山上踏出尘寰，一枝金叶，一树朱果，日月联手坑欧阳。昔年无尽风云，仿佛缓缓从这世外云尘盦上流淌而过，所余不过是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素还真确实不能称呼秦晓川为“前辈”，否则眼前这人估计就不肯奉还这片曾随书信送往北域瀚海的旧物了：

    “素某见过秦兄。”

    一片金叶，贯穿过去与未来！

    这两笔友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