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 山重水复 柳暗花明

    来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看相貌已近不惑之年。

    孔鹤鸣将木盒双手呈给来人，带领师爷跪下说道：“卑职参见大人。”

    师爷在一旁云里雾里，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多问。

    “知县大人请起，本官深夜前来，多有打扰。”来人低声说道。

    来人很是客气，孔鹤鸣却不敢造次。诚惶诚恐言道：“大人能驾临敝县，便是敝县荣耀。

    请大人上座，卑职这就去命人重新准备酒菜，为大人接风。”

    来人一看桌上酒菜，均是一些田螺之类，简单小菜。

    点头说道：“这般简单最好，本官并非铺张之人。知县大人不必客套，本官深夜来访，是有事详询？”

    来人言语平和，谈笑自若。孔鹤鸣叫过师爷，让其去厨房，吩咐厨子再准备几样小菜送来。

    孔鹤鸣敬陪末座，为来人斟酒，问道：“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孔鹤鸣心里打鼓，颇为忐忑。此人地位不在御史王璨之下，却单人深夜前来。

    若说身份有假，那颗官印却如假包换。

    “知县大人不必惊慌，本官前来，只是了解一些琐事。请问知县大人，可是要修一条水渠，贯通无锡县？”

    来人开门见山，张口便问起此事。

    孔鹤鸣不敢有所隐瞒，将修渠缘由，所需耗费，日后收成影响，一一详述。

    孔鹤鸣之前，曾请多位老河工，为修渠之事勘测地形。

    将这些资料，全部搬来供来人翻阅。

    待孔鹤鸣说完，来人笑问：“听知县大人所言，此事实为利国利民好事。

    然此渠修通，至少需要两年光景，劳动民夫不下数万，所耗银两亦要四十万两。

    依知县大人估算，无锡县自筹不过十万，需朝廷拨款三十余万。

    此工程浩大，颇为繁杂。若是其中有贪纵之事，知县大人恐身败名裂，得不偿失。

    然如此浩大工程，必会侵占少数人利益。

    若别有用心者挑唆民意，大人恐为千夫所指。

    此间利害，大人可一一想过如何应对？”

    孔鹤鸣略作思索，这些事他也曾考虑过。

    身边师爷也多次相劝，毕竟为官一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况且官场之中，有功未必赏，反而可能遭人嫉妒非议。

    若有过，多半在劫难逃。

    孔鹤鸣低声答道：“大人，实不相瞒，卑职仅是一县令耳。

    于朝廷数千官员之中，县令微不足道。

    然位卑未敢忘忧国，卑职代朝廷执掌一方国土，治理一方生灵。

    在这无锡县中，卑职于百姓眼中却是父母官。

    民生多艰，卑职执掌无锡县已四年，一一看在眼中。

    若卑职考虑头上这顶乌纱，断不会做修渠这等大事。

    老老实实在这里呆满任期，搜刮一些钱财，届时前去吏部求人疏通，以求高升一步方是上策。

    卑职官位低微，亦有一颗报效朝廷之心。

    若是修成此渠，无锡粮食增产近半，许多田地旱涝保收，

    一些村庄免去水患之忧，也算为百姓，为朝廷做一件有益之事。”

    孔鹤鸣说到最后，神情慷慨激昂，竟然站起。

    来人不住点头，低声说道；“知县大人坐下说话。汝之心意，本官了解清楚。

    知县有一句话，本官深为触动。

    位卑未敢忘忧国，知县能有此心，无锡百姓幸事，朝廷幸事。

    本官亦有一句话相赠，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请知县牢记今晚之言，修渠之事，本官会在奏折之中详述，请陛下圣裁。”

    原本以为修渠一事无望，忽然有贵人出现相助。

    孔鹤鸣此时心情，正应那句话，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卑职代无锡县父老乡亲，谢过大人。”

    孔鹤鸣言辞激动，跪在来人面前。

    “知县请起，本官以为，知县可先行筹措部分银两，将此水渠分段，捡其中一段好修且易出成效者，先行开工。

    这样一来，即便圣上本次不批，将来见到成效，本官也好再次上奏。

    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总比干等要强上许多。”

    来人提出建议，孔鹤鸣连连点头。

    在他看来，来人比那位才子御史，天壤之别。那位才子御史只知游山玩水陪伴佳人，来人却是官场老手，处事干练。

    “知县大人，对御史王璨，有何见解？”来人再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