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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活死人吗?(下)

    李观澜和苏采萱并肩走进室雅情馨装修公司,在墙壁上见到常爱党的照片,分明就是另一个党育红,五官、脸刑、神态无一不神似。苏采萱说:“双胞胎也有相似度大小的差异,这两个兄弟神似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同卵双生,连生身母亲见了,都不大分辨得出来。”

    室雅情馨装修公司设计部经理李国强介绍说,常爱党为人性格开朗,喜欢探险——苏采萱心想这兄弟二人的性格爱好也相似——常爱党在公司里人缘很好,工作也努力,五年前与现任女友白芷柔相识,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约一个月前,常爱党和白芷柔与一群野外探险爱好者到郊外苍莽山旅游,白芷柔在山道上遇险跌落,常爱党在救助她时被带下山谷,两人均消失在山谷底的苍莽丛林中。

    由于事发前两个人已脱离队伍,同伴们直到一天一夜之后才觉察到两人遇到了危险。眼见苍莽山谷底深达数百米,且无路可以抵达,同伴们都不敢下去救援,便拨打了报警电话求救。

    曲州市特警和消防部门联合组成救援队,在事发地点进行了长达十天的搜救,由于苍莽山山势险峻,幅员辽阔,一直到第十天下午,才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身体非常虚弱的白芷柔,所幸她的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和剐伤,没有更严重的伤势。白芷柔说她坠落下来以后,就在附近找到了这个山洞栖身,好在附近有一汪山泉,而树上结有许多野果,不必为食物发愁。

    白芷柔落地后就再没见过常爱党,她曾在周遭寻找过多次,均无功而返。而联合救援队又在苍莽山谷底搜寻了一个星期,未发现和常爱党相关的蛛丝马迹,只好放弃寻找。

    白芷柔获救以后,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身体基本康复,现在家中休养。李观澜和苏采萱按照搜救队提供的白芷柔家的地址找上门去。

    白芷柔原本在卧室的床上躺着,听说有客人来访,就缓慢地走出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招呼客人。李观澜开门见山地说:“常爱党失踪将近一个月,警方一直未完全放弃寻找,我们这次来,是希望你能再详细介绍一下你们遇险时的情形。”

    白芷柔有些疑惑地说:“这件事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而且你们是刑警,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李观澜不想把实情透露给她,就含糊地说:“这是警方的办事程序,常爱党是否要正式被列为失踪人口,需要刑警队的认定。”

    白芷柔似懂非懂,就说:“既然是这样,我就再重复一遍。当天我和常爱党走到苍莽山第二峰的峰顶,山路非常狭窄,我一不小心脚下打了个滑,就沿着山坡滑下去,我在危急中胡乱抓,抓住一棵小树的树枝,暂时停留在半山坡。常爱党见状也俯卧在山坡上,伸出手来拉我的手。我们的手刚搭在一起,就又一起向下滑。好像是滑了十几秒钟,下面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谷,我们两个就直坠下去,手也分开了。我落在一棵大树的树顶,身上像是撕裂一样地疼,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划出许多口子,好在意识还清醒。后来我挣扎着爬下树,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栖身。疼痛稍缓和以后,我就出去四处寻找常爱党,可是一无所获,一直等搜救队伍到来,我也没能再见到他。”

    说到这里,白芷柔神色黯淡,泫然欲泣。

    李观澜停顿几秒,待她的情绪稍缓和后说:“你和常爱党已经定了婚期,最近你们有没有发生过争吵?”

    白芷柔摇摇头说:“我们几乎从不吵架,我性子急,但是常爱党的性格很开朗,不喜欢计较,我们吵不起来。”她停了停,又警觉地问,“李警官,你为什么这样问我?是不是怀疑我害死了常爱党?你可以到我们的同事和朋友中去问,我们的感情有多好,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有什么理由要害死他?”

    李观澜说:“你别激动,我是例行询问,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可以做合理的推测和怀疑,但并不代表可以给人定罪。你身体不好,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日后如果有需要,可能还会来找你谈话。”

    白芷柔有些不耐烦,说:“这件事早些了断吧,你们虽然是警察,也不能一遍又一遍地剥开别人的伤疤来观赏。”

    回到警队,李观澜、苏采萱和欧阳夏辉碰到一起,汇总目前掌握的情况。

    欧阳夏辉说:“党育红和常爱党两人在整个事件中有一个巧合,党育红发病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一日,而那天,也正是常爱党和白芷柔坠落山谷的日子。”

    李观澜默不作声。苏采萱忍不住说:“从常理来看,这件事纯粹是巧合,一个事发地点在荒郊野外的苍莽山,一个在繁华的闹市区,无论如何也扯不到一起。”

    欧阳夏辉也沉默良久,才说:“你们听说过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吗?”

    苏采萱说:“当然听说过,可是这种解释会不会有些玄幻,难以取信于人?”

    李观澜接话说:“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玄幻也好,猜测也好,无论外人看来怎样荒谬大胆,怎样不合情理,只要指向正确的侦查思路,找到确凿的物理证据,就是行之有效的手段。”

    欧阳夏辉说:“我在研究同卵双胞胎的心灵感应过程中,就曾见证过这样一起案例,一个女孩的孪生meimei因飞机坠毁而身亡,几乎与此同时,这位女孩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全身像火烧般灼热、剧痛,并且心烦意乱、坐卧不安,不久就传来了她的孪生meimei遇难的噩耗。”

    李观澜说:“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常爱党在坠落山谷的当天,身负重伤,而党育红也就在同时感受到了他的孪生兄弟所经历的伤痛,甚至,这种疼痛如此真实而强烈,使得党育红健全的身体也出现了真实的创伤。随着常爱党的生命迹象日渐消失,党育红的生命也一丝丝地从身体中抽离,直至成为行尸走rou。”

    苏采萱说:“如果是这样,常爱党很可能已经死亡,党育红早在几天前就声称身体里长出蛆虫,五脏六腑都在腐烂。”

    欧阳夏辉说:“如果能证实常爱党已死亡,并找寻出他的去世与党育红患病的直接联系,这对同卵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和行尸走rou症的理论,都是绝佳的范例。可惜,搜救队派出几百人次、十余条搜救犬,在苍莽山谷底搜寻了那么长时间,都无功而返。”

    李观澜说:“你如果在十分钟前提出这个问题,我还无计可施。不过,现在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不妨尝试一下,这件武器也许比搜救队员和搜救犬都更有效。”

    欧阳夏辉和苏采萱对视一眼,脑海中灵光闪现,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党育红。”

    每当患难时

    状如行尸走rou的党育红,在常爱党和白芷柔坠落山谷的地方,被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接近着常爱党的埋尸地。

    在山谷里的一块低洼地,一具掩盖在烂泥和枯叶下的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挖出来看鬼故事加鬼屋QQ170440。尸体的面部已经腐烂,嘴唇脱落,露出森森白齿,眼睛处只剩两个黑洞,无从辨认本来面目。

    尸体双腿上的rou腐烂得最彻底,两条腿骨上只挂着薄薄的几条深褐色的皮rou。

    党育红在尸体一侧长跪不起,表情平静如水,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好像游离的灵魂在俯视着自己的躯壳。

    苏采萱手持高像素的相机,对尸体的各部位拍照取证。在拍到腿部时,出于职业敏感,她把镜头拉近,仔细观察残留的皮rou痕迹。突然,一个荒唐却大胆的念头袭上心头,她感觉胃部一阵恶心,酸水涌到喉咙的位置,手扶树干俯下身子,呕吐起来。

    二十四小时后。

    白芷柔在工作单位的食堂吃过饭返回办公室。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意外地看见有两个人坐在座位上等她,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观澜和苏采萱。

    李观澜在座位上欠欠身,开门见山地说:“常爱党找到了。”

    白芷柔愣了儿秒钟,才反应过来,说:“找到了?太好了,在哪里找到的?”

    李观澜说:“在你栖身的山洞外的一处低洼地里。”

    白芷柔惊讶地说:“原来他一直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真是意想不到。”

    李观澜说:“你为什么不问他是否还活着?”

    白芷柔叹气说:“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我早不抱希望了。”

    李观澜平静地说:“这次会让你失望,常爱党还活着。”

    白芷柔身上一震,掩饰地苦笑说:“怎么可能,你开玩笑吧?”

    李观澜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非常确定他已经死了?”

    白芷柔说:“这是我推断的,在见到他的尸体之前,不敢说是否确定。”

    苏采萱见白芷柔装腔作势的样子,忍不住说:“别再演戏了,难道常爱党不是被你残害的吗?”

    白芷柔闻言冷笑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苏采萱说:“对于正常人来说,在听到与自己共同遭遇危险的恋人被找到后,第一个念头是去看看他,而你,根本就没有流露出这个愿望。”

    白芷柔说:“现在离我们遇险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在没有出路的山谷里,又没有食物,他怎么可能活下来呢?”

    苏采萱说:“谢谢你说实话,在苍莽山的山谷里,没有食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白芷柔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苏采萱说:“不错,你获救以后,一直在告诉人们,你是靠采食野果活下来的。其实作为一名野外探险爱好者,你心里非常清楚,苍莽山谷里的野果都含有剧毒,是不能吃的。你在遇险半个月后才获救,这期间你的给养根本不是野果子,而是你未婚夫身上的rou!”

    白芷柔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苏采萱气愤地提高声音说:“我说你丧尽天良,禽兽不如,靠着吃你未婚夫身上的rou活下来,为了不让他的rou腐烂,你还想方设法地延长他的生命,不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

    白芷柔的眼球像要迸裂出来,说:“你在编故事吗?要不要我把肚子剖开给你看看?”

    苏采萱说:“如果放在半个月前,我一定会把你的肚子剖开,看鬼故事加鬼屋QQ170440从你的胃里取出还没消化干净的常爱党的血rou,顺便也看一看你的心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白芷柔不说话,只看着苏采萱冷笑。

    李观澜说:“我们在第一次和你接触时,就已经产生怀疑。苍莽山谷底的野果有四种,包括曼陀罗、夹竹桃、常春藤和楝树的果实,这几种植物的果实都有毒,你不可能靠食用这几种野果生存下来。而你和常爱党坠落山谷时,身上并没有携带食物,在你获救前的半个月里,是靠吃什么才能活下来的呢?这是我们一直在求证的问题。”

    苏采萱说:“我们发现常爱党的尸身时,他脊椎骨上的裂痕还在,根据检验结果,这道裂痕出现于一个月前,应是常爱党坠落到山谷底时造成的脊椎骨折。这道裂痕虽不致命,却也相当严重,使得常爱党全身瘫痪,无法移动一丝一毫。而令人奇怪的是,常爱党的骨折处被人处理过,处理他创伤的人受到过相关的训练,所以他的脊椎断裂处并没有长错位。在杳无人烟的苍莽山谷底,给他处理伤口的人只有一个人,就是你,白芷柔。”

    白芷柔冷笑说:“你们是公安,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我可以起诉你们诽谤,用编造的故事来诋毁我的名誉。”

    李观澜讥讽她说:“想不到你也有法制和道德观念。在发现了上述这些疑点后,我们对你的怀疑加重,你为什么要隐瞒曾和常爱党在谷底共处的这一段往事呢?你们本是未婚夫妻,一起坠落谷底,共度过患难时光,这些事情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除非在这段时间里你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白芷柔哼了一声说:“红口白牙,随你怎么说。”

    苏采萱说:“常爱党的身体上,面部和上身还有着较多的皮rou,而两条腿却只剩下森森白骨,在残留的皮rou上,有着水果刀切割过的痕迹,而且这些痕迹是一条条的,是有人多次、少量地切割后留下来的痕迹。”

    苏采萱越说越愤怒:“你和常爱党已经订婚,也根本没有大的冲突和矛盾,本应该相亲相爱、患难与共。但在坠落山谷后,你却利用他的脊椎骨折不能移动的弱点,用刀子在他的双腿上切割血rou,作为你的食物,终于支撑到了救援人员到来的时候。而你为了保证他存有一丝气息,不至于身体腐烂,还帮助他处理骨折的脊椎,并且每次切割他腿上的rou后,还给他止血,以使他始终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直到救援人员来到时,你才把濒死的常爱党从你们栖身的山洞推到一片洼地里,自己全身而归。”

    白芷柔说:“你们煞费苦心地编造出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就可以给我定罪了吗?”

    李观澜说:“我们既然向你摊牌,当然已经有了足够起诉你的证据。”说着,把一沓照片丢在白芷柔面前的桌子上。白芷柔斜眼一扫,脸色大变,那沓照片上的影像,正是她掩埋在苍莽山谷地下的旅行包,里面装有曾用来给常爱党固定脊椎的夹板、切割他腿部皮rou的水果刀等证物。

    苏采萱说:“我们在夹板和水果刀上,都检验到常爱党的血迹和你的指纹,这些就是你的罪证。”

    白芷柔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那又怎么样,常爱党坠下山谷后受伤,我帮他治疗,有错吗?最多算我向你们撒了个谎,难道这也可以定罪?”

    李观澜轻蔑地笑笑说:“你会承认的。”说完,和苏采萱一起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自芷柔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轻易离开,呆呆地深陷在沙发里,不知李观澜和苏采萱究竟怀有什么用意,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两分钟后,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个人全身僵硬地走进办公室。

    尽管白芷柔足够凶悍和胆大,也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是早已经死去多时的“常爱党”。

    白芷柔全身发抖,隐约想起李观澜所说的“常爱党还活着”,原来并不是在骗她。

    白芷柔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一个茶杯做武器,稍稍定了定神,颤抖着挤出几个字:“你是人还是鬼?”

    “常爱党”说话时,脸上的肌rou丝毫不动,与僵尸毫无区别:“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一具尸体。”

    在听过这句话后,白芷柔手中的茶杯当的一声跌到地上,摔得粉碎,她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

    在回放这段场景的影像时,其中有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是白芷柔在忏悔:“你放过我吧,我不该害你,不该割下你腿上的rou,更不该吃你的rou来保全自己的命,我知道错了……”

    而“常爱党”翻来覆去地,只说着同一句话:“我是一具尸体,我的身体已经腐烂,蛆虫在我的身体里生长。”他说得这样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做作。

    两个月后,这件“吃人”奇案在法院终审,白芷柔被判处死刑。

    因案情违背伦常,担心在社会上造成不良影响,要求所有媒体噤声,此案未在社会上广泛流传。

    半年后,经包括欧阳夏辉在内的神经科学专家组的诊治和调理,党育红摆脱“行尸走rou症”的魔咒,逐渐开始恢复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