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无尽之阶

    在穿过了恐惧之门后，菲奥娜一行五人来到了巴托地狱的第三层，弥瑙洛斯。

    这里是一片泥泞和污秽的恶臭沼泽。酸雨、刺骨的冷风，和刺痛的冰雹统治着这片沼泽。沼泽中的水非常寒冷以至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了。另一些地方，阴冷的水沸腾着，冒着地狱火的热气。

    未知的可怖生物游荡在黑水中，甚至魔鬼也不敢漫游出他们的城市太远。在本层的最低点，粘稠的污水不断的滴落，奔泻成一道长长的瀑布向下到第四层。很多迷失的旅行者和祁并者被意外地卷进那条通往弗莱格索斯的绵长却又致命的瀑布。

    菲奥娜放眼望去，即便有断雪之音寒冰魔法所凝结的保护罩，她也不敢太过靠近那冰晶的边缘。

    尽管断雪之音刻意的剥离了空气中那令人恶心的气味，但也仍旧有少许夹杂着寒冷的气息飘进了她的护罩之内，那股味道虽然达不到让人呕吐的级别，但也让一众几人连连摇头，空闲的手掌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而菲奥娜更是直接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几瓶香水。手指微动间迅速的拧开了那精致的瓶口，然后手指间能量喷薄，剑气携带着香水在空气中爆裂。

    “咔咔......咔......”

    就连断雪之音也无奈的释放出魔法，加固着弥漫在五人四周的寒冰护罩，这已经达到了抵御毒气的范围，而且以其精准的cao控能力，连续四层冰晶的过滤，能够穿越进这防护罩之中的气体更是微乎其微。

    在众人都为了抵抗恶臭气味而想尽办法的时候，来自阿弗纳斯的领主扎瑞尔却是一脸无所谓的凭空摆动着她的双翼。那般的神情，要么是察觉不到气味，要么就是已经闻惯了。

    这一幕也被菲奥娜尽收眼中，她默默的为扎瑞尔默哀了三秒。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统领回忆她参加过多少次，但想到一来一回，菲奥娜基本就要被恶心的吐出去了。

    “走吧。”

    断雪之音首次面露不喜，如果不是顾忌菲奥娜等人的缘故，她早就一个气息泄露将这一层地狱给冰封在这里了，以她那喜爱寂静，仿佛与冰雪同尘的自持，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般污秽的所在。

    皱着眉头，一向爱听风雪声的雪王头一次对风的气息产生了厌恶，她微不可察的冷哼一声。细小的声音连明锐的菲奥娜都没有发觉，但就伴随着这样的冷哼声，外界那夹杂着酸雨的刺骨寒风就这么诡异的停了下来。整个天空上，唯有肮脏的雨滴直线坠落，在那灰绿色的沼泽上泛起点点水花。

    “在那个方向。”扎瑞尔将一缕记忆甩给了那位万俟小萝莉，毕竟是一层地狱的领主，明锐的洞察力与细心是必不可少的素质。

    她显然也看出了，在场的几人中，对传送魔法的释放，风险最小、消耗最低、布置速度最快的就是这位在迪斯地狱还火烧屁股的小家伙。

    不过以实力来说，布置速度最快的应该是断雪之音才对，如果她想，完全可以用体内庞大的能量强行在空间里移形换影，即便是释放传送魔法，她的布置速度也不会比这位小萝莉慢才对。

    但有一点无法改变的就是风险，在传送魔法上造诣越高的法师，对于法阵的缺陷掌握的便更加精确，释放魔法的时候也会遵循着自己的经验来扼住主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好比这位万俟小萝莉，她在每一次展开传送法阵的时候，都会事先在外施放三种特殊的保护魔法，然后在迅速的展开传送阵，将包括她在内的几人瞬间转移。

    这样，即便是有人中途拦截，或者通过其他独特的魔法或者手段来对传送造成干扰，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抵御，也让释放者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来稳固传送空间，致使传送过程中不会出现太过危险的事情。

    什么，开个传送阵还会有危险？

    正常人对传送魔被干扰的理解无非就是在施法过程中被打断而施法失败，在传送过程中被干扰而导致偏离目的地，甚至会有众人被空间强制分散，落在其他的地方或者空间。

    当然，还有的就是传送走了一半，剩下几人因为法阵能量与施法者链接被干扰的原因而无法被带走。

    哦，最糟糕的或许是......上半身传过去了，下半身还留在原地。

    当然，以小萝莉的实力出现上述状况的几率几乎是渺茫的，所以在法阵开启的下一瞬间，一行五人便来到了扎瑞尔提供的所在，通往无尽之阶的门前。

    那是一扇巨大到可以让一整支军队同行的大门，它从两座高大万米的高山低端而起，直到超越这两座高山的顶尖而终。

    这巨大弧形拱门的直径也要接近万米，从高空看去，门前的菲奥娜五人仿佛像是渺小的尘埃一般难视。

    “这里就是无尽之阶？”菲奥娜有点好奇的看着眼前巨大的拱门，那是由堆砌整齐的大理石所建造，岁月的痕迹几乎埋没了它原有的光泽，但菲奥娜却从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感觉。

    仿佛在悠久的历史里，rou体腐朽、灵魂干涸、雄伟的建筑化为辇粉，就连地狱也不断的残破不堪。但唯有这巨门依旧挺立，除却流逝的时光，没有任何外力能够干扰它的存在。

    “是啊，这就是巴托地狱还是荒芜之地的时候，这里的居住者最伟大的发明。”扎瑞尔也看着这扇浩瀚的大门说道，她的声音之中有些惆怅，说来也是，这样庞大浩瀚的古老之门，就算是见过多少次，也一定会对先人的努力与智慧感到惊讶吧。

    “开门吧。”断雪之音望向扎瑞尔，她没有选择出手轰开这古老的大门，冷漠的雪王仿佛也对这远古的大门而产生了一丝感情。或许......它们是一样的吧，在无尽的时间里，一人矗立在雪山之巅享受孤独，一门在浩瀚星空之下，随着时间而逐渐消逝。

    没有活过千万年的人，怎么会知道时间流逝所带来的痛。

    当你的追随者、你的家人、你的爱人都无法抵抗这永恒规则而化为那沙漏之中流沙的时候，一成不变，不会苍老、不会衰弱、甚至还会随着时间而不断向前，如同傀儡一般被推动的时候，你的心情会是怎样的？

    野心早已泯灭于那流逝在指尖的黄沙之中，全部的感情随着被自己亲手埋葬的亲人而消逝。数万里的山河干枯，大陆的地壳移动，火山在眼前喷发、星石从空中坠落......

    这一切，都再也打动不了那已死的心灵，再也震撼不了那经历时间磨练的灵魂。或许在无尽的长河中，唯有同样被时间洗礼但却仍旧长存的顽石能够分享那种孤独了吧。

    断雪之音追逐着、前进着，直到自己一身雪白，直到整个世界都被雪白充斥。

    白雪在空中随风飘舞，人站在这不含一丝杂质的世界之下，回想着那比起源还要更早的历史，回想着那时曾拥有的一切。

    她幻想着，用灵魂做笔，以洁白的世界为布。一笔一画，将她那模糊的记忆显现出来，然后记住的更加牢固。

    无尽的时间，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度过了吧。

    孤独，是她们生命之中的必然。

    “嗯。”扎瑞尔在断雪之音说话后轻轻点头，她伸手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另一只手猛然一刮，尖锐的黑色指甲在她的皮囊上瞬间划出五道血痕，黑红色的粘稠血液一点点的从伤口上流淌出来。

    “萨罗，屋地亚！”怪异的咒语在她黑色嘴唇的张合间传出。随之，五道血液如同五条黑红色的小蛇，慢慢的漂浮到了空中，然后一点点的飘进了那巨大的拱门之中。

    就在菲奥娜还疑问这拱门之后为什么只有悬崖的时候，五道血液上怪异的光芒一闪，然后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道符号。

    “嗡！”随着这特殊符号的显现，不可思议的空间波动从拱门之中传出，紧接着，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角，拱门之后那会儿色的天空眨眼间便被闪烁的星空所替代，如果这里不是这昏暗的地域，如果配合着瓦洛兰大陆的白天，这绝对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奇观。

    “走吧。”在星空出现之后，扎瑞尔便率先向前走去，她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得到其他人的信任，特别是这群人里不仅有她认可为主的存在，更有那个，动用一个眼神就能灭杀她的强者。

    身后，菲奥娜四人随着扎瑞尔向内走去，神经有些大条，并且完全信任了扎瑞尔的菲奥娜倒是无所谓的走着，而与她在同一线上的断雪之音，却是有意无意的向她的位置靠拢了过来。

    这倒是没什么，察觉到这一点的菲奥娜转头，断雪之音也同样转头，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并肩前行。身后，万俟小萝莉与维尔利特也紧跟在两人的后面，随着那踏实的脚步一同前进。

    “哇哦！”在临近悬崖之后，菲奥娜的惊呼终于是按耐不住的传出，她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望不到头的大理石镶金台阶出现在了她的脚下，整个台阶大体呈环形，仿佛环绕着一根柱子一样，中间有一次断裂，想来是扎瑞尔所说，第四第五前往第六地狱无尽之阶的星空巨门。

    菲奥娜抬头，她们的上面有一道光柱，光柱连接着悬崖最中心的位置，从那里向前一迈，便能来到这无尽的环阶之上。

    “嗒。”菲奥娜的铁靴踏在了古老的台阶上，其他人也是同样。就在她想要迈出第二步的时候，一旁的扎瑞尔却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了？”菲奥娜递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光。

    “没必要。”扎瑞尔轻轻的踩了一下台阶，属于恶魔特有的能量释放，黑色怪异的气息在数剑蔓延了几人站立的这一登台阶。

    慢慢的，台阶无声的向前移动，整个无尽之阶有规律的好像是精密的机器，第一阶不差分毫的移动到第二阶的位置，第二阶到第三阶，以此类推。像是有着生命一般的在空中漂浮着。

    “后面也有。”菲奥娜回头看去，她们所乘的第一台阶后面已经出现了替补，整个无尽之阶就好像一个螺旋的齿轮，一阶一阶的围绕着那大理石柱漂浮。

    刹那间，菲奥娜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从头环绕向下的螺旋，就好像是贵族塔楼的阶梯一样，只不过反过来了，原本中空的区域成为了核心的大理石柱，应该连接在四壁的螺旋阶梯连接到了石柱上。结合着岁月与星空，这还真是古典的优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