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青蛙与天鹅

    求婚之后，我们的伯爵大人毫无疑问的得到了奎因跟锐雯的泪水，以及那激动的颤抖的身躯。当然最让菲奥娜上心的还是两张红扑扑的小脸好么，单单是看上去就会觉得手感一定很好。

    菲奥娜总是强势的，总是那么的盛气凌人，所以她的求婚没用男士标准的下跪，也没用什么太多的，像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之类的话来做装饰。她只是看着两女，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与她几度交锋的虚空先知，他那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奏响的是凯旋的挽歌，而并非战场上的冲锋号。她理所当然的俘获了锐雯与奎因，在那一刻，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场面也不需要多少人的见证。一个充满黑暗的房间，有烛火围绕着她们。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为她们敞开，这就够了。

    菲奥娜做得很好，她知道两女都属于那种脸皮不怎么厚的，同样也深知她爱着锐雯、爱着奎因，她们也是相同。而最成功的莫过于菲奥娜没有把自己当成男人，也没有把自己打扮的那么中性。

    她是个女人，而锐雯和奎因就爱着一个叫菲奥娜的女人。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以男性的身份去下跪，并以那看似绅士的动作去送上戒指呢？

    说真的菲奥娜觉得那好像就是一场仪式，搞得简直太正规了。与自己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是最暴露自己本心的时候，无需任何的包装，从求婚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必然要赤果相对。

    因为她们不是夫妻啊，她们是对方的妻子，是必然的爱。

    菲奥娜不跪，并不是因为她多么傲气，是因为在爱的面前她再也不用维持德玛西亚贵族的形象，跟不用去执行那些根深蒂固的礼仪。在爱的面前她就只是菲奥娜。而她们也只是锐雯、奎因。

    这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打破一切的常规。在菲奥娜将两人搂入怀里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就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她。她们相信她不会辜负了这个飘雪的夜晚。而同样，在两人感受着那怀里的温度的时候，菲奥娜命运的红绳也已经与她们的手臂牢牢的绑在一起。

    窗外，冰雪的温度仍旧刺骨，屋内，爱情的火焰灼灼高升。

    而在塔斯特餐厅的最底层，已经一路顺着走下来的黑衣侍者。他伸手摘掉了那个绅士的高礼帽，露出了一张精干的面孔，左眼上的单眼镜轻轻一摆，那串细小的金属链发出听不见的响声。

    这是千鹤，菲奥娜的那位御用管家，她幼年的好友。并且还是一个打心底暗恋着她的男人。不过这份感情被他压在心底，他不希望亵渎了他的女神，但可惜的是他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权利。

    这就够了，作为一个暗地里守护着一切的骑士，他终于见到了菲奥娜展翅高翔，立于山峰之上睥睨天下的成长。

    菲奥娜成长的太快了，在实力方面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玩着特殊的符文钢丝他在战斗上已经成为累赘了。菲奥娜的路越来越窄，窄到只能由她自己一路走下去的地步了。

    曾经有一个女人，她力排众议、用自己纤弱的肩头去扛起了一个家族的兴衰，这迫使她踏上了一条充满了尖刺的道路。

    她毫不犹豫的踏上了上去，尽管摔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而他在她身后仰望，看着她一步步的劈砍出属于自己的道路。但她走过的土地在不一会后就会迅速的干枯崩裂，断裂的路促使后面的他跑了起来，他竭尽全力的去追，追那个在前面披荆斩棘、伤痕累累的女人。

    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掉下去，崩碎的路下方就是万丈深渊，他永远不可能有前面的女人快捷，因为他是跟在后面追的那个人。

    但他仍旧一往无悔，看着那伤痕累累的身影，看着他路过的那些荆棘上沾染的血水。他的心在那个女人的每一步下颤抖。他想帮她，但他能够提供的帮助太少了。

    那本就是一个绝世的女人，就好像昂首在天空中的高贵天鹅。她的下方有无数的青蛙在通过那窄小的井口观看她，她眨眼而过，留下了一瞬间的美丽。

    对于她来说，稀松平常的展翅、避之不及的祸端所留下的血迹，甚至是重伤之后所剥落的羽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必须前行，扛着肩上那让她踹不过气的沉重而前行。

    她只看见了自己的前方，也只重视自己的责任。所以她不会知道自己洁白的好似圣灵一般的身影给井底的青蛙留下了怎样的美丽。

    天鹅不会因为任何一口水井而放弃自己的道路的，她只是停下来喝口水罢了。但是井壁上有青蛙，青蛙看着那入侵到它那井口大的世界里的生物，让那雪白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里。

    那是不能沾染，不能亵渎的美。洁白的应该翱翔在天空中的身影，绝对不应该与生活在水井中的青蛙接触。青蛙看着自己的满身淤泥，连它自己都这么想。

    他鼓起勇气想对天鹅说一句话，但却发现那美丽的身影已经展翅高飞。

    从那一刻起她就成为了它世界里的全部，所以青蛙毫不犹豫的从井口跳出，它奋力的跳着，灯泡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空中，生怕自己追寻不到那洁白的身影。

    它不去迷恋云彩，不去欣赏大树，这个井口之外的繁荣世界成了它追逐天鹅的一堵堵障碍。翻山越岭，毫不顾忌被草叶划伤被猛兽践踏。它的眼睛仍旧明亮，它仍旧追逐。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的天鹅被树枝划伤，又或者在冲出森林的瞬间遭受了别的意外，她洁白的躯体上滴落着鲜血，如天使一般的羽毛从天而降。

    青蛙看着那根飘落的羽毛，上面沾染的血迹就好像宝石般的耀眼，但却如冰锥一般深深的刺穿在了它的心里。

    很痛......一定很痛。

    它这么想着，连它自己的心都好像要裂开一般。他帮不上忙了，对于天鹅来说它唯一的贡献就是井里的一口水，但它却追了这么远，就好像要账似的。

    终于有一天，它不再追了。因为那只天鹅的前方出现了同样洁白的伙伴，她们并肩而行，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够追上她、伤害她的东西了似的。

    那一刻，青蛙清晰的感受到了天鹅的快乐。它停下了，并静静的为她祈祷。

    它很满意，脸上同样带着笑意的看着那并肩在空中的白影，直到她们轻笑着飞出了它的视野之中。

    那才是配得上她的伙伴，满身淤泥的青蛙心想。但它已经伤痕累累了，心头那支撑着它前进的火花也在那一刻绽放了。它没有死，但却失去了活力。

    它又耗费时间回到了自己的井底，这里一成未变，它安静的躺在了自己的淤泥了。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这长久追逐的每一幕，闪过了它被欺负的疼痛被嘲笑的愤怒。那是一场多么遥远的旅行啊，原来世界并不只有头上的蓝天啊。

    它很感谢天鹅，能带它走到那里。

    终于，眼中闪烁的景象回到了最后的那一刻，洁白的身影并肩前行，迎着光芒飞向耀眼的前方。

    它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身子慢慢倒进淤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