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白流座千盛雪
老道深吸了口气,他似乎明白眼前的僧人不会再给他留下一条生路,他拼死喊出一声:“佛门弟子,难道要在道门的圣地大开杀戒么!”。 洛惊鸿略微错愕之际,老道闪电般刺出两指,洛惊鸿的眼前似是蒙上了一层黑雾,在如此短的距离,发出如此狠毒的一招,得意、怨毒、憎恨的情绪全都蕴含在了这两指中,这不属于道家的任何一门功法,也的确出乎洛惊鸿的意料。 可是老道刺向洛惊鸿眼睛的双指,最终却刺到了眉骨之上,绝望的情绪几乎已经将他杀死。 “你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洛惊鸿声音低沉的可怕,李道元死死盯着洛惊鸿,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我的招数,你也不可能躲得过去”,他看着洛惊鸿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又发生了变化,他虽然知道这个变化就是他失手的原因,但是他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他看着这双眼睛,就想到了狼,这种凶残又记仇的动物,他又好像看到了一个瘦小、孤独的背影,那道背影是那样的脆弱却又倔强的不肯退让一步,即使已命悬一丝,李道元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足以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发生变化的并不是眼睛而是眉骨,你竟然移动了眉骨,那是一个根本没法移动的骨头,不”老道越说眼睛越是明亮“也许还有一种可能,所以你才躲得过那一招,你,你是”。 看着李道元恍然的神情,洛惊鸿咬牙道:“你想到了?”。 李道元身后的弟子们大声道:“师父他究竟是谁?”。 在这群弟子的最前面,似乎有一个弟子对他有着格外的关心:“父亲,他······”。 “住口!”李道元已压抑不住身体的颤抖“他······”。 洛惊鸿的拳式已聚起,但目标并不是李道元。 李道元扭头对着洛惊鸿道:“我对不起你,但你,你可不可以放过他?”。 “可你已经看到了我!”。 洛惊鸿的话音未落,李道元伸手抠出了自己的眼珠,向洛惊鸿抛了过去。 李道元的儿子哀嚎一声晕了过去,其余弟子心中皆是一凛。 “这双眼珠,够不够换我父子俩条命?”李道元哀求道。 李道元的狠辣令洛惊鸿犹豫,但那仇恨太深,他早已万劫不复。李道元仍然听不到洛惊鸿的回答,他咬了咬牙张口吐出一截舌头。 此情此景不得不令所有人动容,父爱如山,可惜李道元已说不出口,但洛惊鸿毕竟是一个有血有rou的人,仇恨还没有将他的人性抹杀。 还没有等到洛惊鸿的承诺,李道元惨笑一声,抬起手就要震碎自己的心脉。 在黑暗中,一双粗壮而有力的手指在敲击着木杖,慕辰没有睁眼,但他面前却有一人睁开了眼,那双眼睛虽然明亮,却失去了神采,就好像花瓣依然鲜亮,花魂却随着风离去了。 很快慕辰停下了手,“你去探探这小子的底,看看他有多少底牌,敢和我极道宗作对”。 那人微微点头,消失在波纹中。 慕辰继续开始敲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令他集中精神,可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也不需要集中,因为他握有权利,所以需要他劳神思考的问题本来就很少。 洛惊鸿手一震,一股刚劲弹开了李道元的手臂,也将他弹入众弟子身边。 没有人再敢看洛惊鸿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下一刻自己的眼睛就被挖掉,但也有几双眼睛格外明亮。 其中一双眼睛是一个白衣如雪的中年男子的,他直直的站在那里,就像一根冰锥,傲慢又冷漠,火莲依然在李道元体内灼烧,白衣男子微微蹙了蹙眉,“大成的莲花净火,难怪有练血巅峰的实力”,他抬起头看着洛惊鸿“这样的根基,练血层内难逢敌手”,随即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不过练血就是练血,结丹就是结丹,你在我极道宗掀不起什么大浪”,他对洛惊鸿仿佛失去了兴趣,低头看向自己的袍子,李道元的血就像花瓣般溅在他白色的道袍上。 中年男子眉头锁得更深,他的道袍一向是一尘不染,所以他提起内元,血就被逼出了袍子。 “劲气化形!结丹层”洛惊鸿暗自心惊,极道宗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在这三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极道宗出了这么多自己根本不知道的高手。
极道宗的弟子在欢呼,他们的确有欢呼的理由,李道元的儿子上前施礼道“见过白流座,他······”。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一朵火莲,一朵要命的火莲。 火莲并没有熄灭。这一点似乎大大出乎了白流座的意料,火莲有着不同寻常的生命力和佛门的清圣之力,而且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寒意,火焰怎能让人寒冷?白流座单指点起,指尖似乎凝出了一朵雪花,雪花在空中飘零,看似柔弱的雪花却揉碎了火莲。 白流座收功,道宗弟子们赶忙围上,扶下了火工老道,老道的脸上已如金纸,扶着他的大弟子忌惮的看着洛惊鸿,他与李道元同为练血层,可这个僧人却能在三招内将师父打成半死。 他摇了摇头,这个僧人究竟有何目的?竟然赶在极道宗的地界痛下杀手,即便极道宗没有冥神级的高手坐镇。可单是慕辰灵瞳境巅峰的实力,也绝不是这个僧人能抵挡的,况且慕辰能以灵瞳境的实力成为道宗宗主,必有不同一般的地方,这些难道他想都没有想过? 柳金听到白流座口中的莲花净火功后,就再迈不动半步,刚才他便对那道刚劲感到熟悉,难道真的是他?柳金猛的摇了摇头,两个人相似的只有发型。 “比丘杀人,该当何罪?”看着自己同袍双眼血流如注,白流座显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洛惊鸿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平庸的中年人,他倒是将释道示弱的本事学了七七八八,“天也杀人,该当何罪?”。 周围立刻就有了雪,那片片飘零的冰冷,是在与生命作最后的道别。现在是盛夏怎么会有雪?洛惊鸿似乎又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叫千乘雪,请多多指教”白流座眼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他的语气仿佛就像这飘摇的雪,飘摇的杀气。 但洛惊鸿却并不担心,这个流座若是将李道元当做一回事,他刚才便以出手,现在只不过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实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