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上天下必杀一式
这一幕何其相似,洛惊鸿想到了这天上天下必杀一式就想到了一个人——霍云天,想到霍云天他就想到了破除这个阵势的那极细腻的巧劲,于是他单掌一带,手指旋转发力,那脖颈上的寒光便到了洛惊鸿的手上,借着这一带之力,他反手将剑柄磕在另一人肋骨上,莲花净火功催至顶峰吐至剑身一荡,剑身便产生了奇异的颤抖,惊鸿舞再起,将四周的六道剑芒荡开。 若论眼界和随机应变洛惊鸿已高出这些炼血级高手太多,可惜炼血就是炼血,只比凝气高一层,内力却是天壤之别的质变,所以即使洛惊鸿使得都是高深的技巧,但他的内力还不足以重创这些高手,而且天上和地下的两剑也已形成天地交泰之势,他的内力已竭新力未续,此时又是下坠之势,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去破解? 面对绝境他总是显得异常冷静,但是面对朋友和亲人他却又异常多情,情是剑客的弱点,但有时却能给人坚强和力量,洛惊鸿在噩梦无相助中已经经历了那一幕,那种心被人掏空的感觉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去救柳青,即使面对的是百人杀劫,他也要破劫而生。 洛惊鸿的眼冷了下来,没人能知道那平静的蓝色天湖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他从未练过剑法,但他却为极道宗少主背了七年的影碧空剑,七年来都是他擦拭那柄神兵,七年来他与那柄剑几乎形影不离,七年后每当他再握起剑柄,那柄剑仿佛就成了他身体的延伸,剑有灵,神兵更是不凡,所以当他手中握着剑,那柄剑便能感觉到洛惊鸿的灵气,剑的气息便沉了下来。 利用地之势挥剑杀出的练血高手面沉如水,他已看出面前的少年在剑的造诣上已不输他,剑气凝而不发,剑神聚而不散,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练剑最难练的便是剑神,有神在才能成为一名剑客,才能发挥剑的全部威力,此刻他已凝神以待。 可洛惊鸿似乎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他居高临下,就像天空压满的乌云再也承受不住雷雨的压力,凝聚的剑雨忽然暴发,一发便不可收拾,一剑快似一剑,一剑比一剑更紧,剑雨形成的压力,已压的地上的练血高手透不过气来,可他的内力要雄浑的多,他将起劲催至顶点,剑意圆转自然,竟也守的滴水不透。 就在剑雨势微之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洛惊鸿漫天的剑雨忽然就凝成了一点,这一点却比漫天的剑雨恐怖的多,就像漫天的剑雨忽然凝成了金色的雷霆,雷霆一击而下,仿佛带着天空的愤怒尖啸着怒吼,这一剑来的好快好狠,差点就割断了他的喉咙,好在他身经百战,这个竞技场更是他成名之地,他背靠地利,而洛惊鸿的雷霆一剑已被他躲过,形势翻转,似乎所有的优势又回到了他手里,现在正是他反攻之时,练血竟然被凝气压着打,这口浊气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喷吐而出。 “微光剑影”,他手中的剑飞快的旋转起来,他的夺命一击已准备发动,但紧接着他便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洛惊鸿明明因为刚才那一剑已经力竭,可他却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左手轰出一拳,直直的轰向他的面门,可这一拳却又与夏侯岚心交手时不同,这一拳轻轻柔柔就像春风划过山岗,就像柳叶飘落平湖,但这极快一剑与极慢一拳间产生的张力,却像要将他的魂都吸了去,他已躲不开这一拳,夺命的一拳。 他忽然想起这一招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是木道人的回风舞柳剑!”。 洛惊鸿道:“没错,这正是回风舞柳剑的风杀一式”。 练血层高手闭上了眼,他死在木道人的成名绝技之下,已死无怨言,洛惊鸿一拳打爆了他的头,也轰出了一线生机,鲜血喷在他的脸上,却也喷在了天之一剑的脸上。 天之一剑本以为自己已铁石心肠、心如止水,但看到同伴惨死,他的心里头一次产生了的恐惧,原来凝气层真的可以跨阶杀人,原来人真的可以变的如此残暴,他的剑锋稍有偏差,便刺在了洛惊鸿的肩头,这本不是他应该有的失误,但是他已来不及弥补错误,这一剑再也无法刺入半寸,当他想抽剑时却也再无法拔出半寸。 在这方寸间,便是生死之间的距离。 九人已死其二,天上天下必杀一式已破,但七人还未落下,杀劫还在继续。 一人朗声道:“今日你必死无疑,放下手里的剑,留你全尸!”。 洛惊鸿忽然扫了他一眼,竟犹如刀锋割面,“杀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凄声冽冽,在忽然空旷的竞技场内显得格外刺耳,杀气之盛,竟震得七人耳内轰鸣。 七个人七把剑,心意相通,居高临下,又结成飞天雁翎阵,一人一剑当先,六人菱形紧随其后,当先一人大喝一声:“九华众弟子可在!”。 百人同声:“弟子在!”。 那人又喝:“辱我师门者,该当如何!”。 百人同和:“杀!杀!杀!”。 百人距洛惊鸿仅百步之距,众人纷纷抽出兵刃,百刃齐出,兵锋之光堪比艳阳炽烈,令洛惊鸿炫目,百声同和,声浪共鸣,引得洞府崩天裂地,百人齐心,杀机犹如滔天玄海,气吞万里山河。 洛惊鸿的杀气和坚持早已湮没于死亡的海洋,他被这滔天的百人杀劫震慑,心念不定,一口气血翻涌而出,未出一招已然重伤,当先一剑已迫在眉睫,一旦接下,后面的剑网便会犹如浪潮延绵不绝,但他又不得不接,如不接下即刻毙命,身前、身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已经全是死劫,他已不得不退。 可他的眼睛为什么还没有绝望,他眼里的光芒仍然炽烈,却少了先前的暴躁与愤怒,依然是沉静如蓝,他的脚步在退后却绝不屈服,在死亡面前他依然倔强的高昂着头绝不肯低下,难道他还想着要逆这百人杀劫,难道他还要在这四面八方的围杀下,反杀出一线生机。 不知何时他的脚已经触到了墙角,他已退无可退,剑网收缩,剑锋的光芒已经凝成了一道光幕,就像落入九天的银河。 当先一剑已看到洛惊鸿颓丧地坐了下来,全身缩成了一团,就像放弃了一切生机,引颈待戮的土狗。 是夜,天边却能看到云,不是因为月太明,而是因为云霓已压住了月华,飞云流速太快朦朦胧胧,仿佛一直聚集到了天之尽头。
一道无比慵懒的目光仿佛也延伸到了天之尽头,他此时正安静的躺在一颗大石上,一动不动,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动,也根本不想去想,他只想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这,独秀峰上最高的一块石头也是距离流星最近的地方,他脸上流过的不快不是因为地上潺潺的流水声和炼丹童子低低的抱怨,而是因为乌云遮住了他最喜欢看的流星,流星璀璨,璀璨在一瞬间的闪耀与流逝,他本是一个动都懒得动的人,却喜欢看一闪而逝的流星,可是今天他却坐了起来,而且坐的很快,仔细观察起了挡住流星的乌云。 逍遥散人说不尽的逍遥,可他的童子却一点也不逍遥,逍遥散人整天躺在石头上什么都不干,他就只能什么都干,所以他只能抱怨,只能把怨气都发泄在那柄可怜的芭蕉扇上“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教,什么逍遥散人,不如叫逍遥懒人罢了!”。 “逍遥懒人?这个名字也许更适合我!”逍遥散人一把抢过了扇子,煽起了炉子,可能是因为他太懒,炉子里的火几乎瞬间就弱了下来。 那道童也许是因为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脸上一阵青白,他赶忙转移话题道:“任逍遥师兄大概已经快要回来了!他回来时就一定会带着奖品回来!”。 逍遥散人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我的徒弟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道童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说师兄死了!那个修炼正气天罡的任逍遥会死?”。 天毋幽负起双手转过身去,叹了一口道:“天宫移位,群星乱象,妖星与人星混沌不明却异常闪耀,但是你师兄的那颗星确是陨落了”。 道童忽然气愤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兄有劫?” 天毋幽点了点头。 道童退了一步似是受不了打击,“你是不是救他都懒得救?” 天毋幽眼里的痛苦更深:“天意难违,我们既然入了九华剑宗就应顺天命”。 道童指着天毋幽的鼻子道“师父,如果有一天你的天命是被人杀死,你当如何?” “顺天!”。 道童已气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是不知道你会怎样做,但是我知道师兄会怎样做,他一定会去救你,就算是死他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