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四海客栈
季言任由掌柜的打量了半天,这人的眼睛浑浊的很,但是目光里面只有打量,并没有其他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好吧。”那人慢吞吞地说,“姑娘想换哪一间?” 季言在墙上看了一遍,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一间好了。” 丁字三号房间。 掌柜的回头慢吞吞的解下钥匙,“左边楼梯,三楼,左转三号房。” “掌柜的待会儿送些饭菜上来吧。”季言拿到钥匙后,报之一笑。 看着上楼的女孩,掌柜的心里慢慢的警惕起来,在江国根本没人会主动要求住进丁字三号房间,若说犯冲,这间房间才是真正的不吉利。阴面,又是拐角处,上下楼梯必定都要从房门前经过。在大陆上有很多叫四海客栈的客栈,曾有一家客栈的丁字三号房间连续死过人,因此这间房间几乎被默认为不吉利。 也是因为这样,大家才选择这间房子做联络地点。但是! 掌柜的手有些颤抖,如果是自己人,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多事,因为整个客栈从他到扫地的,全部都是自己人,相传消息的话,直接给他就行了。 而主动要求住进丁字三号房间,那是一种无声的告别:送信人已死,特意委托可信之人前来送信,不可盲信,切记警惕。 孤身一人,非常重要的事情,云都的四海客栈。而能把这些条件全部满足的人,不多。 季言进了房间,在桌子前等了一会儿,等饭菜端上来以后,季言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容易放东西的地方,房梁,镜子后面,桌子下面,凳子下面,门缝里面。季言全部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季言吃了口已经冷掉的饭,心里纳闷,同色锦囊,从储物空间里面拿出那人的交给她的锦囊。锦囊只用了一条绳子系住,似乎只要轻轻一扯,就能扯下来。是用最普通的布料,上面绣着云锦的图案。 房间的边边角角都被她看过了,甚至放出幻术仔细探查过了。但是什么都没有,是的,什么异样都没有查到,真是太奇怪了。 推开窗户,外面正对的是一处房子的后面,灰扑扑的,连一点绿色都没有。 季言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到底在哪里。 这个房子脸机关都没有,是一间在正常不过的客栈了,她要怎么找联系方式呢。 百无聊赖的看着头顶,帐幔的花纹做的还是很精致的,这件客栈在这些细节上做得还真好,花纹还真是有趣。季言百无聊赖的顺着花纹看了下去,最后目光落到了勾起帐幔的地方。 季言慢慢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盘腿坐在床上,瞪着帐幔边上垂挂着的装饰。在帐幔边上有些人会挂上一些穗子或者其他的东西。 这里就挂着两个香包,看起来像是用来驱赶蚊虫的。但是,不会就是这个吧?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季言小心翼翼的解下来,用幻术探查了一下两个的内里,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一些香料。 不对。这些香料里有防腐的东西。 季言把另一个的线解开,伸进手指在里面四处捏了捏,终于。 看到了一张纸条,三更开窗。 这个,季言心里有些无语,这个的意思是说,会有人来主动联系她吗? 把纸条放回去,季言揉揉眉心,管他呢,等到了三更再说吧。 季言翻了个身,拉过被子,准备睡觉了。 季言睡觉的时候,有一些安排不知不觉的开始转动了。 掌柜把消息悄悄地传了出去,无数人开始悄悄的准备,来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一切都不能出问题。 无论哪一方都在静静地等待黑夜的降临。 花开两朵,季言这边的路颇为曲折,留在苏城的几人相比也不见得有多么顺畅。 苏城的土地寸土寸金,即使季言留下来的钱,足够了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但是在苏城这里仍然有些不够看。 老三的腿好了以后,一直在外面四处打零工,寻找合适的店铺。耗子则从三教九流里面四处打探消息。苏城偶尔也会有人下一些酬劳很高的悬赏,夏衣和青灯轮流接下这些悬赏。颜妆还在昏迷,俩人也是轮流留下来照顾她。 好在颜妆在季言离去的第三天,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颜妆觉得自己真是命大。抬眼就看到了在一边打瞌睡的夏衣,对这个丫头颜妆还是有些印象。“夏衣?”一开口,就感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 夏衣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颜姑娘?你怎么样?”说完,就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把颜妆扶起来,把茶杯递了过去。 颜妆喝了一口水,感觉好多了,“季言呢?”这个丫头一直跟在季言身边,她在这里,季言想必也在。 “主子三天前离开了,有些事情要做。”夏衣解释道。 颜妆虽然心下诧异,但是也没有继续问,想来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了。 夏衣没有打听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让颜妆很满意,不愧是季言的人,就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颜妆有心事,虽然表现的很好,但是仍掩饰不住常常发呆的事实。而且有时跟她说话时,她常常会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这件事,即使是粗心的老三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位颜姑娘没事吧?”有一日,老三悄悄地问夏衣。夏衣摇摇头,没说话,别人的事情,她不说,谁都没有插嘴的余地。 颜妆整日整日的在窗前发呆,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几人都不好说她,只好轮流看着她。 终于有一日,耗子忍不住了,按年龄他是这里最年长的,而且与这位姑娘也没有太多的交情,有些话,他来说会比较好。 “姑娘。”这一日,吃饭的时候,耗子沉默良久以后,开口对颜妆说。“有件事我想跟姑娘商量一下。” 颜妆好奇地看着他,“是这样,”耗子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身上带的钱也不多,您的房租,您看……” 这些话,颜妆一下子就明白了。吃完饭以后,立刻去单独要了一间房。自己的伤势多亏了他们的照顾,以前没意识到,现在自己痊愈了,自然明白过来了。 照顾病人没啥好说的,但是没人有义务供着一个陌生人白吃白喝。 “我说,季言把你们全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做吗?”她可不相信,那女人会好心的留下他们在这里看风景。 “是有事情,”一阵沉默后,青灯率先开口,“主子要在苏城开一间店铺。” “这样啊。”颜妆无意摩挲着茶杯,“要我帮忙吗?” 几人都没有说话。 颜妆轻笑了一下,“不用这么防着我,我没有恶意的。”看到几人的表现,无奈的耸耸肩膀,“好吧,你们慢用。” 颜妆起身到柜台那边,“掌柜的,给我来间客房。” 身后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对这个女人的话该信几分。 几人连续奔波数日后,决定离开苏城,在距离苏城不足百里的地方,有另一处城市,因为稍微远离不归山,因此在各个方面价格都要比苏城低。 几人没想到,就是这个决定,在日后救了他们五人一命,并保住了在江国新发展的势力。为日后季言又加了一份底牌。 “颜姑娘,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这日青灯问道。 颜妆的心事看来收拾的差不多了,日渐恢复了往日开朗的性子,“你们想好做什么事情了吗?” “看着你主子的份上。给你个建议,这世上来钱快的买卖,不外那几种:消息,人命。你们几个完全有那个本事在此地立足。” 虽然我不知道季言用了什么方法,掩盖了你们真实的斗气水平,但是就我的观察,你和夏衣不在青色斗气之下,那两个人斗气则在黄色斗气范围。 看着青灯若有所思的样子,颜妆抿抿嘴,“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姑娘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你说何婉或许会来这里?”颜妆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是的。” 颜妆摇摇头,“我不跟你们一起走,我在这里等等何婉。” “那,我先下去了。”
青灯从房门里退出来,轻轻的松开了,紧扣着剑柄的手。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想跟主人的这些朋友打交道,因为这些人虽然看起来很好,但是总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青灯与夏衣,三人商量过后,决定连夜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夜长梦多,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这位颜姑娘与主子交好。 天刚亮,城门一开,四人四骑就如离弦之箭冲出了苏城。 四人最后选择了赏金猎人的路子,平时接各种悬赏,在任务中自然而然的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为以后的消息买卖提前蹚好路。 颜妆第二日本想送一送他们,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不由得笑了,“真是的,够着急的。”她自然是知道这些人在防备着她,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看来我也要走了。”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也该走了。自己手上那么大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可不仅是江湖人追杀的后果了。 等见见何婉,跟她提个醒,自己得去见见其他人。一条毒蛇要出来了。 颜妆解下头发,慢慢地梳理着,不枉费她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等到了! 镜子中的女人露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恨意,手中一使劲,有几缕头发被拽了下来。落在地上的发丝,在一缕蓝色光芒的攻击下,化成了粉末。 “尘归尘,土归土。这次,就看鹿死谁手!” 颜妆对镜中人喃喃道。 且说,季言休息过来的时候,便是已经入夜了。 下楼吃过饭后,季言仔细大量整个大厅,现在较之她来的时候,确实多了不少人,季言能清晰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三个蓝尊的高手,四个青色斗气的,隐约还有几个绿色的,其他的季言没仔细看。 真是高手云集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待会儿要跟她联系的人。 回到房间季言就一直在打坐,武功再高,也要练习才行。 夜渐渐地沉了,打更的人过去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听到了,“……三更……” 季言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她的眼中有光华流转,犹如浩瀚的星空,随即这些光华就收敛了起来,只留下一双沉静的双眸。 “……小心火烛……”打更声远去了,季言推开窗子,就见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这些灯光慢慢的近了,在对面的墙壁上停留。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季言沉思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在忽明忽暗的火光后面,季言紧紧地追着,这人似乎是在带着她在城内兜圈子。 跑了有一会儿,感觉跑了半个云都,前面的人慢慢的停了下来。忽明忽暗的灯火也熄灭了,月亮被挡住了,四周一片漆黑。 季言警惕的看着他,周围黑夜中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很多人。 “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季言冷冷地问。 “上!”黑暗中有人喊道。 哼!不自量力。我管你是试探还是测试! 好心好意的来送东西,差点死在半路上,结果一来还被一群分不清状况的人攻击。季言很是生气,事实上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脾气,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她生气的后果世上没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 于是…… 为什么一个身经百战染血无数,青色斗气末期的成年男子,会被人踹出十几米,撞倒一堵墙后,被埋在下面? 在最前面的人被季言一脚踹飞后,所有黑衣人都在心里嘀咕。 但是头不发话,只能继续上。 一时间只能看见使用斗气时发出耀眼的光芒,但是有一道犹如黑夜游龙的身影,在这些光芒之间迅速穿梭。 于是这一天晚上,这些眼高于顶,自诩武功高强的人,被人实实在在的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