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试牛刀
“蛊来自南疆，三国之中唯有玄国与南疆接壤，”季言解释道，“这件事情除了玄国不做他想。” 听闻此言，屋内几人的眼中杀气一闪而过，玄国这次真是好打算。 “没事你可以下去了。”有位大臣说道，这个女人真是不知轻重，军国大事是她能掺和的嘛，虽然救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还有一件事。” 季言直直的盯着鱼子非，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朝书桌后鱼子非走过去。 鱼子非手臂放在书桌上，双手交叉，轻抵下巴，眼睛里面闪烁着喜悦。 真是大胆，要以这样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存在吗？言？ 季言的眼睛就在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王，”声音很温柔，“这个东西，”鱼子非感到手臂往前一动，“借我用一下！” 季言猛然把铺在桌子上备用的那份地图抽了出来。 鱼子非的脸有些黑。竟然耍他！该死！ 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张几案，季言走过去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然后拖到了鱼子非书桌的正前方。 然后季言又走回桌子前，从桌子上拿了一摞纸，和一支笔，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王，请坐在这里不要动！” 屋内的人已经被她大胆的行为，吓蒙了！ 这！这！这！有几位大臣心道，这女人不要命了吗！这是要勾引君王，还是准备自杀！ 季言把地图铺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几案前，其实内心有些无奈。 她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城主府里面只有书房内的力量最为充沛加上又有君王坐镇，在这里她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谈查到玄国军营的军情。 “简直胡闹！”与季言一起进来的那位将军姜冉，大步跨过来，准备把她扔出去。 在搭上季言肩膀的时候，瞄见了桌上的地图，“咦？”姜冉有些惊讶，“这是……” 麻雀已经飞进了军营，行军打仗时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些叽叽喳喳的鸟，众所周知，时间最好用的鸟类是细作鸟，小巧玲珑，通人语，有灵性，一旦被驯服，是刺探情报的最佳助手。但正是因为太有名，反而不安全。 城主令握在季言的手中，可以号令这一方的生灵而不必担心被反噬，毕竟动物与人类还是有区别的。 姜冉惊讶的看着季言在地图上涂涂画画，慢慢显现出来的竟然是玄国的进攻路线图！ 季言低着头身后的众人自然是看不到她的神情，如果有人注意到了会发现，此刻季言的双目涣散，似乎在看某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股无形的阵法以季言为中心，牢牢地把这个书房笼罩在一起。 季言放下手中的笔，对聚拢在她身后的大臣说道，“有这个东西在，想必能帮上几位的忙。” 姜冉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怎么确定它的真假。”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如实画出来而已，几位可以选择信，也可选择不信。” 与玄国卫铭在莫城交手十几次，对他的风格自是了解一二，这种进攻路线确实像他的手笔。诡异又出其不意，迅速又难缠。 两国的军营防守的比城墙还要坚固，摊子根本插不进去，她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地方，”季言指着其中的一处山谷，“在他们的计划中，会是你们的决战之地。” “将军一定很擅长以少胜多的战役，”季言看着面前的人，指着地图说道，“他们会激烈进攻，然后佯装败退，将军会追击至此。” 面前的地图再清晰不过，详细的标注了何人何时进攻哪里，以及撤退路线。 几人都沉默不语，这份路线确实很像玄国的手笔，弯弯绕绕得很，除了明刀明枪的干，还喜欢背后使绊子。 “奶奶的，管他真的假的，江国怕他不成，以前没这个地图，照样打胜仗。”一个脾气火爆的副官，有些受不了这些人的磨叽。 话是如此，但是能用最低的代价获胜，为什么不试试呢？ 鱼子非神情莫测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季言，突然听到她说：“王，我希望能打头阵！” “打仗不是儿戏！”姜冉有些不满说道，“我的士兵不是陪着你胡闹的下人！” 季言对鱼子非半跪下，神情坚定地说道：“请王应允。” 季言左手放在左膝盖上，右腿跪在地上，右手覆在右膝盖上。这是标准的军中礼节，头半垂，只能看到侧面，整个人自成一方天地，这请兵的气势竟是不输他手下的四大将军。 鱼子非向后倚在椅子上，双臂抱胸，眉角微调。 “三国交界处，玄国有九大联营驻扎，此次出动五联营，你有什么本事能打头阵？”鱼子非的话说的是事实。 “玄国用蛊给百姓下毒，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们会用。”季言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给百姓……”殷忧寐的脸上闪过一丝算计。 “不，我没那么缺德对百姓下手。”季言抬头看着鱼子非，“这件事我另有安排。” “我不要一兵一卒，只要城中所有的药师跟随。” “准！”鱼子非说道。 有人想说话，在鱼子非冰冷的眼神下小心的咽了回去。 “不过，”鱼子非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略微前倾，眼睛闪烁着渗人的光芒，“如果这次不能大败玄国，孤王要用你来祭旗。” “是！” 想出言拦截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的一问一答，“胡闹！真是太胡闹了！”姜冉愤愤道。 众人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狼烟，“在城外等了这么多天，现在才动也真是难为他们了。”有人讥讽道。 “她在干什么？”有人看到城下过来的季言问道。 “她推着投石车做什么？”整个城池的投石车都被她推出来了。 每个投石车边上都站着一个药师和一个巨大的箩筐，箩筐上盖着巨大的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军事重镇莫城，配备着最先进的投石车，在配置药材时，季言在府库中就注意到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城外山头上眺望的姜冉看着逼近的敌军，嘴里几乎要咬出血来。 这次他们的进攻必然是谋划很久了，这样放任一个女人在战场上岂不是儿戏！ 长风飞扬，季言感到一股劲风从身后吹来。手中的旗帜在她前面形成一道直线，风狂劲之极。 面无表情，岿然不动，站在这里几乎能看见敌军的先锋军。 姜冉手上的令旗高高扬起，只要挥下去，下方立刻是一片混战。 马上就要逼近他们的底线了，这女人…… 敌军越来越近，站在这里季言几乎能看到敌军威风凛凛的军旗。 手中的红旗高高举起，药师和匠人纷纷把箩筐里的东西搬上投石机，压在半空中，布襟被下方的人紧紧地拽着。 计算着距离，季言狠狠地挥下去，“放！” 立时，药师猛的拽下布襟，箩筐里的东西在狂风的裹挟下，迅速朝前而去。 漫天的药粉，迅速没入敌军之中。 一排排一筐筐，投石机一起一落，闪亮的药粉在狂风的帮助下，一丝不剩的全部吹到了敌营中。 药粉挡不住敌军的杀气，犹如一张死神的大网在战场上展开。 姜冉的红着眼睛，愤恨的想要把令旗挥下去，白白浪费了战机！女人怎么能是能上战场！ 下面即将血流成河，姜冉几乎能想象到战局的惨烈。 “毒药？”城头上，殷忧寐疑惑地对鱼子非说道。 “不知道。” “现在！火球准备！” 一个个火球被放到了投石机上，迅速朝敌军先锋军抛出。 铁盾牌一字摆开，牢牢地挡在前面。 没用的！姜冉恨道。 手中令旗一动就要挥下去。 突然，下方出现了异象。 被盾牌挡住的火球并没有停下燃烧的脚步，火焰越过所有的阻挡稳稳的朝着中队，后方飞驰而去。 一排火球，焚烧的可不仅一处，犹如秋天的草原，点点星火，瞬间燎原。 不论是在眺望的姜冉，还是城头上的君臣，清清楚楚的看到，下方茫茫平原上瞬间燃烧起来的大火。 “这…这是妖法吗？”城头上有一个士兵喃喃道。 姜冉手中的令旗僵在半空，脚下的场景犹如一滴油落入水中，非但没有被水稀释，反而扩散到了水面上。 不用吩咐，药师们就兴奋的一筐接一筐的往敌营抛去，原来他们也可以御敌！药师们的兴奋溢于言表，手下的动作比士兵还要勇猛。 季言面上波澜不惊，任凭风呼呼地吹起衣袍。 没什么好得意地，借鉴前人经验而已。这种叫做磷的东西，很容易燃烧，一般只会出现在墓地里，后来有人发现有种石头里面也含有磷。 莫城边上就有这种石头。随风飘散，沾之即燃。 火犹如一条火龙，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这方天地间咆哮。 “这是怎么回事！”敌军的马匹嘶鸣，哀嚎不断。“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东西怎么比十级火焰狮还要厉害！ 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整个阵营全乱了。 一些有魔兽的，想借助魔兽躲到天上去。只是磷粉随风四散，只要风吹到的地方，就有磷粉。无论是谁都逃不掉的！ 风继续吹着。 城楼上的众人惊讶的看着前面的女子，手中的令旗不断挥动，犹如一把利剑立在天地之间。 这样的女子，幸好不是敌人。 “可能跟她的手里的药粉有关。”慢慢的，君臣看出了门路。 不过一刻，季言突然喊道：“停下！” 众药师兴奋地发射，毕竟比不上士兵的令行禁止。“停下！风向要变了！” 药师手里的动作一顿，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就是这一瞬间，东风变成了西风，刮向敌军的磷粉瞬间就刮回了莫城。 城头上的众人脸都变了，他们刚刚见识过这药粉的厉害，这会儿刮回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着…… 敌军将领在火光中将季言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此刻，一见风向变了，立刻就醒悟过来。召唤出军队的火魔兽，就向莫城攻来。 十级魔兽的火球，其速度可不是季言刚才火球的速度。 “我去通知！”殷忧寐转身就往城下跑。 “来不及了！”鱼子非手上的紫色光球正在凝聚成形。 火球带着燎原之势扑面而来，季言转身过来，在火光中，仍旧是那么面无表情，即使大火已经在她面前烧起来。 有人咬牙切齿，这个女人…… 正要拼死一战的鱼子非愣住了。 嗯。 兴奋的敌军将领也愣在了半路，摸了摸脸，这是，下雨了？ 下雨了！！ 丫丫个呸！ 怎么到老子反攻就下雨了！这不公平！ 哗！毛毛细雨逐渐成了倾盆大雨！ 刚刚燃起来未及燎原之势的火，也在雨中熄灭了。 没来得及走下城墙的殷忧寐也愣住了，摸了摸脸上的雨丝。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看着下面不动如山的女子，殷忧寐第一次觉得，带她来见君王真是一件明智的决定。 姜冉带着军队兴奋地从她身边掠过，“接下来，看你的了，将军。” 远处厮杀震天，却与她再无关系。 等军队都过去了，季言沉静地下令，命众人把投石机推回城内。“哈！哈！哈！”殷忧寐冲过来从后面重重的拍了她一巴掌，“真是好样的！” 说到这里殷忧寐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季言露出一抹笑容，“季言。” “好！季言回头记你一功！”殷忧寐高兴的拍着她的肩膀。“对了，这个，你用的药粉是什么？” “一种会燃烧的矿石。” “那风呢？雨呢？” “天阴得厉害，此处又多日未下，因此我猜近日必有一场大雨。至于风，因为大风之后跟着就是大雨。所以这次是巧了。” 殷忧寐佩服的看着她，“是很巧，但能把巧用的这么绝，也是厉害啊！” 顶着倾盆大雨，一行人回到了城主府，这一路上，季言努力忽视身后那恨不得灼烧她的视线。 说实在的，她对于皇室有着阴影，她不想与皇室的人纠缠在一起。 南方入冬来的第一场雨，来得非常及时，城内的河流水位暴涨，在这充满尸臭的莫城，这被污染的土地，以及没来得及消毒的地方，都被刷了个干干净净。 天空之下，雨水滴答，还了这方土地一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