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破
潘迪思轻轻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道：“他...这样会不会有事？” 斯蒂安娜脸色严肃，没有回答。 潘迪思习惯性地没有得到斯蒂安娜的回答，也不在意，一双眼睛只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克利斯。 克利斯的身体继续向下沉去，身周的草叶无风自舞，慢慢地将克利斯包围在中间，接着是灰褐色的泥土也一点点地向上蔓延，爬行，淹没。 克利斯的身体渐渐消失在原地，原处的草地只微微地隆起一个鼓包。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结束。 再过了一会儿，连这个鼓包也变得平缓下来。 也就是说，潘迪思和斯蒂安娜看不到的土层下面，克利斯还在继续地往下沉去。 但克利斯原先躺着的地面却回复了原状，绿色的野草安静地伫立着，偶有微风吹过便轻轻摇摆。 水塘里，蝴蝶飞舞，水草盈盈，小鱼在水草叶下遮荫觅食，旁边的小溪发出清脆的潺潺声，不断也不变，青翠的原野里，清风吹来树叶的沙沙，小鸟的低语，虫子的曲曲，阳光披洒而下，万物滋生。 天籁齐鸣！ 潘迪思和斯蒂安娜突然发觉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自然。 如果之前潘迪思还在担心着克利斯，但在这时，她却放下心来，因为周围的一切生物，都在向四周释放着一种善意的欢乐气息，而且她同时能感觉到，克利斯很安全，正处于一个奇异的状态中。 她缓步从道路中间走到软绵绵的草地上。 斯蒂安娜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如同那一次的元素共鸣一样，克利斯感觉到的远远超过了站在地面上的两个女孩。 蚯蚓的爬行声、地鼠的钻洞声，地下很远很远的水流声、还有草木根茎在土里的生长，即使他完全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这一切的生长和繁衍。 极其浓郁的土元素围绕着他，同化着他，最精纯的部分随着他毛孔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里，然后自然而然地来到他脑域中的魔法池中，安顿下来。 一点点、一丝丝、一缕缕，越来越多。 而在潘迪思和斯蒂安娜的眼中，一望无际的原野里，方圆二十米内的地面都开始了缓慢的起伏波动，渐渐地，越来越有规律，一起一伏，一上一下，仿若克利斯轻缓的呼吸。 池塘边，一块地面缓缓地拱起，灰褐色的泥土渐渐地升高，潘迪思好奇地走到了它的跟前。 泥土变成了一个人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脸上的五官越来越清晰，正是克利斯的模样，它们一齐向着潘迪思眨了眨眼，将潘迪思逗笑了。 潘迪思伸出手指，面前的这个泥人也伸出了手指，和她的碰在一起，然后就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轻响，像沙子一样碎了一地。 潘迪思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周围的四个泥人全都又化成了泥沙。 它们在地上蠕动，全都混在了一起，然后渐渐地开始原地转着圈，速度逐渐加快，于是带起了风，然后它们再随着渐起的风跃在空中，不断地混杂在风里。 潘迪思远远退开。 风越来越快，四个泥人变成的泥沙全都成为了风的一部分，不分彼此，远远看去，风变成了黄褐色，旋转着，没有越来越大，但却越来越快，渐渐离开了地面，在草地的上空急速地旋转。 斯蒂安娜也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口，凝望着那仿若云朵一般的黄色风卷。 最后，土元素的急速旋转和撞击下，风里拉出了一条条闪亮的电弧，开始只是几条，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在离地十米的半空中形成了一朵卷积云。 这是由风元素和土元素衍生而出的气元素。 以克利斯前世的话来说，就是粒子间的碰撞和摩擦，然后起电。 卷积云中光华闪闪，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狂暴的雷电，但周围的天空却依然阳光明媚。 卷积云之下，草地缓缓向两边分开，露出了黄褐色的土层，并渐渐升高，克利斯的身体从地下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哪怕之前能感觉到克利斯的安全，但此时见到了他，潘迪思才真正地舒了口气。 “克利斯！” 克利斯转过头来，向着潘迪思微微一笑。 尽管之前是被埋在土里，但这时，他的身上和脸上依然十分干净，没有一点污迹，笑容中带着一丝安慰的意味，虽然没有说话，但马上让潘迪思放下心来。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头顶依然还在旋转蓄力的卷积云，慢慢抬起了一只手。 云层里的闪电仿若被他的手吸引，渐渐探出了头，一道极粗的电弧出现在云层下端，并渐渐拉长，随后一点点地接近克利斯的手。 几秒之后，电弧终于猛地一跃，与克利斯的手触在一起，就在那一瞬间，突然施放出了极其耀眼的亮度，让两个女孩出现了几秒的失神。 电弧在与克利斯接触在一起之后，瞬间就游遍了他的全身，自他的手为起点，然后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钻入，“滋滋”作响，但却没有再见到它们出来。 电弧越来越粗，云层也越来越低，克利斯的身体慢慢被包裹在中间，两个女孩只能隐隐从快速旋转的云卷中见到克利斯不甚清晰的身影，还有不断自外向内游离的电弧。 声响也不似之前那么轻微，而是渐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又过了十分钟，电弧明显地减少了许多，克利斯身周旋转的风也渐渐慢了下来。 只见克利斯将双手向上一抬。 风停了！ 泥尘碎石向四周抛洒，落在了草地上。 克利斯依然站着，还有几道电弧在他身体的表面快速地游移，最后隐入不见了。 克利斯睁开了眼。 微微一笑。 潘迪思看得连气也透不过来，这时才怯怯地问道：“可以了吗？” 克利斯微笑着向她走来。 潘迪思一声欢呼，奔向了他。 然后投进了他的怀里，克利斯将她抱起，轻轻吻了她一下： “吓坏你了吧？” “嗯！”潘迪思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嗅着熟悉的气味，“你突破了吗？” “嗯，七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