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的车祸
他将潘迪思抱回床上，用毛巾给他擦了擦嘴，再给她脱去了外袍，盖好了被子。 房里只有一张床，克利斯只能和衣躺在了外面。 很快，克利斯也睡着了。 潘迪思的状况在一天天地慢慢变好，精神力恢复了不少，焦虑状态也减轻了很多，三天之后，在她已经能施展法术隐藏精灵外貌时，克利斯决定马上出发离开。 虽然这些天里风平浪静，可是克利斯心里的那根弦一直绷得很紧，前几天那个裁决者死后散发的黑雾让他觉得很是不安。 如果克拉克导师所说成真，正值光明神殿失窃的敏感时期，潘迪思的精灵族身份，很可能会引起光明神殿的注意——如果那道黑雾真的已将这份讯息传达出去的话。 也许，离开布斯帝国前的最后一段路还会有些波折。 摩尔镇，这是布斯帝国的边境重镇，正式居住的人口有两万多人，而帝国的常备驻兵就有两千以上，其余没有登记在册的流动人口也接近了六千人。 其原因就是摩尔镇上的费尔海港，它是布斯帝国与他国之间的海运出口，在这里，腰缠万贯的批发商、运输货物的车队、打扮得体的贵族绅士，还有混混、骗子和妓/女，三教九流的人络绎不绝地涌来，整个社会的趋利性，在这里表现得格外明显，它就像一个装潢光鲜的大卖场，只要有钱，你就能拥有最漂亮女人的芳心，买到最具权威大人物的承诺，享受到王侯般的生活。 布斯帝国的帝都人，以及一些伟大城市的居民，总会嘲笑像摩尔这样的暴发户小镇，诞生不了真正高雅的上流阶层，但他们却也无法否认，这里，的确是能让所有欲望得到满足的地方。 马车是在夜间时分进入了这个富饶的地方的，马车夫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熟悉地形的家伙，他在征求过克利斯的意见之后，避开了繁华的夜市，绕开了热闹的路段，在高档的居住区中穿行。 夜晚白纱般的月光披洒下来，整条街都显得白蒙蒙一片，两边的楼层上，一些住户窗户里还隐隐有灯光透出，淡黄色光晕中不时有人影晃动，还能隐约听到细微而几不可闻的七弦琴声，节奏轻快，但还有些生涩。 夹杂着马车车厢外吊着的马铃发出的叮当声、车轮的滚动声、以及马匹奔跑时的喷气声，安静被打破了。 拐过了一个转角，突如其来的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对方也是一辆双套马车，几匹马同时受惊嘶叫，双方的车夫虽然大吃一惊，但都极为镇定地将马匹呵斥住，并用马鞭将马赶向旁边。 所幸街道宽大，双方的马车并未有任何的碰撞。 但四匹马儿的惊叫声还是颇为响亮，街道两边的房屋内推开了不少扇窗户，不少人探出了头来。 克利斯安抚好惊魂未定的潘迪思，走下了马车。 “大人，真是抱歉，都是小人的错。” 马车夫一脸惶恐地低声向克利斯道歉，克利斯只摆了摆手，向对面看去。 这辆虽然只是一辆双套马车，但这两匹马的颈部细长，耆甲高，胸销窄，后肢常呈现刀状，肌rou强健，却是克利斯很是熟悉的帕布温血马——基布镇里的战马都是由这种马训练而成的，而且，这两匹马相对于自己这辆马车上的马，表现得更镇定得多：将要相撞时，它们不是乱叫乱跑，而是急刹然后后退，所以，它们肯定也经过了相关的训练，已经可以用作战马使用了。 什么人竟然会用这种马来拉车？ 车厢长约八米，宽则达到了三米多，外壁被漆成黑色，看起来没有太出奇的地方。 可是，看到从车驾上走上前来的马车夫时，克利斯悄悄皱起了眉头。 他身材高大，目光犀利，迈步之时，步伐稳定，每步之间的距离基本保持在六十五厘米不变，左手轻摆，右手总稍稍向左侧摆动得多一些，像是习惯性地想要握住左侧的武器——哪怕此时他身侧并没有携带武器。 这人，如果不是军队里的战士，就会是光明神殿里的骑士。 他走下马车之后，便警惕地向周围查看，还看了看克利斯的马车，然后才到马车外的克利斯身前，目光无礼地上下打量，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什么人？” 克利斯在这几天里不再穿魔法袍，为了避人耳目，除了手上的戒指外，身上连徽章饰品都一概没戴，穿的也只是普通中层阶级的衣服。当然，为了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外套里还是套上了轻甲。 这拷问一般的语气让克利斯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应道：“非常抱歉，我是来自帝都的人，应邀来摩尔镇寻找一位朋友。” 这人紧紧地盯着克利斯的眼睛，然而克斯却显得神态自若：“对于刚才的事故，我非常抱歉，我愿意为此做出赔偿。” 克利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的金币，想要放在对方的手上。 而这人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手上的金币一眼，转身就走。 克利斯挑了挑眉，也走回了车厢里。 双方都很快调整好了马车，一声呵斥，各自向反方向驶去。 潘迪思低声问道：“没事吧？” 克利斯摇了摇头，见到潘迪思伸手想要撩起车厢的窗帘，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制止道：“别看他们，对方可能是光明神殿的人！” 潘迪思吃了一惊，收回了手：“不会是追着我们的人吧？” 克利斯摇摇头道：“这倒不会！”他喃喃自语道，“不愧是神权帝国，什么地方都能见到，冤家路窄！” 他转头道：“我们只住一晚，明天就走！” 潘迪思点了点头。 见克利斯还在盯着自己，忍不住微微害羞，红着脸道：“做什么？” 克利斯还是盯着她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摇头道：“不行。” 潘迪思一愣：“什么不行？” 克利斯脸色平静：“你太漂亮，这样不行！” 潘迪思轻轻咬住嘴唇，不敢回答，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低下了头。 只听得克利斯继续道：“我们必须化妆一下，不然说不定会有麻烦！” 潘迪思“啊”了一声，也不知是失望还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