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真是我们的好皇上！

    一叶而知秋，元祯当然意识到现在饥荒的灾情远远比官员汇报上来的情况要严重复杂得多。元祯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不是说他是皇帝，如果危机持续恶化得不到反转就会严重威胁到朝廷的统治。

    而是仅仅作为一个自然人，见到这么多人生活凄楚甚至饿死，元祯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感受。元祯知道自己不是天上派下来的神仙，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处在水深火热的灾民，但是自己今天碰上来，说不得也要帮助这些难民一把。

    元祯也知道这不是给他们吃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所以元祯叫小二先来几大盘馒头和水，因为馒头上桌的时间最快，对于一个饿得快不行的人来说，馒头和山珍海味的价值没有多大区别，来得越快约好。

    这帮难民对元祯他们千恩万谢，说元祯他们是活菩萨。然后就抓起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元祯等人不免动容。

    过了一会儿，孙思邈大夫就到了客栈，只是给昏迷的妇人掐了一下人中，她就醒了。孙思邈说她昏厥的原因是身体太虚弱，至于身体差的原因是这帮难民都长期的影响不良，没有饭吃，千里迢迢，一路行讨到洛阳，很是不易。

    孙思邈给妇人开了些药，居然分文不取。临走的时候，掌柜直夸他是神医、活菩萨。元祯大概才想到为什么掌柜让小二请他来。

    元祯等人无心吃饭，把剩下要上的好菜给退了，现在节省一分一厘，都多了帮助难民的一点力量。

    王安石、张居正询问了他们一些基本情况，了解到和他们这样的难民很多，聚居在洛阳城郊的树林里。元祯正在思考如何安善这些人，元祯当然不会问他们这样了当地的官员为什么不管，如果当地的官员会管他们也不会流落到洛阳。

    元祯在城外没有田地房屋，就这十几号人，元祯稍加思索，决定先安排他们到潞王府暂住几天，然后在洛阳城外找一块地先搭建很多简易的帐篷，让难民们先住进去，给他们发放馒头、稀粥，再慢慢想更好的办法解决饥民的问题。

    于是元祯叫零零发、灵灵狗又准备了好几辆马车，让这十几个灾民坐上马车，然后他们就往城内出发了。

    到了西阳门，元祯坐在马车的横木上，看见城门口聚集着数量众多的灾民，群情汹涌，像仇人一样愤怒地围在一起，和守门的官兵们剑拔弩张。

    元祯见前方有人滋扰生事，将城门围个水泄不通，于是下车走了过去，问守门官，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守门官见元祯面孔陌生，年纪太轻，只认为他是洛阳城哪家的公子，说：“没看见我们正在这里处理情况吗？你要想进城门也得等等，不过有这群刁民在这里，我建议公子换一个畅通的门进城。”

    一旁的刘喜怒斥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守门官，居然敢这么对皇上说话？是不是长了九个脑袋，不怕死？”

    守门官不认识元祯，但是大太监刘喜是认得的。守门官听了这话，立马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说：“卑职有眼无珠，没有认出皇上，请皇上怪罪。”

    其他守门的士兵也跟着纷纷下跪，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这么多人喊叫着，元祯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时围在城门口的难民们说：“请皇上为我们做主，给大家伙一条生路呐！”

    说着，有人带头纷纷跪在路边，元祯要是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估计这帮人都不会站起来。

    刘喜在一旁说：“大家请放心，皇上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你们有什么冤情、难处都可以给皇上说。”

    元祯对难民说：“对，你们都是大魏的子民，如果有冤情、难处，朕怎么会坐视不理呢？大家都先起来吧。”

    众人说：“谢皇上。”于是大家都站起身。

    难民中一个面孔坚毅、身高挺拔、身体精廋的汉子站出来说：“皇上，我们这帮人来自秦陇，逃荒乞讨到这里已经十来天了，现在在城外讨不到食物，只有想着进城乞讨，没想到这帮官兵却阻拦我们不准进城。我们跟他们理论，说我们是大魏的子民为什么不准我们进城。结果反遭这帮官兵谩骂殴打，骂我们这帮叫花子打哪来回哪去，这不就是断大家伙的活路，把我们往死路上赶吗？皇上，我们虽然命贱，但是也有活着的权力，朝廷不能坐视不管，见死不救。”

    汉子后头的话包含怨气，质问朝廷的不作为，任由饥民自生自灭。

    刘喜听出里头的不敬，说：“大胆，你敢说朝廷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元祯摆手让刘喜不要说话，问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不卑不亢说：“草民赵匡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皇上要是怪我刚才说话无礼，草民愿一力承担罪责，只是希望皇上能给大家指明一条活路。”

    元祯说：“赵匡义，朕记住你了。”

    元祯问守门官，说：“为什么不允许他们进城？”

    守门官还跪在地上，说：“皇上请恕罪，这都是宰相大人的意思。宰相大人说灾民太多，要是把他们都放进城内，势必会造成城里混乱，影响治安风气，难保不会生出事端，让都城不安宁。说要是让皇上看到这种情形，谁都承担不起这罪责，所以宰相特别要求我们不放一个难民进城。”

    这胡满山做事，真是让元祯哑口无言，简单粗暴，眼不见为净，外面世界都乱套了，还在家里卷着棉被欺骗自己说太平无事呢。不知道是真替朕着想，还是故意坑朕。

    元祯怒道：“混账，宰相糊涂，你也跟着糊涂。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立即给朕打开城门，放大家进城。”

    守门官被两个士兵拖走，守门官哀求说：“皇上，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啊！求皇上原谅！”原谅你，如何平众怒？

    城门被打开，元祯对众难民说：“大家进城可有地方落脚？洛阳城中可有亲戚投靠之人？”

    众难民都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赵匡义说：“皇上，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城中哪有什么亲戚？但愿能在城中讨得一些残羹冷炙，苟全性命就万幸了。”

    元祯见他说话像是念过书的，不由对他印象有好了几分。

    元祯此刻当然得抓住机会，为自己笼络人心了。元祯神情黯然说：“你们都是大魏的好子民，现在大家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朕的过错。是朕任用了一批草菅人命、不做人事的昏官；是朕瞎了眼，受了他们的蒙蔽。是朕愧对了大家。现在大家没好地方可去，朕不会坐视不理的，朝廷不会抛弃大家。只有朕有一口饭吃，就能不会让大家饿死。大家随朕进城，朕给你们安排一地方让你们暂时安顿下来。朝廷也会马上想出对策，让大家能像以前一样有田耕，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大家愿意随朕进城吗？”

    众难民此刻简直要把元祯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枯木逢春，绝处逢生，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大家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的，一个劲地感谢说：“我们愿意随皇上进城，皇上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真是我们的好皇上啊！”

    元祯听了有些飘飘然，但是这么多人都将生活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元祯瞬间感觉这责任实在太重大，一点也马虎不得。

    当昏君易，当明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