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灾人祸

    我能够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次大病。差点让我和奶奶阴阳两隔，我记得在我七岁前一天，我还好端端的。跟着奶奶去打猪草。

    那时候的我，已经能拿着奶奶给我的小镰刀，在山坡地割猪草，不需要奶奶太担心了，平时寸步不离的我，在山坡地割猪草的时候，离奶奶很远。

    奶奶每次都会嘱咐我要当心，镰刀不要拿反，怕我绊倒了摔在刀口子上，坟头上的猪草是长的最好的，又长又嫩，但奶奶从来不会去打。也叫我不要割坟头上的猪草。

    奶奶说，猪吃了坟上的猪草，会生病，治不好。那天我离奶奶太远了，奶奶山坡的正面，我跑到了反面的草堆里了，我只记得我割了很多猪草，我用那两只小手都抱不住。刚要打算上山坡找奶奶的时候。

    突然就觉得脑瓜子疼的厉害，想要叫奶奶也叫不出声，走不动路。只觉得眼前一黑，当时就昏在了茅草堆里。我个头小，倒在草丛里哪能看到我。

    后来奶奶又是喊又是叫的。

    最后还是回村里头找来了街坊邻居，最终是村里陈大伯找到我的，那时候月亮都已经照到脑袋上了。也幸好那天晚上找到了，奶奶最后提起这事，都说很邪乎。

    因为下半夜就打雷下雨了，我也一直昏迷不醒。而刚巧，那天和韩师傅说的一样，真能接上无根水。我七岁那天晚上，奶奶想到了韩师傅说的话，按照他的吩咐，在门口烧香拜佛，挂上大红灯笼。房子周围又洒了那年刚收割的新糯米。

    隔天一早，我就醒了。奶奶给我喝了无根水，吃了一些草根子熬的鸡蛋。病情才开始好转。

    这么简单的说完，看上去不是什么大病，可奶奶后来对我说，那天晚上陈大伯和二叔找到我的时候，我在草堆里不停的抽搐，嘴巴里吐白沫子。回到家的时候身体冰凉凉的，舌头都缩进去了。

    村里头王医生看了看了我，没开药也没说什么，摇头就离开了，奶奶看着我快没了动静，也慌了神，二叔背着我就想去县城里医院去看。

    可出村子到县里，山路崎岖不平，平时村里人背点东西去赶集卖都要两个时辰，又是大晚上。这要是走不好摔在沟子里，可就得不偿失了。婶子提到那天是我生日，奶奶才突然想到了韩师傅说的话。这才照做。

    后来我醒过来，病情渐渐的好转了，村里人都说好人有好命，就连王医生见着我都不敢置信。但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奶奶忙里忙外布置。就连我，渐渐地也就忘记了。

    要不是现在听到奶奶说起七岁劫，我也不可能想到那段往事。

    我端着碗筷站在堂屋，隔着门缝看着二叔婶子和奶奶谈话，我已经十七岁了，今天是我生日。我没多少文化，但我脑袋瓜子灵敏，这才知道今天为什么奶奶会给我做宴。

    我都已经忘记了，原来奶奶还记得那么清楚。

    “大哥去的早，二丫这孩子命苦。没投个好胎，生在了咱家。娘，二丫也不小了。很多事情她都能做主，你也该问问她的意见，你看二丫长的水灵，又讨人喜欢。不像咱村子里的人，将来肯定得出息。不能让孩子一辈子窝在咱大涧沟子村，孩子长大了，也总得出去见见世面。”

    很多时候，奶奶在面对我的问题，总会沉默。奶奶其实心里知道，我想出大涧沟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去赶集。想穿新衣服，想背着小书包高高兴兴去读书。

    “你说的对，二丫子长大了。我这个老婆子。总不能让她像咱们一样窝在村里一辈子，17年了，村子其他孩子也都出了村子。等会晚上我就问问二丫子的意见，咱们都不反对。”奶奶似乎想通了，露出了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奶奶笑的很苦，很涩。

    我不在继续偷听，端着碗筷盘子在灶屋洗碗去了。只是刚洗好一半，我就觉得脚跟子发虚，脑瓜子也一阵疼痛，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盘子放在灶台上，差点被我碰到摔落下来。

    我扶着门板去找奶奶，浑身止不住开始抽搐，眼神也出现了幻影，浑浑噩噩的推开了里屋的门。

    “二丫子，咋的了？”婶子反应快，看到我浑身抖的厉害，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奶奶，头…头好疼。”我说完，脚跟子没了力气，砰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

    奶奶看到我的状况，又想到了今天是我17岁的生日，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就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