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新的变故
望着柳笑眉吃惊的表情,袁亦舒叹了口气,缓缓道:“笑笑,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她娘就是柳庭芳。 柳笑眉茫然点了点头,她对这个姑姑的事情也不太了解。 袁亦舒脸上闪过一阵悲愤,道:“原本这件事我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怕你再走上我娘的老路。当年她为了柳家的野心,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来到了我爹的身旁。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家祖传的水文笔记,最后东西得手了。可是她老人家跟我爹也有了夫妻之实,可是柳家却翻脸不认人,执意要她抛弃丈夫。我娘不同意,双方就这么闹翻了。后来我娘一怒之下拿走了水文笔记。从此跟柳家形同陌路。” 她缓缓道:“后来由三叔出面解决了这个问题,柳家也同意不再找我娘的麻烦。事情过去好多年,我已经出生了,我娘回去的心思也就淡了。可是有一天柳风骨突然出现,他找到了我娘,告诉她如果能够帮他取得水文笔记,他就能够让她重返柳家。当时柳风骨已经接任柳家的家主了,他说的话有一定的说服性。别的倒也罢了,我姥姥当时还在世呢。我娘有些动心了。柳风骨以亲情做饵,终于触动了我娘的心思。我娘决定将水文笔记交给他。” “可是……” 袁亦舒苦笑了一下:“当时三叔出手帮助我爹娘,我爹娘十分感激,已经将笔记送给了三叔。换句话说,这笔记已经不是袁家的东西了。送出去的东西又怎么开口要回来,再说笔记已经不在三叔的手中了。三叔已经将东西交给了秦穆青保管。我娘当时冒着风险去把这件东西偷回来。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柳家再次背弃信义,骗了我娘。以感情做饵,是柳家惯用的技俩。” 柳笑眉越听越心凉,她越听越不对劲,庭芳姑姑的写照怎么跟她有些类似。 难道哥哥也是骗我的,只是为了那件口诀? 想到这里,柳笑眉有些坐不住了,她立即站起身来,咬牙道:“他只是说把东西临摹一下明天就还给我,我这就去把东西要回来。” 袁亦舒叹了口气,道:“傻meimei,晚了,到嘴的肥rou他还能吐出来。口诀之所以贵重在于它的唯一性。柳家得到了口诀绝对不会再让它流出来的。” 柳笑眉终究是一个少女,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父兄合伙骗她,这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袁亦舒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阵狠厉之色:“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趁着柳家还没有完全弄懂口诀和笔记,咱们再想办法把东西偷回来。” 柳笑眉想也不想道:“我这就回去。”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袁亦舒伸手按住了她,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有身孕在身,不已出去。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放心吧,即便是拿不回来,我也不会把东西留在柳家。这是我们袁家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把东西交给外人的。” 柳笑眉低声道:“谢谢你,jiejie。” 袁亦舒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听见了没有,尤其是金生水。我拿到东西后自然会来找你。” 笑梅,笑梅! 安小慧拎着一些礼盒出现在秦氏绸缎庄。 由于金素颜的关系,她很少到这里来,所以柳笑眉的事情并不知情。 “小慧jiejie!” 柳笑眉叫了出来。 当年她加入了抗日救国会,跟安小慧的关系还算不错。 安小慧放下礼盒,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赞道:“人家常说怀孕的女人是最美的,果然如此,笑梅,你变漂亮了很多。” 尽管有些懊恼与气愤,柳笑眉还是笑了笑。 袁亦舒大大方方道:“安小姐,你也来了。” 二人也算熟络了,安小慧也应了一声,也寒暄了几句。 柳笑眉还在为口诀的事情担忧,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二人聊着。 石头强顿时皱起了眉头,离开了秦氏大院。 他懒得听这些女人说话。 来到秦氏的大门外,石头强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着了。 他原本是不抽烟的,可是养伤的时候跟着鬼头学会了。 这个东西无聊的时候可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背着药箱来到了秦氏。 石头强丢下烟头,立即迎了上来。 “金医生,您回来了!” 这人正是金素颜,她奇怪的看了石头强一眼,淡淡道:“病刚好了不能抽烟,否则会对肺部造成损伤的。” 石头强摸头笑了笑:“对不起,偶尔抽一根而已。” 金素颜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奇怪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石头强咳嗽了一声,将袁亦舒来看柳笑眉的事情说了。 金素颜听到安小慧来了,脸上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她原本是想跟柳笑眉检查一下的,这会知道安小慧在里面也懒得进去了,当下背着医药箱转身离开了。 石头强哑然一笑,三个女人一台戏,今后有金生水头疼的了。 不过…… 石头强心中气恼道:“金素颜也好,安小慧也好,怎么都对这厮青睐有加,当真是岂有此理。” “想什么呢?” 袁亦舒出现在他的背后。 石头强干笑了几声,没有答话,反问道:“说完了。” 袁亦舒白了他一眼:“咱们还要赶回去呢?” 石头强想了想道:“金医生刚才来过了。” 袁亦舒大为惊奇,问了几句,这才点了点头。 看来金医生跟这个安小慧不大对付啊! 其实女人之间这点事也不稀奇,她早就知道了。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袁亦舒低声道。 石头强精神一震,道:“什么事?” 袁亦舒脸上闪过一阵奇怪的神色:“我想请你陪我去夜探柳家的落脚点。” 柳家? 石头强顿时心中一凛,柳风骨的厉害他已经领教过了,根本不属于年红药。 这袁亦舒想干什么? 难道想去找回场子。 虽然石头强不怕死,但是也不愿意莽撞行事,柳风骨不是他们二人能够对付的。 他咳嗽了一声,试着道:“亦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招惹柳风骨有些不明智。” 袁亦舒抿了抿嘴:“你只说你去还是不去?” 石头强见她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当下无奈的点了点头,罢了罢了,自己的性命是人家救得,人家有事情自己又岂能袖手旁观,大不了一死报答她便是。 袁亦舒见他点头应承下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宛平地下组织的据点爆发了一场剧烈的冲突。 冲突的双方正是杜松和秦巍。 下午的时候组织召开了一次小组扩大会议。 讨论了几个人事认定,其中有几个职位二人的观念有些相左。杜松有意在将这些职位交给培训班的学员,而秦巍认为这些职位对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要求很严格,不适宜交给新人来做。 在这件事上他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其不知却惹恼了培训班的学员。 经过杜松的努力,培训班的人员和规模都在迅速的扩大,已经在各个小组崭露头角。 在杜松的有意纵容下,以李奇为首的培训班学员立即将矛头指向秦巍。 秦巍也火了,他也算是北平的老人了,这帮新人太嚣张了,居然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老顽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立即拍着桌子跟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对峙起来。 会议不欢而散,秦巍被几名老同志拉着离开了。 “太过分了!” 秦巍回到自己的房间,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憋得通红。 这帮学员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以为革命工作就是一腔热血喊喊口号就能成功的。 要是当真如此简单,还要自己的军队干什么? 这个杜松也真是的,搞培训班搞上瘾了,整个组织到处都是这些热血青年。 让他们喊喊口号,做个演讲都是好样的,可是要让他们在复杂的敌后环境工作,那就是添乱。 能够胜任的敌后工作的同志那都是经过火与血的洗礼,经过了残酷的考验存留下来的同志。 杜松想靠着几个月的速成班的学员完全取代这些老同志,那是盲目不切合实际。
他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这样一来,北平的组织定然再次陷入凶险的。 想到这里,秦巍坐不住了,他立即来到伍家求见安小慧。 安小慧好歹也是一个特派员,他想让安小慧把杜松的举措像上面反映一下。 如果任凭杜松这样闹下去,肯定会出事的。 安小慧听他说完以后,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开口。 秦巍不满道:“小慧,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跟上级反映一下。” 安小慧苦笑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没有反应吗?只是……” 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秦巍心中一凛,正色道:“小慧同志,出了什么事情的吗?” 安小慧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话她也不方便说的。 从年前开始延安方面出现了一股肃清队伍里的发革命者的浪潮,一些身份背景复杂的同志纷纷被剔除了队伍。 北平这边一直由徐行这位老同志坐镇,他本人在北方局也有极高的威望,所以一时半会没有波及到北平这边。 可是徐行一死,苗条就有些不对了,政治部立即派来了杜松,整顿北平的工作。 这个杜松正是政治部副处长广隶举荐的。 肃清反革命是上级作为一项政治任务下达的,要求每个组织都要配合。 在这件事上,安小慧的确有些无能为力,就连她自己也被隔离审查了。 此刻她也不便说什么,只得低声安慰了秦巍几句。 秦巍也看出来安小慧有难言之隐。他也是个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了,似乎也察觉了有些不对。 难道是上面出现了问题。 杜松自从来到了北平,就开始搞培训班,亲自担任讲师。 与其说是来搞工作,不如说是来夺权的。 金生水说的一点没有错。 秦巍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安小慧见他有些丧气,当下强笑道:“不要这么悲观,我们都是革命战士,一定要相信组织相信党。” 秦巍苦笑了一下:“小慧你说的不错,既然我们把一切都献给了革命,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他站了起来,淡淡道:“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安小慧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我正准备联系吉副主席,希望能够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他。” 吉副主席! 秦巍精神一震,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希望,这个吉副主席在组织中那可是个大人物。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那么北平的事情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 延安。 一封来自北平的信件被秘密的送到吉副主席的房间。 正是安小慧通过特殊的渠道递来的。 她是北平地区的特派员,可以直接跟中央联系。 吉副主席是个工作狂。他曾经批示过,只要有人给他写信,都要送到他的办公桌上,他会抽时间处理的。 接到信件的保卫二处的同志不敢怠慢,排除了危险之后立即把信送到吉副主席的桌子上。 吉副主席放下手中的信件,道:“来人!” 一名荷枪实弹的警卫员和一名干事立即出现在他的房间。 “首长,什么事情?” 吉副主席负手走了几步,森然道:“立刻让保卫二处给北方局发电报,立即恢复安小慧同志的党内外一切职务,继续担任北平地区的特派员。” 干事敬了一礼,转身了房间。 吉副主席自言自语道:“这个老广做事情就是太较真了,谁说资本家的后代就不能干革命了。净化队伍,提高革命的纯洁性,出发点还是好的。可是一旦落实到下面就会出现偏差。这一竿子下去,不知道要打掉多少无辜的同志。再说现阶段我党的政策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他这么一搞岂不是要将组织推向人民的对立面了。” 他立即摇了摇桌上的办公电话,接通了政治处。 有必要说说这件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