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腐烂
一阵微风吹过，一张沾满污血的百元大钞，从半空中飘飘而来，慢悠悠地飘过王浩的脸庞落在他的胸前。 或许是金钱的力量，或许是血腥的味道，让王浩一直紧闭着的双眼开始有了动静，眼皮在艰难地跳动了几下后终于缓缓地睁了开来，他看到是变形的车窗和车窗外，阴沉的天空。 “我还活着？”王浩猛然恢复了意识，与此同时小腹传来了剧痛，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还活着。 求生的意识每个人都有，特别是当一个人死里逃生后更为强烈。王浩的记忆停留在昏厥前的那一刻，所以他十分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要想活下去，首先要从车辆的残骸中爬出。 仔细检查了一下小腹的伤口，发现伤口似乎是被某种利器给剌开了一道足有十公分左右的口子，此时伤口已经结痂，四肢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不过并不影响活动。 当下正要从车辆残骸中爬出，却突然愣住了。他隐隐记得自己在发生昏厥前曾被一个胖女人压在了身上，可此时那个胖女人竟然不见了！ 王浩下意识地在车厢内环视了一周，令他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整个车厢内除了自己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难道都被送往医院了？那自己为什么还躺在这里？难道是没有被救护队的人发现？ 不可能，要是那样压在我身上的那个女人怎么也不见了。。王浩胡思乱想了一阵，逐渐冷静了下来，最后决定还是先出再说，等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车厢外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车体残骸和行李，四周安静异常，按说此处距离坡顶的国道也不过二十米左右，平日里车辆川流不息，即使在夜间间隔也不会超过一分钟，可现在大白天的竟然听不到任何一辆车过往的声音，实在是静谧的让人发慌。。 突然，王浩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心头一紧，急忙转身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个白色的背影正蹲在那儿吃着什么东西。 王浩记得那身衣服，那不正是坐在自己身旁的白大褂吗？他在那儿干什么？王浩怀着好奇的心情向他走去。刚走了几步，那白大褂却慢慢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不过却被他的脚挡住了，看不清楚。 “你……你好……” 出于礼貌王浩首先开口打了个招呼，然而对方真正转过身来，王浩的心脏几乎在一瞬间就停止了跳动！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 他看到了一张腐烂到了极致的脸庞！到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地步！而且最令人感到恶心的是他的腹腔，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撕开了一样，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 现在王浩终于知道刚才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他的肠子！白花花的肠子就那么顺着他那被撕开的腹腔直直流到了地上。 王浩顿时感到胃中一阵翻腾，当下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一股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 这时，白大褂开始缓缓地向王浩走来，两眼呆滞，灰白的眼球直直的盯着他，喉咙中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满是污血的双手慢慢向前伸来。王浩丝毫没有想到躲闪，不，应该说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已经不知道躲闪的意义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使他的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 王浩就那么怔怔的看着对方的手向他伸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已经触到了他的鼻尖！顿时，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直透过他的鼻尖传遍全身。 王浩一个哆嗦，顿时反应了过来。当下急忙抬脚冲着对方肚子狠狠踹去，不，准确点说应该是冲着对方的肠子狠狠踹去！这一脚的力度发自他的潜意识，一脚下去之后对方连退了四五步倒在了地上。 由于刚才那一脚发力过猛而不小心扯开了小腹处的伤口，鲜血立刻顺着王浩的衣角流了下来。 而那倒在地上的白大褂在闻到血腥味儿后，顿时兴奋了起来，迅速从地上爬起再度向王浩扑来。王浩见状不敢再做犹豫，当下急忙用手捂住伤口，强忍着剧痛转身就跑。 不曾想，刚跑了几步双腿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越来越不听使唤，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脚下却是一不小心绊在了一块车体残骸上，“扑通!”一声，整个人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这时，对方已经扑了上来! 王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那丑陋的东西扑上自己身体的一幕。突然，耳边传来“噗!”的一声，紧接着又是“扑通！”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自己身旁，王浩急忙睁开眼睛，却见那白大褂后脑插着一支钢箭倒在了自己身旁，而不远处一个提着十字弩的黑衣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 “你被咬了？”年轻人走到王浩身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蹲下身来问道。 王浩无力地摇了摇头，严重的失血已经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年轻人闻言，上下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为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便背起他向山坡上走去。 而刚才那个被射中脑袋的白大褂，在他的指甲上，一滴鲜红的血液正慢慢地滴落下来……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王浩在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背着进入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接着又被轻轻放到了一张床上。 王浩此时感觉浑身发热，大脑越来越迷糊，他只记得救他的那个年轻人在他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为他盖上被子便转身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王浩无力地眨动着自己的双眼，他看到了房顶上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看到了白炽灯周围横七竖八的蜘蛛网……慢慢地王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眼前的事物也越来变得越模糊。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么？王浩不甘心，他有太多的放不下，这个世界上有他牵挂的父母，有他深爱着的女孩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不管你是秦皇汉武还是明星巨贾，都有死去的那一天，死去也就意味着你再也无法用自己的思想和感官去看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会再与你有任何关系。 脑中残存的一丝神智又让他想到了那个白大褂，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全身会腐烂到如此程度而没有死？车上的其他乘客呢？会不会也变得和他一样？还有，刚才是谁救了自己？ 眼皮沉重的犹如被灌了铅，他知道自己千万不能睡去，这一睡有可能再也醒不来了。王浩拼命的将这一丝残存的神智从即将湮灭中不断扩大。 他要活着见到自己的父母，作为家里的独子，父母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虽然家中条件拮据，但从小到大，在各个方面父母从来没让他受过一点儿委屈，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要微笑着将最好的东西给他，对于父母他有太多的亏欠…… 然而再坚强的意识也敌不过死亡的力量，王浩在深深的绝望中逐渐失去了最后一丝神智，缓缓闭上了沉重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