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属于自己的
终于拍完收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江畅拉着丁微去一边欲言又止的表情像极了要跟女友开房却发现没钱买套套了的笨蛋。 “不会才接触一天你就想跟我表白吧？”他的表情理所当然的让丁微误会了。 丁微这话反而化解了江畅的犹豫他开口直接说道：“我想请你做我网剧的女主角。” 丁微一愣，这句话不是表白，但是听着跟表白那么像呢？类似的话很多，比如说‘跟我一起去冒险吧！’‘你就是最适合的人。’‘请您一定要做我漫改动画的声优’‘我同桌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啊。’ “你的是什么网剧？”丁微还是很好奇。 “并不是连续剧，而是主打视效的系列剧。每集时长大约都在五分钟左右。”江畅说道。 “玩视效的话，不必特指某个演员出演吧？”丁微道。 江畅摇摇头：“不，不是这样，虽然每个视频都以视效为主，看上去对演员没有什么要求，可是要知道，即使在米国，越是视效大片对于演员身体语言的表现力要求越高，这是靠身体做表演的演员，一个可以完美做到任何动作要求的演员是视效最好的载体，手枪只能打子弹，但是大炮可以发射火箭啊。” 喂！用大炮发射火箭是什么鬼？ “那么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系列剧头几集大致的拍摄计划和剧情么？”丁微问道。 “那个……还，还没有剧本。”江畅尴尬了，在发现丁微的视线扫到徐振后更加无奈：“人家跟著名导演混剧组去了，不肯入伙。”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报酬是多少？”丁微问道。 “那个，我拍摄的东西不用你做直播所以给的钱要少一点，三，不，五千怎么样？一集五千。”这对江畅已经是飚血大放送。 丁微硬扯出一个微笑出来：“原来没了直播光环的我只值这么点身价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已经是我能承受最高的报价了。”江畅很坦白。 “你们这个团队这么惨啊？连投资人都没有？”丁微被惊到了。 “呃，别说投资人了，我的团队还在攒人中，现在跟你说这些一直是留下个意向。”江畅把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同时心里吐槽自己：果然技术宅就不要搞商业谈判之类的东西。 丁微略感无奈，本想就此别过，但是突然想到上午跟李远的争论，让她停住了脚步，看着已经处于自我吐槽的灰暗领域中的江畅思索了一下道：“江导你看这样可不可以这样，等这次广告片拍出来后我会仔细的看一下，如果你的技术果然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好，那么我本人来投资你的视效小组，如果看不好，我也会通知你。” “所以这次的广告片算是一次检验？”江畅问道。 “算是吧。”丁微道。 “如果合格你会投入多少钱？” “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我又没去卖过，呃，不对，我会给自己正确估价，你是想只是投资还是……” “技术真的好的话我想直接把你跟你还未成型的小组买走，如果是仅仅及格，我就带资入伙，我也可以免费出演。算是投资你的项目，享受利益分成。当然这些以后再详细谈。”丁微见了李远那么多次谈判也学会了一点东西。 “所以最关键的是两件事……”丁微说着江畅接口道：“我这次广告视效的效果，还有我什么时候能召集齐人。” 丁微握拳做振奋状：“对，一定要加油哦，少年！” 江畅明显感觉压力了，有点心不在焉：“哦，加油，不过少年什么的还是算了。” “那就，加油吧青少年。” “……” 在对着直播镜头跟大家拜拜结束一天的直播后，就带着两个妹子去七格格推荐的饭店吃夜宵去了。 她是去休息了，但是江畅和全程看了她本日直播的有心人们却久久不能平静。许多人当即买了当天的火车票急匆匆的往H市赶来。 …… 当丁微回到家中，洗漱完躺在床上，尽管疲惫，精神却意外的空灵。今日这种高消耗的运动量让她身心有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安全感。 早上跟李远的对话，以及晚上跟江畅的对话，她觉得自己找到最近那种不安感的原因——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丁微躺在床上回顾最近发生的一点一滴，莫名其妙变成女孩，去俱乐部打工，认识尤新桐，因为得罪人被辞退，做直播，然后跟李远签订协议，成为广告演员和模特，开网店。这一段时间认识了很多人，也得罪了很多人。 认真的一项一项数过来发现自己好像一直用随遇而安的心态面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长远的规划，也没有留下什么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了，发生的这一切里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有什么来着？ 三个硬盘，以及从三个硬盘里抄出来的一本书，额，这书好像又断更好几天了…… 自己好像一直没有好好利用这些东西，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对这些东西抱有疑问，也许是对那些阴暗的资料的排斥，也许是丁微那光鲜过后却必定凄惨的人生的恐惧，也许是…… 原因可以讲出很多，但是她知道一切的源头都是她对自身存在的困惑与不确定。而且这种奇异事情的发生，这是一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仿佛就是锁在她身上的枷锁一样，身心不自由，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贼一样，窃取了原来那个丁微的住所，窃取了她的人际关系，窃取了她的未来。 如果自己过的太好，那就是小人得志，如果自己依旧凄然，是不是也算辜负了丁微的人生？ 黑暗中她的手指轻轻滑过自己的身体，她从来没有认真的仔细的观察碰触这个新的身体，新的感触，新的触觉，新的细节，以及面对抚摸的时候身体的反应。这是一片新的世界，仿佛在懵懂的伊甸园里终于看到了那颗苹果树，仿佛是晨辉的阳光利剑一样刺破黑夜，仿佛是跋涉在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仿佛是在荒野中奔跑的野人突然一跃生出双翼飞入天空。那是初晓生命意义的欢呼，看到希望的勇气，那是自由的放纵。 在夜的黑暗中她的手指突然触摸到了自己的心跳，那有力的活跃的guntang的心跳，仔细有力坚定的告诉了她的存在。 她突然坐起，来到窗边拉开窗帘，银子一样的清辉铺洒而来，在夜中，再明亮的灯面对它也要自惭形秽，那是明月。 “是满月啊！” 月光与稀疏的灯光交融在一起投射进了房间里。 其实说丁未变成了丁微这可以，也可以看成丁微拥有了丁未的记忆，这两者本没有根本的区别，只在于自己把自己当成谁，以谁的立场看待这个世界。 “我既然存在，那么还要疑惑什么。我当然就是我啊！” 想明白的丁微有一种大欢喜从内心踊跃出来，自己终不是虚妄，自己终不是假象。 她快步的走到哪许久未开的房间，在那夫妻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 “谢谢你们生了我，尽管现在我以不再是过去我。” 秘密对于守住秘密的人并不重要，它只对于想知道它的人才有意义。 既然无人在意她来自何处，她就不必紧张自己将去何方。 理顺了自我认知的矛盾，让丁微未来记忆变得清晰丰满起来，让丁微再次分析这段时间的事情变得非常客观理智。 手里的东西无疑那三个未来硬盘和未来记忆是最宝贵的，尽管自己唱歌不好，打字也慢，可是并不妨碍自己好好利用这些东西，只是要换个方向。 另外一个东西就是直播，丁微也不明白自己直播间为什么那么火，也许是人们对于一些幕后故事比较好奇吧？可是听说有同样玩这一套的主播效果并不好，那么可能就是团队的原因了。有些事情的成功或者失败往往当事人也弄不明白，所以就会有天命说，就会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说法，不过如果说人世间的成功或者失败都可以被算计到那是不是太无趣了。 当成功后，后人可以总结出无数条事情成功的理由，失败后，也可以总结出失败的无数条原因。可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无人敢保证一个事情百分百成功或者失败，这就像是在走路的时候没人会知道被哪一个坎绊倒一样，也许计算好的任何事情就因为一个钉子没钉好，某一个炮弹是臭弹，而引发出截然相反的结果。 丁微自己对于自己直播间的火热情况内心深处也是有恐惧有压力的，也因为这种虚幻感让丁微在直播镜头前特别的想要更加努力的表现自己，这也是她经常跟一些广告剧组发生矛盾的一个原因。这种跌宕起伏的剧情好像更加吸引来了一大批人，仿佛看电视剧一样跟看每日直播。这种喜欢看热闹的真人秀型人格的群体最近几年越来越大。 然后就是为了变现直播间人气在几大平台上弄的网友群，因为一直没有什么专业的管理员在，只能是李远办公小组的几个人抽空看一下，所以现在里面几乎成了吵架以及小商小贩叫卖专区，偶尔丁微上线看到这帮人太肆无忌惮，一个小时的功夫拉黑踢出一大批人，导致产生了一批黑粉。 之后是关于几个网店，丁微跟秦月娥联合开办的几个服装店销量非常好，自己的外设店和运动品商店的销量在稳定上升中，尤其是运动品商店，销量提升的非常快，这些专业正品的运动产品很快就受到了一大群顾客的欢迎，甚至形成了固定购买人群，这一点最让丁微欣喜，这证明记忆力的信息是对的，这让她对未来更有信心。 最后是李远联系来的那么多广告业务，这些业务跟自己的直播形成了双向反馈，只要自己直播间人数依旧多，就不愁有人找自己，而只要自己还有广告拍，直播间就能吸引来观众看。这样看似形成了很美好的链条，但是这也是丁微感觉最不安全的地方，只要某个地方出问题了，那么就是雪崩一样全部坍塌，那么她将从一无所有来回到一无所有中去。 嘛，也不算一无所有，这段时间不是也有了两百多万的存款么？ 最后是江畅的提议，如果他真的能达到她的预期，有一些东西就可以通过他的手来实现了。视效么？自己记忆力和硬盘里可是存了太多这类的小短片了，有的是放到网上网友自己炫技玩的，有的就是如同江畅一样有目的的拍类似的剧走出自己的路，还有的则是当做自己简历的一部分求职用的。随便拿出一点出来就会让江畅不愁没方案做，想一想啊，到时候…… 想着想着丁微无奈的抓抓自己的头，谋划事情果然不是自己擅长的。 丁微惨叫一声扑在床上开始打滚，明明解开心结想要振作前行，这时候却发现自己cao作系统还是DOS级别的，直接崩溃啊。为什么李远秦姐还有那些人谋划东西的时候看上去那么轻松啊？ 难道是我的旗号打错了？地上最强美少女之类的果然没有地上最聪明美少女来的有用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丁微脑子里各种脱线的想法又飞了出来。 不是说大块头有大智慧么？轮到自己怎么就不对了呢？自己难道只能做粗手粗脚的烧火丫头，做不了大小姐么？呃，好像大小姐也是不用谋划什么东西吧？！ 胡思乱想间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得丁微就睡着了。睡梦里丁微再次看到了未来的记忆，不做这一次不再是局外人的第三者视角，而是感同身受的再次经历了一切。那一切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 清晨的旭日照入房间，丁微犹犹豫豫的睁开了双眼。 心中一叹：我还在这里，未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