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巫
五岁那年，赵天高烧三天三夜不退，到市里医院也解决不了问题，最后还是靠九爷的一碗药水给救了过来。打那以后，只要家里有好吃的，苏翠都会给九爷留一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赵天只要有空就往九爷家里跑，一来二去倒也认识了不少草药，甚至还从九爷那里学了一些医术，背了不少汤头歌诀之类的。 九爷大名李淳，不是番石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村子里的老人都说他是五十多年前的一个黑夜独自一个人搬来的，住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 九爷是个江湖郎中，伤风感冒、铁打损伤……九爷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治，这对于远离城镇的番石村及附近的几条村子来说无疑是极为重要的，这让他成为周围村子最受欢迎的人。 “九爷！” 赵天边叫边推开院子门，马上就发现石桌上压着张字条，一看正是九爷给他留下来的，说临时出门给人看病，估计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赵天打量了一下院子，发现角落里堆着不少草药，不由得摇了摇头，那可都是刚采下来不久的草药，得晾晒起来，要不会坏掉的。 先是找来竹筛子，先是把自己带来的石耳摊到上面，然后就开始整理堆得乱七八糟的草药，赵天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手脚麻利，很快就整理好一大半。 “这血藤有些年头了啊！” 赵天抖开一个麻袋，里面全是长得老粗的血藤。血藤通常是指翼梗五味子或华中五味子的藤茎或根，可以用来治贫血、吐血和铁打损伤等，是一种常见的草药。 “啊？这是什么东西？” 扯开缠在一起的血藤后，赵天突然发现一只约有足球大小的浅色茧子，有点像蚕茧。赵天好奇地扯下来晃了晃，里面好有东西在滚动，底部有一个筷子大小的孔。 这附近有没有桑树，血藤里面怎么会有蚕茧呢？ 好奇之下，赵天眯起眼睛凑到孔前…… 茧内一阵漆黑。 突然！ 漆黑的茧孔内猝然闪过一道红光！ “啊……” 赵天惊叫一声，右手猛地用力把茧子甩了出去。他的头皮阵阵发麻，茧子里黑乎乎的，但猛然间冒出红光，仿佛有只眼睛突然睁开一般。 但接下来更让赵天魂飞魄散的是，那飞出几米远的茧子砸在地上居然无火自燃，随着呲的一声，竟化为一股猩红的烟雾，径直往赵天这边袭来并在后者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钻入到他的鼻孔之中。 “咳咳咳……” 赵天只觉那股烟雾经过嗓子时呛得自己无比难受，随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喘气声，没多久就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天，浓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噼啪！” 银蛇般的闪电仿佛大剑般划过天空，然后炸雷响起，倾盆大雨转眼间泼了下来。 赵天迷迷糊糊看到，自己就像一具尸体一样，躺在一座祭台之上。距离自己的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美艳的女巫。 这女巫双眉英气如剑，瞳孔黑如点漆，挺直如山的鼻梁下桃唇念念有词。她那左边的俏脸上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血色的长发拖到脚下，身上只有重要的部位包着细小的兽皮，一颗拳手大小的头骨挂在高耸的胸前，赤果的背上倒纹着一只六足四翅的野兽，尾巴紧紧地缠着脖子，但头却往下探去。 “呼……吼……哇……” 大地上，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无数千百丈高大的怪兽，其间隐隐可见有无数装束怪异人类围绕在祭台周围不住跪拜，远处还有一群群狰狞怪兽冲着鬼魅般的女巫嚎叫。 女巫手里不知道怎么时候突然多了一把开山大斧，狠狠地往前一劈。 “轰！” 大斧过处，怪兽仿佛是纸糊一般，纷纷裂开，轰然倒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间安静下来，女巫盘膝坐在血水浸透的泥地上，面前摆着一只小方鼎，四足两耳，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机械地把周围则堆着的无数怪异的骨头、心脏、筋rou和虫蚁扔到鼎里，没有火，但鼎里却慢慢地沸腾起来，空气中飘起一股异香。 女巫端着鼎走到赵天面前，把里面的东西往他嘴里灌去，但赵天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随着咕噜咕噜把鼎里的液体灌完，半响过后，一直在观察赵天反应的女巫将眉头皱了起来。沉思了一会，那女巫突然拿起巨斧往赵天的脑袋劈了下来！ “不要——” 赵天猛地坐了起来，心脏仿佛是大鼓般“砰砰砰”地跳着，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 四处一片寂静，他发现自己还在九爷的院子里。 难道刚才只是做的梦？ 那女巫…… 对了，茧子？茧子不见了？难道真化成烟雾钻到我的身体里去了？ 赵天迅速脱下衣裳，反复触摸自己胸膛和肚子，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连嗓子似乎也再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 不会有鬼吧？ 赵天惊魂未定，那里还敢独自一人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呆下去，赶忙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拨脚就走。 …… 昏红的血月挂在村头的西北角。 山脚下的番石村静悄悄，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叫之外一点声音也没有，显得异常地安静。 赵天一个人匆匆往家走，一路上心思翻腾。 刚才那个只是一个梦？ 那个美艳的女巫…… 赵天突然想起最后朝自己劈下的那一柄大斧，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妈的，太诡异了！” 赵天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脚步又快了几分。 “咦？哪来的哼歌声？还有水声？有人在一边洗澡一边哼歌？” 赵天停下脚步往前望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夜色中远处有个院子亮着灯，仔细分辨了一下他马上就确定歌声和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那是钱丽的家。 钱丽是方圆几百里的众村子中极有名的美女，而且还很有钱。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今年年仅二十三岁的她其实是个可怜人。 五年前，钱丽的父母为了三十万的礼金，把她嫁给了番禺村的老男人谢忠——赵忠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十三岁就出外闯荡，再回村子里的时候已经奔四的年纪，但开回来的却是一辆洋气的奥迪A6，风光无限。据说赵忠在外面当工头赚了几百万，如今回来养老，变成了巫山脚下远近闻名的有钱人。可赵忠在和钱丽结婚后不久，就出车祸死了，扔下钱丽和一个三岁大的女儿。 “奇怪……这里距离钱姐家不下百米远，我怎么可能听得到她在洗澡的水声和哼歌声？” 赵天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隐隐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显得鬼魅和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