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入青城后山
四月一日，愚人节，李御风、赵大眼和小雨就上路了。 青城山后山，一场春雨将山林洗得一尘不染，树叶泛着淡淡的绿光，在柔和的阳光下摇曳生姿，潺潺的流水哗哗的往山外流去，不时有几只麻雀停在不远处，一会又飞走了。 “哥，能出来真是太好了，整天待在家里，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赵大眼摘了一朵野花插在头上。 “算了吧你，就你这死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待在屋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李御风扯了一根狗尾草叼在嘴上。 “对了，哥。你是把小雨带出来了，但她白天不敢见阳光，晚上我们又不走夜路，她跟没出来一样啊。”赵大眼挠了挠头，望着愈来愈陡峭的山路。 “没事，我已经给她吃了好东西，今天差不多就应该能见阳光了，只是我还不能确定，所以，要找个地方试一下。”李御风放缓了脚步，看着来时的路。 “我们再走一段就应该到向导刘叔的家了。”赵大眼指了指山上的一个方向。 “那我们走快点，争取去蹭一段午饭。”李御风也是有些饿了，这一大早就来爬山，虽然风景很好，但肚子很饿啊。 又走了半小时，终于看到了刘叔的家。 那是一座小房子，远看就像是长在山里的一朵灰蘑菇。一层的小木屋，上面有一米高的阁楼，顶上铺着厚厚的茅草，看样子是头年刚铺上去的，还很新。房梁上吹着些玉米，但不多，还有几串大蒜、辣椒。 屋子前面是一个石子铺的平坝，因为天晴，所以看起来还不错。房屋两边都是几块小的菜地，绿幽幽的青菜看起来格外新鲜。 “刘叔，在吗？我小赵啊，上次说好，春天你带我们进山的。”赵大眼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到。 可一直没有人回到，世界安静得就像是死了一样。 “你不是跟他打了电话，说我们今天来吗？”李御风走到屋檐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又揉起了有些酸痛的腿。 “奇怪了，我保证，绝对是说好了的。”赵大眼也不相信这老人会失约。 “算了，你看这还晾着衣服，应该是出去了，我们等会吧。”李御风拿出干粮，递给赵大眼一些，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都说山中一日，世上百年，确实感觉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杳无人烟，时间真的就好像过得很慢，尤其又在等人，心中的焦躁愈发强烈。 “都三点多了，再过一会天该黑了。”李御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野果子吃。” 赵大眼本来还懒洋洋的，一听说有野果子吃，立马来了精神，“走吧，哥。我们去花果山，摘桃吃。” “小心脚下，到时候别成了狗啃屎了。”李御风已经往屋子另一边的小路走去。 这种山路，泥土软软的，踩上去还有些滑，一不留神就可能摔倒，赵大眼在李御风身后一扭一扭的跟着走。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大片火红的东西，“有吃的了！走。” 赵大眼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三月泡。” 四川这边称一种在春天三月份成熟的野果子叫三月泡，小拇指大小，长在满是刺的藤蔓上，成熟前主要是白色的，也有浅绿色的，成熟后晶莹红润，吃起来甜而不腻。 赵大眼已经狂奔起来，中间几次差点倒下，他都奇迹般的又没有倒下，在吃货眼中，美食果然是最好的武器。 “哥，你快点，再不来，我都吃光了。”赵大眼手上不同扯着三月泡，嘴里汁水横流。 “你尽兴，我就尝尝。”李御风很悠闲的走过去，享受着即将落下的初春暖阳。 “真的很甜，不过，少吃点，小心拉肚子。”李御风摘下一颗大拇指大小的放到嘴里，任哪一股香甜在唇齿间蔓延开去。 “哥，你看前面就是一条小河，我们去抓鱼吧。野生的鱼特别好吃，尤其是那鱼汤，闻着都让人流口水。”赵大眼吃完了这颗树的三月泡，目测应该有五六斤的样子，但嘴上还在流着口水，又想吃rou了，李御风也是有些无语。 “你拿什么抓？有没有鱼竿，你下河？冷死你！”李御风没好气的说到。 “哥，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河里抓鱼，有的是办法。”说着赵大眼用收擦了一下嘴巴。“哥，一会我就露一手给你看。” 李御风将信将疑的跟着他，两分钟后，到了河边。 河很小，也就四米宽，还有地方比较窄，于是形成了一个个小的潭水一样的区域。河水清澈见底，约莫两米不到的样子，一条条的鱼在水底游来游去。 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那是他没见过这里的鱼，这么清澈的水，这么漂亮的鱼。只要没有人为的过度破坏，鱼还是更喜欢清澈的水。 赵大眼走过去看了看，有左看看右看看，“哥，我们就选这里了。虽然鱼不大，也就一斤多一条，但这鱼rou肯定鲜美无比呀！”说着口水又开始往外流。 “你注意点，口水都快把小河给灌满了。”李御风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想看看赵大眼是怎么把这些活蹦乱跳的野生鱼给弄上来的。 赵大眼跑到前面的竹林，一会就弄回来两根竹子，还把竹叶给拔干净了。接着他就从包里逃出来鱼线和鱼钩，然后转过来对李御风说，“哥，我早就预料到有鱼吃，所以，先把装备都弄好了。你看。” 赵大眼三下两下就弄了个简易钓鱼竿，水那么清，这哪里是钓鱼，分明就是愿者上钩。 “我刚才还挖了几根蚯蚓，过不了一会儿，就有美味的鲤鱼吃了了。”赵大眼显然很兴奋，就像从小在城里张大的孩子第一次看到猪的样子。 李御风心里想，要抓这些鱼哪有那么麻烦，他拿水火符一炸，就好了。但既然他这么有兴致要钓鱼，李御风也就乐见其成。 钓者对于鱼本身的兴趣往往没有钓鱼的过程那么大，现在，赵大眼正在享受钓鱼的乐趣。 生活越简单，也就越快乐，哪怕只是钓一次鱼，也是幸福的事情，而常年生活在城里混凝土堆里的人，却要把幸福建立在各种各样的数据上，有多少存款，有多大房子，有多高地位…… 虽然看着那么几十条鱼，但就是钓不上来，赵大眼有些急了，“再钓不上来，我就下去抓了。” “别急啊，看准了再拉，你太着急了。”或许是李御风的话起了作用，果然，没有几分钟，赵大眼钓上来第一条鱼，是一条约莫两斤的大鲤鱼，身材流线型，两眼很有神，挣扎得也特别厉害。 “抓到了！抓到了！”赵大眼兴奋得跳了起来，差点掉进河里，李御风一把拉住了他。 “你小子差点也喂鱼了，走吧，我们回去看看刘叔回来没。”李御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下午四点，山里已经开启变暗，气温也降得厉害。 “哥，就一条啊。”赵大眼在后面喊着，明显不知足。 “赶紧，等会狼该出来了。” “你吓唬我，这年头哪还有狼。”赵大眼话还没说完，一声狼嚎响彻山谷，吓得他赶紧抓起背包，拎着鱼都跑了过来。 回到刘叔的家，门开着一天窄窄的缝。 “刘叔，刘叔，在家吗？”赵大眼有喊了起来。 “谁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您老贵人多万事啊，我小赵啊，昨天才给你打了电话，我们要进山。”赵大眼走到门口，准备推门进去。 “哦，是你们啊。”老人连忙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屋里还挺暖和，原来屋中间生着一个火炉，火红的木炭发着微弱的光芒。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刘叔拉过两根凳子，“坐这儿，热和，天黑了山里冷得很。” “谢谢刘叔，我们中午到的，没看到你，我们就出去抓了条鱼。”赵大眼拎起手中的鱼来。 “你们想吃鱼啊，早跟我说，就多给你们弄几条。”刘叔的脸在炉火下显得有些苍老。 “不用，刘叔，我们吃不了多少，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明天，我们能进山吗？”李御风希望早点进山，毕竟这一等也是小半年了。 “可以，过会我就坐弄饭，晚上吃点山里的野味。”刘叔吧嗒这自己的旱烟袋，浓烈的烟草味在屋子里四散开来，赵大眼被呛得连连咳嗽。 “小伙子，来抽一口，就不会呛了。”刘叔说着就递过了烟袋。 “我不抽烟，我还小。”赵大眼居然用这么幼稚的借口想要推辞。 “刘叔，山里现在应该已经化雪了吧？”李御风把话题岔开，免得赵大眼继续胡扯。 “还没呢，不过，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山走一段就刚好。”刘叔说着就站起身来，然后掐灭了烟袋，“你们休息会，我去弄饭。” 刘叔进了灶屋，然后，没一会儿就从里面飘出来nongnong的rou香。 “刘叔，弄的啥rou啊，这么香。”赵大眼已经站了起来，直勾勾的往里面望去。 “没啥，再有一会就好了，鱼我就炖汤了，你们看行吗？”山上都是烧柴火，烟特别大，都飘到外面来了，呛得外面都眼泪汪汪。 “可以，”李御风勉强答了一句。 晚饭很丰盛，炖熏兔子rou，清炒野菜，清炖鱼，还有个山菇汤。看似简单，却味道鲜美无比，已经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了。 没什么作料，也就保留了野生食材本身的味道，吃到嘴里，回味悠长。 晚上，李御风和赵大眼住一屋，睡得很香，是也他这些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