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兄弟情，家国义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此是却凝着一股凝重气氛。殿下妖臣不敢妄语，就连王座一旁的公鸭总管的脸上都有一股震惊之色。 “北防失守，魏国与蛮族组成联军，踏关而入！”蛤蟆嘴大臣几乎是颤抖着念完这句写在信简上的战报的。 “知道了。”六贤王牧野却是脸色不改，看了一眼还站在前列的卞九命，“你说的倒是不差，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了。” “殿下，如此看来，派遣大妖毁我南风城的定然是这魏国和蛮族，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旁一个大臣反应迅速，顺着贤王的话语接了下去，群妖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谈论的无非就是痛骂魏国和蛮族，要么就是斥责守关的将领无所作为。 “好了！”一声冷哼，却是太子牧仁发话，“有讨论出个结果吗？有什么好主意能为妖国抵挡住联军的进攻吗？还是说有谁愿意带兵前往前线支援的？” 一片沉默无声，文臣议政不动武，武官冷笑不说话。 “既然没有，吵什么吵。”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和风都弟弟联络感情了，怎么自己一监国，就发生这么多事。“再有聒噪的，全部扔到万尸洞。”万尸洞是太子练功的所在，洞内岂止万尸，据说还有修为超过妖王的大尸王。 “皇兄，莫要激动。”贤王却是笑着安慰太子。 “弟弟，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太子此时的心中有些不安，虽然他不是一个明君，但也不会希望妖国会在自己的手里，眼下内忧外患，妖国看起来真的是摇摇欲坠了。 “皇兄，你看着战报之上可曾写半分我驻守边关的将士的伤亡情况。”贤王示意蛤蟆嘴把战报递上。 “不曾。”看过战报的太子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想要说什么，殿下的众臣也不甚了解。 “那皇兄你可知道驻守边关的是哪位将军？”贤王问着太子。 “还能是哪个将军，不就是那个百战百败的斐渊，真不知道武相为什么不答应把他换掉。”此时的太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此时的他懊恼无比，当初他刚刚登上太子之位，接掌监国之任的时候，也曾有过万丈雄心想要好好的治理这个国家。 他也针对过硕大无朋的妖国做过功课，知道这个妖国早就已经摇摇欲坠，仿佛一根被蚂蚁安了家的巨木，看上去高大坚挺，其实内里已然空洞，不堪一击。 哪知道他的第一个决定就被否决了，文丞武相，没有一个把他的话当回事的。虽然文丞武相两人都说不再过问，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可是有些事没有他们的点头根本办不成。他们就像玄龟身上的厚重龟壳，沉重地压得妖国喘不过气来。 “你再仔细想想。”贤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有些事他要比坐在王椅上的太子殿下看的清楚。 “怎么想都是那个没用的废物守着啊，照我说啊，现在恐怕只能请武相他老人家出山，才有可能把联军击退。等等，武相？”太子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武相之前说要去边关督战！ “蛤蟆嘴，你还记得武相之前请辞的时候怎么说的吗？”太子点名蛤蟆嘴而不是公鸭嗓，心底也许是对他更亲近一些。 “臣记得武相大人那时候说是边关小贼屡屡袭我妖国之土，犯关掳妖，罪不容恕，微臣愿尽犬马之力，为殿下扫平边患。”蛤蟆嘴学着武相的声音，气势也模仿了有五六分相像。 “这？”当时还以为是笑话，魏国毗邻妖国也有了千年的历史，两国打来打去也没见过有什么大的突破，甚至被妖国的文官们笑作两国练兵，武官们可是憋了一口气。更何况当时武相走的时候未带一兵一卒，自己还以为他是寻个灵山秀水养老去了。 “皇兄还不明白？”贤王的手指轻敲着椅子上的虎头，妖老成精，此时的他已经断定妖皇他们甚至早就知道会有大事发生，这才闭关的闭关，告休的告休，目的就是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搞出更大的动作，这样他们才能将他们一网成擒。只是一城覆灭，贤王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凉飕飕，有些事明明可以提前阻止的啊。 “可是……”太子殿下有点没反应过来，殿下的大臣此刻难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纷纷跪地高呼妖皇圣明，武相威武，顺便也称颂一下太子殿下万万岁。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风都对自己这个只见过几面的爷爷其实没什么印象，看上去与一般的老者差不了多少，妖力也完全内敛根本估测不出他的真正实力。 “既然妖皇有了定计，那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贤王自顾自地走下石阶，面朝王座，单膝跪地。 “臣贤王牧野，愿为皇兄分忧，赴南风城担重建只责。”表情严肃，贤王看向自己的皇兄，眼里只有坚决目光。 “弟弟，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太子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他哪里还不明白，什么太子之位，什么监国之责，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傀儡，用来勾引敌人出手的娃娃而已。他有些恼怒，却又不知道从何生起，自己不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论治国，他比不上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六弟贤王。论武力，不说身旁天妖风都，就是那被笑只有一身蛮力的五弟力王，也稳稳胜自己一番。二弟早夭不说，三弟拜得妖主为师，一身妖法变化万千，四弟工于心计，朝中已经发展了不少对他忠心耿耿的妖臣。至于那些还没有长成的皇弟子侄，论起心智来，也比自己好上不少。 想着想着，太子越发得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当的多么憋屈，平日里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妖皇会选他当太子吗，父辈的人不行吗，自己的兄弟那么多也比不上自己吗？不是的，都不是的，只是因为自己最没用罢了！ “皇兄，皇兄？”贤王还跪在地上，看见太子好像走了神。 “嗯？”太子从自我的悲哀世界中走了出来，“什么事？” “请太子任命臣为南风城城主，臣愿为妖国之兴盛永固，肝脑涂地。”贤王抱拳，字字证心。 贤王身后的妖臣一片哗然，贤王居然不是南巡，而是想要自为南风城城主。不说一些别有用心的妖臣，那些平素对贤王敬佩不已的妖臣却是惊骇以及更加敬佩。 任谁都知道如今的太子只不过是个摆设，如果说之前还看不出的话，今日朝中所议的两件大事已经揭露出来妖皇的真正用意——现在王椅上坐的不过是个摆设，想要争太子之位，就看皇子们在这场妖国变革中的表现如何。 可是贤王如今自言要做南风城城主，那就是表明了态度不想争这皇储之位，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让妖国壮大。要知道，妖国在开国之初，太祖妖皇就定下了凡有实权的皇子不能继承皇位的规矩，万年以来莫不如此。这在极大程度上防止了因为皇子夺位导致妖国力量的削弱，争可以，但万万不能动摇了妖国的根基。这也是为什么妖国能在这片战乱不休的中洲大陆上屹立万载而长存的原因。 “六弟，你……”太子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六弟空有治国之才，却没有当一国之君的野心，他也曾想过如果是自己拥有六弟的才华，那么这个妖国将在自己的治理下走向多么繁荣富强的未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天妖国也能像那妖主口中的东洲大唐一样，一国坐拥一洲之地，王令之下，莫敢不从。 “起来吧。”太子看着贤王，觉得心中有些不忍，照理说少个对手他应该高兴才是，不知怎的，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皇兄如果不答应臣弟的请求，恕臣弟不能从命。”贤王跪地不起，一副你若不答应，我要把这石板跪穿的模样。 心里更倾向贤王接管皇位的妖臣们有些心酸，他们不知道该劝贤王放弃南风城的城主之位呢，还是劝说太子答应贤王的请求。 “六弟，你先起来再说。”太子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臣知道，但是太子殿下，与一城百姓的安乐，一国安危的重要比起来，臣的得失根本算不了什么。”贤王接着说，“如今有皇兄在太子位，牧野本就不该也从未想过争什么皇储之位。牧野想的，是要让妖国的百姓过上食饱穿暖的好日子，是让百姓们不再担心呆在家里突然有强妖冲进来抓走他们年幼的孩儿，是让百姓在夜晚入睡之前不用忧虑是否明天还能看到天上的太阳而不是被别的妖偷偷杀了去练邪功……” 贤王跪着，他的身影落在妖臣的眼中，却似乎比那楚山还高。 “六弟，你既有这样的志向，那为兄更是万万不能答应你的请求了。”太子的内心很矛盾，这件事他不能做主，剥夺一个皇子的皇位继承权，至少需要请动三位以上的王叔点头，还要有文丞武相的签文才行。 “不如这样，就依卞九命之前所说，予你一个南巡御使的职责，代行南风城城主事宜，你看如何。”太子仔细斟酌着，想起了之前卞九命的提议。 “先这样吧，休庭片刻，六弟你也可思量一下南巡的诸多事宜，有什么困难就提，妖皇不在，哥哥就是你最坚强的后代。”生怕贤王还不同意，太子赶忙宣布休息，示意卞九命把贤王掺扶起来带去耳室休息。 妖都兑泽，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大门上写着三个朱红大字“福王府”。 “哼，好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好画面。”一个邪魅俊秀的年轻男子身穿紫色衣袍，头上束着玉山髻，斜插着一根乌玉的簪子，看着手上的竹制简信。 “三哥，怎么了？”紫袍男子对面坐着一个冷眉星目的男子，一身七星道袍，端着茶杯小啜了一口。 “都安，你自己看。”紫袍男子正是福王牧离，把手上的简信递给了道袍男子。 “嗯，贤王三请求任南城主，太子不应，委其南巡。”被叫做都安的道袍男子眼一扫简信，“咳咳咳！”倒是把自己呛到了。 “你怎么看？”好一会儿都安才顺了气，看着面色冷郁的福王。 “怎么看？”福王盯着都安，一字一顿地，“我不想看。” “好吧，听说贤王体弱多病，身边只有一个哑仆照顾着，哎呀呀，这多危险啊，要是有什么意外，这不是连喊救命的人都没有吗。”都安笑着告退。 “牧仁，该是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谁都不能帮你坐稳这个位子，谁都不可以。”福王的手指捏的发白。“牧野，千万不要怪哥哥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