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智救五娘（下）
开门的是一个长着蜡黄大烧饼脸，一双jian诈老鼠眼的矮个儿婆子，在瞧见芷容的那一刹原本紧张的表情瞬间松弛，干笑一声：“原来是三姑娘啊，五夫人他不在屋里。您还是回去吧。” “骗人，刚还有人看见五娘了。”芷容两眼一眯抿嘴一笑，轻快道：“哦，我知道了，定是五娘在跟我玩呢。” 芷容不等她再找理由搪塞迈进门槛，口中还欢快喊：“五娘，别玩了，我来看你啦！” 那婆子作势拦她：“三姑娘回去吧，喂……”被芷容一把推开，脚下一滑，矮胖的身体整个摔在了门口的石阶上，“哎呦呦，三姑娘杀人啦！”然后，也不起来，只躺在台阶上直哼哼。 屋里的几个下人见到芷容皆低下头行礼，以前所未有的恭敬语气道：“给三姑娘请安。” 芷容眼睛扫过她们的额头，目光落在榻上五娘身上。“五娘？”她笑盈盈的小跑着过去靠在五夫人身旁。 五夫人身上的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原本恐惧苍白的脸在芷容过来后慢慢的消失，她双手狠狠掐着芷容的胳膊，生怕一松手便错过了这棵救命稻草。 “五娘刚刚是在睡觉吗？怎么头发这么乱？这衣服怎么了？”芷容轻拍五娘的手希望能给她安全感。 一个高大粗壮的婆子上前一步从容的接过话：“五夫人不肯换新衣裳，这才撕破了身上的衣裳，奴才们还要替主子换的。三姑娘请回去吧，五夫人神志不清，万一伤了姑娘的千金之躯奴婢们可担戴不起。” 听着婆子面不改色的扯谎芷容只觉可笑，平时看见她连个礼都不行，还摆出一脸的嘲讽模样。现在倒是假惺惺的关心起来，还真是把她当傻子看待。 芷容身边没带人，没办法去前面找人帮忙。而她要对付的是可是五个人，眼下的难题是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凭她一人之力把五娘救出这间屋子。 “五娘不会害我的。”她面上笑眯眯的说出一句拖延时间的话，心里却在暗暗地想着办法。“五娘这不很安静么？” “三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们。”婆子又了一脸困扰的恳求道。 就在苦思冥想之时她眼睛定格在粗壮婆子手中的匕首上，登时心生一计，然后做出无奈状瘪瘪嘴：“好好好，我还要去佛堂为大哥哥祈福呢。你们先出去，我跟五娘说会话儿便走。” 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芷容是打定主意要坐一会儿便也不再阻止，一起出去，站在门口等候。 芷容回首对五娘低声道：“五娘，想离开这里吗？” 五娘重重的点点头：“这里都是坏人，我不想在这。”说着将头靠在芷容肩上，紧紧的贴着。 “五娘，那芷容就得罪了！”嫩白的纤指将头上的玉钗揪下来，而后送到五娘手中，芷容五指紧扣那双骨瘦嶙峋的手，快速的在五娘的另一只胳膊上狠狠的划出一条细长的血口子。 一瞬间的功夫，鲜血便从哪狭小的出口往外冒。五娘疼的直咬牙，却不出一点声音， 芷容放开她，朝着门外凄厉的大喊：“快来人啊，五娘受伤了！快来人啊——！” 门外的人一听一拥而将门挤开，粗壮婆子被挤在最前面，进屋后还踉跄了几步，随后便看见一片血红，登时失声大叫：“哎呦！这，这是怎么了？” 后面跟着的奴才也不禁吃惊的叫出声，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全都都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找大夫？”芷容焦急道。 下人们这才回过神，一个小丫头紧忙赶往前院去找禀告崔氏。 粗壮婆子和矮胖鼠眼婆子两人一齐上前去抓五娘，五娘惊慌间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玉钗，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坏人，走开！坏人！” 芷容栏上前去跺着脚怒道：“你们这样反而会让五娘受伤。站到一边去！”而后又转身柔声哄五娘：“五娘，乖啊，把玉钗还给容儿。” 五娘先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鲜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矮胖婆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三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可别伤了您。奴婢去拿绳子！” 芷容不理她，而是走到五娘面前蹲下夺过五娘手中的玉钗，一只手臂环抱住她的身子，朱唇移到她耳边，悄声道：“一会儿出去不要进自己的屋子，就抓着我便可，等老祖宗来我自有办法。” 下人们见五娘此时不吵不闹，只傻呆呆的盯着地面，都有些失望。因为她们没有理由再那绳子绑人。 崔氏来得很快，但是并没有叫大夫。她身边只带了赵嬷嬷和红喜两人，看样子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 这跟芷容的预期有太大的出入，芷容暗道自己糊涂，这里全是崔氏的人，怎们会去告诉老祖宗，再说就算是说了，展元还在床上躺着呢，老祖宗还有心思管一个疯子。 说不准老祖宗一来气倒让崔氏得逞。 可如今又该怎么办？她就这么走了五娘恐怕凶多吉少。既然戏已经做了，那么也不妨再做足一点。 五娘既然已经疯了也不妨再疯一些。 “容儿，快放开你五娘，这里交给为娘的便可，你回去吧！“崔氏冰冷的声音中夹杂着深深的怒气。 芷容不回头又在五娘耳边轻语：“五娘，出门就往前面跑，一边大声喊佛祖保佑一边往老祖宗的院子跑！” “容儿！”崔氏这回改沉声用怒吼，芷容听得出她在竭力的压低声音。“还不快回佛堂去！你哥哥还昏迷着呢！” 芷容搀扶着五娘站起来微微颔首细声细语的以慢的急死人的语气怯懦求道：“母亲，五娘好可怜，容儿好难过，容儿送五娘回卧房便走。” 崔氏深吸一口气，没答应却也没反对。她的耐心已经被芷容慢吞吞的动作和语言消磨尽了，为了避免爆发只好选择沉默修心。 而让她更加生气的事还在后面，五娘出了门并不往卧房走，而是朝大门口快速的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嚷嚷：“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芷容则也慌忙的跟着跑：“五娘，不要跑啊——！” 崔氏气得朝着粗壮婆子和赵嬷嬷怒吼：“还不快去给我追回来！”若是跑到了前院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展元受伤已经让她忐忑不安，心力交瘁，这下五娘又发起疯，她不发怒才怪。 两个婆子赶紧领命去追，可是她们哪里跟得上五娘和芷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大喊着进了老祖宗的院子。 这一路上的人都看见了五娘疯癫的样子，各院的丫头、婆子也赶紧去个自己的主子传话，这一下可热闹了。各院的夫人、姑娘刚回到院子便又穿戴整齐的急急忙忙的赶往白老太太的住处。芷霜也听到了消息匆忙的过来。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白老太太，她也气得不轻。这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展元昏迷，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的不敢多说一句，外面却有人拼命的大喊。 “老祖宗，来人是五夫人和三姑娘，现在已经安静下来了。听三姑娘说五夫人因为害怕后院的几个奴才才发了疯，婢子让她们在厅里候着，您去问问？”司芳打听完情况回来禀告。 白老太太带着司芳和百灵来到了厅里，崔氏也在这时候赶到，一进门便命令下人去抓五娘。五娘埋着头躲在芷容身后。 三个婆子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跑过来，便要去抓五娘。 “你们干什么，五娘已经不闹了。” “好了，你们先下去。”白老太太发了话几个婆子也不敢再有动作。她转向芷容阴沉着脸厉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大哥哥还在昏迷，你们可好，吵吵闹闹的想要作死吗？” 崔氏本来还想骂芷容，但听白老太太这么一说便安静的坐了下来，她就不信芷容能有什么好的说辞，还能说出什么花样啦。“容儿，你不为你大哥哥祈福也便罢了还把这个疯子带过来吵闹真是不像话。为娘的甚是心痛难忍啊！” 芷容暗骂：你到会装，心痛，痛死你才好。 “老祖宗，三jiejie真的为大哥哥祈福了。”芷烟站出来帮忙解释。 崔氏登时拍了一下红木雕花圆桌：“住嘴！那她怎么跑这来了？还有你！”她又对白老太太倒：“是儿媳妇管教的不好，扰了老祖宗的休息，我这就把五妹带走。” 白老太太挥挥手，沉沉道：“都走吧。”因为疲惫使得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深，显得苍老而又威严。 “老祖宗，容儿有话要说！”芷容知道机会来了，便拉着五娘在厅中央跪下。 崔氏急急怒喝：“容儿还不快走！” 芷容磕了一个头，仰起头表情严肃庄重的朗声道：“老祖宗，容儿这话跟大哥哥乃至咱们白家都有关系！”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皆是大惊，白老太太也立即来了精神，忙道：“什么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