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赌一局
除了让秋蓉去城外告信儿，芷容还派春华去盯着芷兰的后门。平时姑娘不要的废物都是装在一只木桶中，再由清理的奴才拿走。 她想赌一赌看看芷瑶会不会派人过去。 夏锦的身体已经康复的差不多，虽然手指有些变形，但是因为刺绣的功底好，依着芷容画的绣样三只荷包一下午的功夫便做好了。 芷容欢喜的接过荷包，细细打量，手指轻轻的抚摸针线的纹理不禁赞叹：“jiejie的绣功还跟原来的一样好，这只荷包虽和芷兰的一模一样，但是用线施针仔细的瞧还是要精细一些。” “二夫人的绣品可比婢子精细得多呢。”夏锦忽然念起沈氏，不由得黯然神伤，再看芷容如今出落的越发貌美，人也聪慧、胆大，便转悲为喜。“姑娘日后必定不逊于夫人。” “芷容拉过她的手：“jiejie的手刚好，一下子便绣了三只荷包，一定累了，我给jiejie揉揉。”纤指十分轻柔的按压着夏锦的手指，生怕弄疼了她。 虽说毛氏已经被赶走，但是芷容每次看到夏锦那满是疮疤，变形的手指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夏天还好，冬天的冻疮和风痛才是最要命的。 夏锦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听心儿说毛氏回家后没几日便得了风寒，最后病好了却也成了痴傻之人。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姑娘也莫要再为婢子伤神了。” 芷容抬眼定睛看她：“jiejie会不会认为我狠毒？” 夏锦摇摇头：“不会，姑娘是为婢子出气，无论旁人怎么想，婢子都会向着姑娘，护着姑娘。婢子知道姑娘做事是有分寸的。” 她的话说得不紧不慢，听不出任何的波澜，如润泽的温泉柔而又自然的浇灌在芷容的心田。 “姑娘为何让婢子绣三只荷包？” 芷容将崔浩掉的那只与夏锦绣的那只容易识别的荷包放在一起，两只荷包上的鸳鸯正好成了一对儿。“这两只我打算给芷瑶，她做梦都想抓芷兰的小辫子，我成全她，让她去对付芷兰。这也是她用过的招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她又拿出另外一对模仿品：“至于这两只现在用还早，以后定能用得上。” 不多时，春华从芷兰那边回来。“姑娘，你猜的没错，二姑娘的大丫头果真去了那儿，还从桶里检出几块碎布，估摸着就是荷包。” 芷容暗暗松了一口气，芷瑶为了嫁给岳北城真是费劲了心机，如果芷兰名声坏了，那么她便有机会了。同时也为感觉庆幸，如果让春华去捡，那么便会被芷瑶抓了辫子。 傍晚的时候秋蓉方才悄悄的从外面回来，她满面焦急的告诉芷容：“姑娘，事儿没办成。那伙人今天不知怎么了，一直没出现，婢子怕误了事便一直在附近看着，天黑人都没来。” 芷容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说金子轩还在开州他们不应该走啊。难道是金子轩他命大？她忽而忆起主持方丈解的签文，不禁自语道：“还真是绝地逢生，柳暗花明啊。偏在这时候那些人走了。” 见秋蓉依然是一脸的颓然，她笑着安慰道：“不碍事，并不急于一时。”又转而对冬绣道：“那崔浩可在白府主下了？” “是呢，崔小公子跟着大公子和程公子一起，三人很是投机，今晚上在一起用的饭，还请了几个小倌来府里唱小曲。” 芷容点点头，心里寻思着岳北城何时来白府。“春华，你去找六姑娘，就说我绣了点东西，请她过来看看。” 不多时芷烟便随春华来了院子，她一进门便是要看芷容的手，而后必定会自责一番。 芷容很是宠溺的点了她额头一下，“还说要当什么江湖侠女，就你这么一丁点儿的心眼，日后怎么跨刀马上快意江湖？” 芷烟努努嘴，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又恢复了本色。“才不会呢。”说着坐到了芷容的床上。“三jiejie找我有事？” 芷容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岳家兄长何时来？” 芷烟抿嘴坏笑，大大的莹亮眼眸登时精神不少，“jiejie其实你应该问未来姐夫何时来吧？” 芷容随手抡起枕头佯怒的打向芷烟的头，对方只用手臂挡着，还不住的咯咯大笑：“jiejie你打我就是乘认了！” 芷容这回真拿这个妹子没办法，扔开枕头严肃道：“我说正经的，他这次来必定跟前几次不同。岳家应该早就有了人选，迟迟未定不过是让岳兄长多考虑些时日。” 不管她对岳北城的爱意是多是少，总要确定对方的意思。如春花说的，若能嫁给他样的人做正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芷容不知道这正妻的位置岳北城留给她了没有。 因为芷烟年纪小，再者她也并没有嫁岳北城的意愿，所以四娘也很希望芷容能嫁入岳家。所以，对这件事上，四娘也从老祖宗那里打听了不少。 “四娘跟我说，只要能为咱们白家带来好处谁嫁过去老祖宗倒是不在意。只是大jiejie、二jiejie、五jiejie争得厉害。不过若说正妻自然是大jiejie最有可能。” 芷容也明白这一点，芷兰是嫡长女，身份地位都比其他姑娘好。岳家娶得可不只是儿媳妇还是门面，还有往后的利益牵扯。 见芷容神色有异，芷烟以为她因为不能做正妻而难过。“jiejie，你也无须烦恼，岳兄长未必喜欢大jiejie。若是他心里有你，岳老爷也没办法，我和四娘也会帮你。”她话锋一转脸上嬉笑的表情尽数散去露出很少有的严肃：“jiejie，不要跟人分享夫君，太苦了。” 这话正说到了芷烟的心坎里，没想到芷烟竟是难得的明白人。 芷容很感激四娘跟芷烟对她的关心，并让芷烟回去替她道声谢。她不准备把荷包的事告诉四娘，毕竟这只是她跟那俩个人的恩怨，没必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第二日一早，芷容便掐准芷瑶去给老祖宗请安的时间，故意将荷包扔在路上，而后躲在隐蔽的地方等待。 过了一会儿，芷瑶走近了，起初并没有发现荷包，倒是她身旁的小丫头眼尖，捡起来交给主子。 芷容离得远看不清芷瑶脸上的表情，相信一定十分的有趣。 待芷瑶走远了，她才走到明处，准备去给白老太太请安。然而刚往前走了一步便看见金子轩冷眼探究的盯着她，那感觉像是针刺进骨头里，让人不由得战栗，似乎想要钻进她的心里探个究竟。 “白三姑娘总能做出让程某吃惊的事情！”金子轩逼近一小步，以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死死注视她：“岳北城不会娶你！别白费力力气了！” 芷容听了这话无意识的生生的向后退了两大步，莫名的感觉他说的会成为现实。 她早就做过这样的准备，但是从金子轩口中说出来就仿佛有刀子在她心上刻。 “程公子说完了么，我可要去给老祖宗请安了！请让开。”芷容面无表情的冷声道，而后故意绕过金子轩，睬也不睬他。 她可是大家闺秀才不跟这个没德行的人一般见识。就算他看见了，猜到了又怎么样。东西归根结底还是芷瑶捡到的。赖不到别人头上。 女眷们都来请安，白老太太这里十分热闹。芷容一声不语的坐在芷烟旁边，用眼睛的余光偷瞄芷瑶。 直到那个人开口说话，她如其他姑娘一样直视。 “老祖宗可瞧见了大jiejie绣的荷包？”芷瑶提起荷包，芷兰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老祖宗笑道：“那日兰丫头绣了一半被我瞧见了，倒是没见到绣好的。” 芷兰收了收神色嗔道：“老祖宗，兰儿认为那只绣的不够好，放着碍眼，便早丢掉了。赶明儿窝在绣个好的给老祖宗。”说罢白了芷瑶一眼。 而芷瑶则装作没看见，依旧是昂首挺胸，笑颜如花。 依着这种情形看来，芷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芷容低头暗道：白芷瑶，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狠！ 芷瑶从老祖宗院子里出来便急急忙忙的赶到崔浩的住处。 崔浩见白府一等一的大美人上门，心里甭提多高兴。他赶紧将芷瑶让到厅里，让人上了两碟糕点，泡了一壶好茶。 “二meimei请用点心。”崔浩殷勤的将小碟向芷瑶推了推。眼睛始终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脸。 芷瑶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咳咳。”故意提高声音：“崔兄长，meimei我今日可不是来吃点心的！” 崔浩一怔，随即颇为尴尬的整理衣冠，正色的问道：“二meimei有何事啊？” 芷瑶拿出夏锦绣的荷包在崔浩面前晃了晃挑眉道：“这荷包兄长可认得？” 崔浩登时惊慌失色，连连摇头：”我，我不认得！”说着别过头去。 芷瑶又将芷兰丢掉的拿出来，“这是大jiejie的，和你那个可是一对儿。兄长你是性情中人应该不会忘了这定情之物吧。” 崔浩扭过头看到破烂的荷包十分诧异。 芷瑶继续道：“哎，大jiejie也真是狠心，不顾兄长的深情偏要嫁到岳家。更可悲的是兄长你被人愚弄却不知情。到手的佳人就这么跑了。” 崔浩脸色越加发黑，气得浑身发抖。“哪能怎么办？她嫌我是个庶子。” “兄长若想抱得美人归也不是没有法子。”芷瑶露出一抹jian笑，眼中尽是兴奋：“不过你可要全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