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埃及人们

    沙瓦尔是尼罗河支流附近的一个村庄，最开始聚居在此的人们因为信奉沙瓦尔神而将他们的聚落称为沙瓦尔以展示自己的信仰并表示对沙瓦尔的崇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下埃及人的村庄已经聚集了数百人，称得上是一个大部落。

    此时此刻，沙瓦尔比往日更加拥挤，但又反常的肃然，因为村里来了一支歇脚的车队。这群来客当中最不起眼的也是村民们不敢招惹的吏员；征服了这片土地的士兵们则在外围绕，喝水进食，毫无疑问这是足以让村民感到恐惧的一帮人；而在队伍最中间，则竖着一面大旗，没有人认识中间的尊贵人物，但那面旗帜上象征着全知的眼睛图案毫无疑问代表着王朝仅有的五名神使之一就在其中！

    这一行人正是安曼率领准备新建王城的队伍。

    “沙里，快回来！”一个村里的小男孩好奇队伍中士兵们闪耀光泽的武器和盔甲，竟在旁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溜到了一名士兵背后，探出小手摸了摸，当她的母亲发现时不由大惊失色，赶紧又着急又不敢张扬的呼道。

    背后的动静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坐在地上的他回头正好对上男孩的眼睛。本来孩子应该引起人的善意，但他对下埃及的儿童可没有丝毫的同情和耐心，于是这名士兵挥臂将小男孩甩飞在地，还恶狠狠的喝道：“滚远点，小杂碎！”

    “哇——”被这样粗鲁的对待，加上身上的疼痛，孩子立马就哭了出来，他的母亲赶紧将他抱住后，不仅不敢有丝毫怨意还诚恳的磕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村民，看到一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不屑的撇了下嘴，然后跟周围的同袍说道：“要我说就应该将这群下埃及的猪猡杀光，他们不配拥有这么好的河流和土地！”

    其他士兵闻言纷纷附和，他们中不少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六年前天启完成的征服之战前就与当时未统一的下埃及作战，中间积累的血海深仇无法用言语形容，自然也是对下埃及最痛恨、态度最激进恶劣的一帮人。

    而沙瓦尔的村民听到这话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了，因为忍不住投射出的仇恨目光会为自己和村民们带来杀身之祸。

    这个时候，一名低级的后勤官带着两名吏员登场了，他们站在村民面前说道：“法老有令，要在大河前方一百里处新建王都，并且工程将全部由下埃及人完成以表现你们的归化以及对法老的忠心。现在，村里十岁以上、四肢健全的男性全部过来集合，如果有欺骗、逃逸、隐藏的，发现后全家处死！”

    “什么？”

    “大人，请您宽容一下吧，全都征走地里就没人干活了啊！”

    “尼夫，大人，我的尼夫只有八岁，大人！”

    一时间，众人嘈杂，愤怒的有，求情的有，希望蒙混过关的也有，但没人敢欺瞒或者反抗。

    “吵什么吵什么？”后勤官挥手扫开村民，呵斥道“法老的命令，没有通融可言！现在所有男性到我面前排队！”

    说完他又低着声，有些含混的说了一句：“其他人也可以主动报名，参与工程的在完成后直接成为王国公民……”

    “您说什么？”排在队伍最前一个精壮的男性问道。

    “没说什么。”后勤官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登记，名字，年龄……

    这一切，队伍的中的荷鲁斯神使自然全部看在眼里。

    看到安曼皱起眉头，对此也颇有些不忍和气愤的特沃丝拉直接说道：“大人你还不管管？下埃及人也是王国的子民，而且他们连法老的真正旨意都不执行，太过分了！”

    这种情况下，安曼也开不起玩笑了，但他深知自己在这里主持公道并没有多少意义，不仅于大局无益还容易让队伍跟自己离心离德。重点是工程真正开启的时候，确保天启对下埃及人完成建筑即可成为公民的承诺让所有人都知道和遵守，那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见安曼只是摇了摇头却没有动作，特沃丝拉对他的冷漠不满起来，直接将原本饭后呈给了安曼的瓜果收到自己手上，一边瞪着安曼一边狠咬。

    安曼不禁哑然，但依旧没有任何表示——接下来的路途还有得走，他要每次都出面约束这队伍就没法带了，等到了孟斐斯的建址恰到好处的使用一次神使的权威来立下规矩，特沃丝拉自然会知道他的用意。

    于是队伍就在新增了数百号壮劳力的情况下继续前进，一路下来，队伍途经了上百个村庄或部落，沿经时都顺便征用了劳力，当两个月后安曼一行到达目的地时，队伍里的下埃及人已经超过了三万。

    路途中间，所有对下埃及人的管理安排，包括中间对一些水和食物准备不足的人提供补给的工作，安曼都没有插手而是全权交给负责后勤的官吏在决策执行，因为他虽然有心，但为零的经验造成的结果很可能还不如那帮人简单粗暴的方式。

    所以抵达孟菲斯建址之后，原料、分工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依旧是手下的官吏们在做，半个月后，一切就绪，终于可以正式动工。

    “人都在这里了吗？”安曼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群，向身旁总负责的官员询问道。

    “是的，神使。”

    “好。”安曼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然后在数万人的瞩目中慢慢腾空而起。

    他的金属皮肤在日光下流转光泽，奥术的能量在身周涌动不止，他刻意营造这一切正是为了给在场所有人造成最大的冲击力，让他接下来的所有语言动作都让人们不敢忽略忘记。

    面对着显露威严的神使，那群欺压下埃及人的官吏、士兵们率先虔诚跪下，口呼荷鲁斯，而后数以万计的劳工们在震惊之后，也或诚心或被迫的倒地磕头。

    “将这块石头。”安曼手掌上抬，一块小半个人大小的石头在他的cao控下落在下埃及人的面前“搬到我面前来的人，我将赏赐他十两金子。”

    安曼的声音通过法术的力量放大到所有人清晰可闻，听到话语的下埃及人面面相觑，很多人跃跃欲试又心怀疑虑。在以往，各种手段繁杂、言而无信戏耍着他们的老爷可是不少，他们有些人不仅没得到该有的承诺，甚至还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由不得他们不畏怯。

    十两金子，对于从上埃及来的那帮人来说也是笔不小的钱，足够他们中很多人一家子一年以上的花销，而所要做的不过如此简单，是以不少人露出贪婪的神色，但神使这明显说给下埃及人的态度，让他们只能在一旁眼馋，然后心中不解甚至有些不满。

    “二十两金子。”看到没有人站出来，安曼又一次开口道。

    人们的呼吸变得沉重了。一直唯唯诺诺、生怕有丝毫差错把柄的下埃及人此时也开始私自的交头接耳。

    “要不去试试吧？这么多人面前，一个神使应该不会反悔？”

    “说不好，说不定就是什么新的把戏，变着法子惩罚我们。”

    “你说的有道理，我看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唉，真希望我能撑过这次徭役，回去再看看我的瓦里亚，他才一岁半，要是能回去他肯定不认识我。”

    “沙里瓦保佑……”

    人群议论不止，却仍然没有人自告奋勇。安曼也不着急，为了打破他一路见到和切实体会到的下埃及人对他们的不信任、排斥乃至仇恨，他有耐心，也有资本，所以他再一次的提高悬赏：“三十两金子。只需要把这块石头搬到我前面，我就给那个人三十两金子。”

    “哗！”这次人们的声音更大了，下埃及人不再遮掩的交谈，上埃及人也纷纷讨论起来，少数几个想呵斥阻止这些情况的都被神使制止。

    “老子不管了，这条命也不值三十两，我来试试！”

    人堆中，一个莽汉站了出来。他挤着穿过下埃及同胞的人群，立在了石块前，仰头对着安曼道：“神使，我只要把这块石头带到你那里就有三十两金子？”

    “大胆，你这贱民，还不跪下！”

    一旁的士兵呵斥着，甚至走出来要把这下埃及男子架走。

    安曼一挥手，一道大力将士兵们托回原地，然后回答道：“没错，你搬过来，我给三十两金子。”

    “好，我干了！”莽汉大大咧咧的喊着，然后他俯身一把将石块抱起，一步一步走来将石头放在高空中的安曼下方。

    “很好。”安曼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前方注目着他的人群，然后伸出右手，一枚枚金币从他上衣里飞出悬浮在掌上。

    他托着金币，高声宣布道：“他完成了我说的任务，所以有资格获得这三十两黄金！”

    只见他手中的金币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这一堆金闪闪快速飞到汉子的面前，被他全部收下。

    得到了金币的大汉在激动，下埃及的人们在震惊和后悔，安曼在一片嘈杂中以神力发音，压过了所有的声音：“在我这里，规矩必须遵守，法令高于一切！今天，我向你们公布法老和我的承诺，所有参加王都和太阳高塔建造的下埃及人们，你们的牺牲会有回报，工程完成后，一部新的法典将在王国颁布，你们将成为新法典下的泥苏提乌——王国的正式公民！”

    在下埃及这群战犯、奴隶被巨大惊喜冲击之下的目瞪口呆中，安曼并不高昂但足够有力的喊道：“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