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瓦恩的这句话，立刻便引起了不少黑袍军的警觉，维克托有些紧张的感受着这里的氛围。

    但好在瓦恩掩饰的很好，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兴致盎然的坐在了篝火前，两眼泛光的盯着那在火焰炙烤下，滋滋冒着油光的猪猡rou。

    看到他的举动，黑袍军的士兵们仿佛都松了口气，他们忙活的动作再次回复正常，这让维克托不由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中午时分，吃过了午餐的队伍，在又休息了片刻之后，便纷纷上马，再次被瓦恩带领着，向着东方进发。

    维克托在接下来的路程上已经学乖了，他偷偷的释放了一些精神力，悄无声息的探视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虽然瓦恩曾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说过，战斗很可能到晚上才会打响，但他心中却还是一个劲儿的紧张。

    这并不是第一次战斗，可维克托却总觉得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最直观的，想来还是这些士兵那种让人望之可怖的身躯吧。

    这种让人非常难受的压迫感，就像是无数道大山，从四面八方的向着他挤压而来。

    维克托很奇怪，在这种让他喘不过气的气氛下，在队伍的最前方，瓦恩骑在马匹上，居然还有心情哼哼着歌谣。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词句，维克托突然间明白了，瓦恩.奥斯丁这个名字的意义。

    奥斯丁的背后，有着辉煌的历史和荣誉，但在七十多年前的某一天，随着王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这份荣誉和历史，也终究被泼上了腥臭的浓墨，让人闻之便觉得嫌恶。

    维克托不知道瓦恩是如何在背负着这个姓氏之下，还能如此欢乐的活到现在的。但他想，如果换成自己，怕是自己早就受不了知道真相的人的眼神，举剑自尽了。

    在马后望着对方的背影，维克托又一次觉得，这是一个可敬的男人，身在异国却心系同族，表面看去是异族的走狗，终究却还是惦念着自己的同胞。

    就这样一路默默的想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了下来。他们又向前走了大概十里路的时候，瓦恩终于率先停下了身下的马匹。

    “原地扎营，今晚要让兄弟们，在这片荒郊野外露宿了！”

    听到他的话，三十名黑袍军发出‘哈哈’的干笑声。维克托能听出来这些笑声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似乎只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当然，这点瓦恩也肯定察觉了出来，可其表现，却似乎是没有发觉一样，依旧和身边离得近的黑袍军勾肩搭背，一副好不亲热的模样。

    篝火渐渐越发旺盛，柴火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维克托和其他人一样摘下了自己的头盔，不出所料，这些黑袍军在见到他的面容之后，都纷纷有些侧目。

    其实按照维克托的想法，他是不想让自己人类的身份过早暴露的，但瓦恩刚刚却在暗中跟他说，“极力的掩饰，往往会造成过分的猜疑。”

    听到这话，维克托思忖了半晌，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有自己的道理，正如对方所说，如果一个劲的掩藏自己的身份，恐怕会更加让这些黑袍军对自己警惕。

    如此，当然还不如光明正大的表露自己人类的身份，这样也能让对方放下戒心，以为自己二人对于他们，并没有过分的防备。

    这样，他和瓦恩，才能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备的一击击杀对方。

    面对众人侧目的目光，瓦恩先是轻笑了数声，这才开口解释。

    “大家不要这样看着我的仆从嘛，他不过是个胆小的人类罢了！”

    听到其这样说，维克托连忙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对着身旁的异族黑袍军士兵谄媚的笑了起来。

    看到他的样子，这些士兵虽然眼中还是有着芥蒂，但很快，便被嘲弄的大笑所取代。

    因为瓦恩又一次开口了，这一次连维克托都觉得瓦恩的话，让自己感觉到恶心。

    “这个猪猡是我在西河镇抓的，他刚刚被抓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叫‘哦，母亲，母亲’，那副胆小的模样，真的让我觉得可笑！没想到我的族类居然是这个模样，我真的后悔自己没有一副异族人的样子，因为这副皮囊让我感觉到厌恶，即使我的脸蛋是这样漂亮！”

    “哈哈哈——”

    听到瓦恩的话，异族黑袍军们，纷纷大笑了起来，这一次，维克托听出来，他们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在笑，因为瓦恩嘲讽自己的同族，他们在欢心愉快的笑。

    维克托不明白这种扭曲的心灵是如何成长的，但他很想剥开这些异族的胸膛，然后看看他们的心脏，是否和他们的皮肤一样，都是漆黑的颜色。

    伴随着瓦恩不间断的嘲弄，维克托装出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他们两个人在为这群异族士兵献上最为拙劣的表演，只为了能在夜晚休息之前，迷惑这些家伙的心智，让他们以为自己二人对此行的目的，没有丝毫的察觉。

    面对着越发欢愉的气氛，维克托知道，他们的行为有了正面的效果，这些异族似乎已经完全的放下了戒心，看着他们的眼睛中，就只留下了看小丑的眼神。

    随着第一个士兵的入睡，渐渐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连不断的有异族黑袍军睡去了。

    他们身上依旧穿着银甲，银甲在火光的照耀下，折射着让人眼睛刺痛的光芒。

    维克托暗中和瓦恩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自己也和衣躺在了地上，感受着身下的冰凉，维克托虽然闭上了眼睛，但他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释放的精神力，能很清楚的辨明身边这些士兵的状态，虽然都闭着眼睛，但他们的呼气并不平稳，有的甚至还很急促。

    他们的胸膛起伏不定，表现出他们的心跳也很紊乱。虽然经过了自己二人的表演，降低了这些人的戒备，但面对身为法师的瓦恩，这些士兵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警戒之心。

    想来，他们是不想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被人捅死吧。

    对于这种情况，维克托实在也有些无奈，他的精神力探查到瓦恩也闭上了眼睛休憩起来，伴随着对方的这个动作，剩余的两名异族黑袍军也终于躺在了地上。

    刚刚还有些喧闹的这个地方，在这一刻，除了火焰发出的声响，就再没了其他的动静。

    火光闪烁，人们躺在地上的影子，被诡异地照射的不断闪动。

    维克托能感觉到，瓦恩的精神力和自己一样，慢慢的覆盖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他们俩在静静等待着，等待午夜的到来，等待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等待他们沉沉睡去。

    那个时候，就是他和瓦恩奋起之时，他将挥动着死神的武器，千毒——将再一次为鲜血和死亡而欢呼。

    而这些异族的黑袍军，也将在永远的沉睡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