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十六个
“你好。”这个男子来到小a面前，一边打招呼，一边向小a伸出手，和小a礼貌握手。态度从容自信，却温和有礼，没有半点咄咄逼人之势。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感觉有着中年人的成熟稳重。 小a笑着和他握了手，也说道：“你好。”心里却也在笑，这里的人明明那么现实，却在这方面这么讲究，给自己发卡片的大汉这样，现在这个人也这样。可是，明显这个人表现的更加老练：他的礼貌友好不是伪装，而是他的态度，即使他是坏人，他也是个很绅士的坏人。 “我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你的报道信我们已经接收，标志着你已经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考核任务，恭喜你。” “谢谢。”他微笑表示感谢，但没有讲更多。被动接招不是他的风格，但这次，他决定要顺着对方的谈话节奏。 最初他没有开口询问，还是希望在主动出击之前，先探查出对方的态度。而现在，既然对方示好，他也不急于单单了解自己的下一步被作何安排，要是对方心情好，能多说两句，他相信，从长远来讲，要是自己作为一个菜鸟留下来，那些也许更有用。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们已经安排好了酒店，待会儿工作人员过来送你过去，下一轮的考核过几天才开始，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通知你，你可以多休息几天。”说到这儿，他见小a竟是在认真听着，很有耐心的样子，微笑着说道：“今天我们的见面不是正式的，你不必有太多顾忌，有什么问题你尽管可以问。能回答的，我尽量回答。哦，忘记说，我姓吴。”脸上依旧是毫无破绽的真诚微笑。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小a自然不会扭捏作态。“如果说问题，那就有太多了，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关于这座城市的一切，而不单单是经历的这次考核。”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太过犀利直接，没留情面，但在看小a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满。 这也让这位吴先生微感吃惊，他似乎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年轻人的傲气，绝对不是来自于无知的莽撞。他不是来得最早的，却是头一个提出考核以外话题的。这不光光是对过关名额的志在必得，还有自信，长远的眼光，以及其他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 但吴先生并没有因为这个尴尬话题让氛围冷落，依旧用他那淡定平和的语气说道：“抱歉，有关这座城市的问题并不是不能回答，只是今天的时间不够了。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等考核结束，我们的工作人员可以给你详细解答。不过，你可以先去酒店，等所有报道的人员到齐，我们会对一些与考核有关的方面进行说明。不知道这样可以吗？” 这么好说话？小a就没有抱着能问出什么的心态，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的了，刚才突然变得严肃的面容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说道：“酒店……不要钱吧？” “酒店本身就是属于我们的产业，只有在特殊时候我们有一些内部活动，平时也会像外面世界一样对外正常营业。现在，对于报道者一切免费。” “管饭吗” “一切免费。” “那现在能吃饭了吗？” “当然可以了，现在就可以办理入住了。” “靠，该不会又是什么密码让我自己去找吧？” “呵，酒店地点不必担心，我们会派专人开车送你去的，请稍等。”说罢，吴先生回头，向着大楼门口一招手，保安便会意，立即用对讲机叫车，过了一会儿，一辆林肯加长礼宾车便从大楼旁的另一条街道开了过来，停在了大楼门口。 小a看着车停在那里，又有人替他拉开了车门。 “不会有诈吧？”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蹦出这么一句。 说完，他还笑嘻嘻的看着负责人，看着这位要如何回答。似乎说得轻描淡写，但很显然，他不是在开玩笑。 “请放心，考核确实已经结束了，我们不会再设置其他考验，在车上，你就可以完全的放松休息了。” “那就谢谢招待，再见了。”小a仿佛显得轻松了不少，打了个招呼，便就向车子走去。 小a刚转身，吴先生就向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不动声色的转过了身，拿起对讲机，悄悄说了两句，又不露痕迹得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隐秘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吴先生静静地看着小a上了车，车慢慢的驶开，不一会就拐过了街角。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迅速的回到了办公室，直关上门的那一刻，那种温和的笑意才消失，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他坐回了椅子上，拿起那份记录，陷入了沉思。 车开了很久，在一间市中心的酒店门前停下。 骷髅人酒店。 小a下了车，咱在酒店门前。 其实，就在下车的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报道成功，正式成为了竞争者。 上车之前，那句话他不是随口问的，那是在他被从窗户里观察时就想到的，之后他虽然在吴先生那里没有看出猫腻，却注意到了保安的那几个微小动作，他猜，那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所以他从刚上车时就保持着高度警惕，防着在这个时候，在这辆行驶的汽车里，对方耍什么花样。 然而一路无事。 他还有些奇怪。 难道这的是自己想多了？ 不可能啊，那几个动作很隐蔽，自己若不是提前就有准备，根本不可能看到。 存在即合理，既然不正常，总是有它的意义的。 这时，酒店里面走出一位侍者，来到小a面前。 “先生，欢迎来到骷髅人酒店，您的考核结束，可以进去休息了。” 酒店外面显得有些复古感，保持着那种老旧招待所的外表，低调不张扬。但小a随着侍者一进酒店，就发现，不仅人不可以貌相，房子也不可以。 里面完全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一进大厅，三层楼高的水晶灯，照的大厅金碧辉煌。奢华的装修，高档的环境，竟然完全不像他一路所见的实用风格。 也不知是掩饰，还是真的对此有兴趣。 小a一路留意着环境，跟着侍者上了电梯，来到自己房间门口。 正要进去，门竟然从里面开了。 小a一惊，以为这才是他的突袭，正准备见机行事，就见一个侍者打开门，一车雪白的床单在他身后。 侍者打开门，也未想到门外有人，被小a下了一大跳。 但很快镇定下来礼貌说道：“先生，欢迎入住。” 不是突袭？小a却仍不敢放松警惕。“哦，不急，你还是先收拾吧。”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好了？”小a看了看车上的床单，干净雪白，还叠的整整齐齐。 “嗯，只是再来检查一下，清洁整理的工作早已完成。” 看着他推车出去，小a还是将信将疑。 进屋微一走动，装作不经意的在几处微一检查，心中便了然了。 果然是来检查的，但检查的是什么，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突然，似乎有什么顺道也想通的。 小a坐到床边坐下，略一思索，心中便豁然开朗。 自己先入为主了。 自己确实是猜对了，对方之前一定是在车上布置了什么考验，但既然自己当面提了出来，这次的突袭便没了意义，白费无用之功，那自然是要取消的。 自己见了保安的动作，就肯定了有安排，先入为主的觉得是动手的暗号。 其实，恐怕是自己已经错过了动手的暗号，等到注意时，赶上的已经是停手的暗号了。 就像推车上的床单，自己见到的是新的，就以为屋内一定是旧的。自己以为推车就是来换床单，也有可能是换完要走。 终于想明白了，小a心中刚一轻松，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小a反而觉得，刚想起的这件事，似乎更重要一些。 那就是，吴先生这个人。 说实话，他自己对于吴先生还是很有好感的。但不论是真诚的友好还是完美的虚伪，对于热情友善的追求才是他看中的。至少，那才是符合外面世界的推崇的价值观，不论真假，都算是和这个世界里没有道德规范的残忍冷酷的其他人不同的。 当然，这些感觉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也许对方想的，恰恰相反。 好感归好感，同时小a也没法否认，吴先生带给他更多的是危机感。这个人的行为、说话方式，甚至是着装打扮，让小a头一眼的感觉是，这应该是一个阴险狡诈笑里藏刀的毒蛇般的人，但在第二眼小a看到他那种真诚的微笑，又不由得产生亲近信任之感，这种完全相反的感觉，甚至又完全消除了第一眼的感觉，这种现象，不得不让小a感觉惊奇。 到底的自己的幻觉，还是他在自己没有发现的方面，用了一些巧妙的手法进行心理暗示？ 而更大的问题在于，尽管小a明知这些，还是无法抑制不断强化的信任感，而增加的信任又带来更大的危机感。小a的心在这两种感觉之间恍惚摇摆着，就算他刻意都无法控制，纠结的越来越心烦，似乎变得难以冷静下来。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插科打诨转移话题的原因。 不能应对就不应对，在完全不明状况的时候，非要勉强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但是在小a的潜意识里，他还是无法把吴先生当做一个已知的劲敌。 那座大楼，吴先生的办公室。 吴先生面对墙，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椅背对着远远恭敬立于办公室正中央的一个穿着古板的中年人。 “老板，我们这次发放的卡片，这三天已经收回了二十六张，根据一直在追踪卡片的手下回报，除去被这帮菜鸟已经弄丢的七张，明天到达的可能是十六张，后天是二十一张，之后剩下的还完全没有头绪。”中年男子汇报着今年考核的状况。 “嗯，他们的记录和综合评定我看了，今年的水平的确比往年好一些，第二十六名的综评分数已经和去年第十五名持平了，耐力、爆发力各项指标也不错。那个呢”吴先生仍是那种不急不慢地语调，让人也猜不出喜怒。 “这次共有六个人感觉到了我们的人的跟踪，应该都是凭直觉发现的，我们的人肯定没有露马脚。” “六个人，不错了。今年情况特殊，既然新人水平不错，多挑选几个也无妨，但一定要保证质量。这次考核你是负责人，具体的你决定吧。还有……”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第二十六个的记录我看了，刚才，我借用了你负责人的身份也见了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