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盗雍院

    晚上七点，成集金和李可印化妆成雍八贵警卫的穿戴乘黑大摇大摆地混进了雍家大院。雍家大院就是雍贡劳家的院子。

    雍家大院原叫燕家大院，院主燕传世是个开明人士，与国民党和共产党都交往密切，反对日本入侵，日本人来了说他通共把他杀害了，燕家人也四离五散，燕家大院就成了雍家大院了。雍贡劳虽然是以五千两银子从燕传世的妻子杭燕花手里买下燕家大院的，但街人不这样看，暗地里都说是雍贡劳从杭燕花手里讹下燕家大院的，并传说燕传世的被杀也是雍贡劳和日本人串通所为。但是传说归传说，在那无政府的战争年代也没有正义去核实，燕家的财产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了雍家的财产。雍贡劳得到燕家大院以后，就把皇协军参谋部的一半搬到燕家大院来了。

    燕家大院非常地大，是一居四合院套四合院的仿京建筑。外院是一个庞大的四合院，内中嵌着三进小四合院。小四合院分为前、中、后院，分别叫贤怡园、忠信园和义和园，每园相隔一个亭台水榭古树参天的大花园。那古树特别的多特别地高大，几乎把小四合院掩遮其中。每个小四合院前面和两侧都有道路相连，道路也比较宽，过去通得四乘马车，现在通得一辆大汽车。大四合院有前门和后门，前门是主门挺大连通繁华的喜燕街，后门是辅门较小些连通幽静的幽燕街。大四合院除了门以外全是三层楼的房子，既当房子又当围墙用。不过房子外围还有专门的围墙，围墙有一丈多高全是石砖砌成坚不可摧。

    雍八贵把燕家大院据为己有后就改名叫雍家大院了，前门牌坊上原有的“燕家大院”四字是古人所刻苍劲雄浑，雍八贵喜欢这些字舍不得全破坏，就请名石匠怀开石来凿掉“燕”字又请燕城最有名的雕刻大师刀琢玉另外雕了一个“雍”字贴上。刀大师技术精湛，所雕“雍”字几乎和原“燕”字媲美，雍贡劳看了十分地满意。

    但是过了半月，“雍”字上掉了一个头，那字最上边的一点一横掉下地摔碎了。雍贡劳见了心中很是迷信，速速派人去找刀大师重刻，但刀琢玉已不知去向。自此那“雍”字上就少了一个头。人们传说是刀大师不满雍贡劳的贪婪谋财害命，在刻雍字在贴雍字时做了手脚，致使雍家少了一个头。雍贡劳听了对刀大师恨之如骨，心想我再抓住你一定要砍了你刀琢玉的头，一边另外找了一个石匠刻了“一点一横”补上。但掉了一个头的阴影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为此他常常担心他的头会掉，进出大院都是警卫成群，还调来了一个连的皇协兵住在四合院日夜警戒。

    但是再多的警戒也难不住成集金。成集金在得知雍贡劳晚上常常要十点才回到雍家大院来就决定在晚上七点钟行动。雍八贵还算很配合，他不但说出了斩首团计划和名单的存放地点，还说出了雍家大院警卫的部署和森严，同时还说出了雍贡劳的起居和习惯。

    雍八贵说这些真话有三个自义，一是表示自己说了真话好让武功团放他脱身，二是说了真话让武功团知难而退，三是就算是武功团硬是要去雍家大院也是去送死，就算是武功团到了忠信园那里的保险箱也打不开，保险房那里的暗道机关也会把武功团的人毁灭在那里。雍八贵最后说：“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忠信园，一切后果我可不负责任。”雍八贵怕武功团有人死在忠信园，其他的人不放他。

    李可印说：“你能负什么责任呢，你的责任就是不要骗我们就是了，否则你也就回不去了。”雍八贵说：“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我甚至还可以帮助你们从前门进院呢。”

    成集金说：“如何帮助？”雍八贵说：“我写一封信给我的一个警卫，叫他带你们进雍家大院，就说是给我的婶娘刘米花送鲜花和点心的，我婶娘下午曾嘱我给她送季春园的鲜花和共宫园的点心。”

    雍八贵说这话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让他的心腹知道他的下落好来救他。成集金心知雍八贵的心意，但他没有说破，他说：“那好，那你就写吧，你对我们有帮助我们会感谢你的。”雍八贵说：“感谢就不敢奢要了，你们只要放我回去就行了。”

    毕世青说：“放你回去当汉jian？”雍八贵说：“当什么汉jian，我这也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我家里还有父母老婆儿女五个人要吃饭呢。”毕世青说：“还有玉春楼的竺丝丝要吃饭呢。”雍八贵就不说话了。成集金说：“那你就写信吧。”

    于是雍八贵就给他的心腹雍昌良写了一封信。于是成集金和李可印就带着他的信找到了雍昌良。于是雍昌良就把成集金和李可印带进了雍家大院。

    在雍家大院义和园，成集金和李可印交接了刘迷花鲜花和点心就离开了。雍昌良也要离开，刘迷花留他下来问雍八贵在哪里为什么不来，雍昌良就迟走了一步，等他出来时已晚了，成集金和李可印已躲到了花丛里。夜已降临，院里的路灯已经点亮，那时为了省电，院里没有装电路灯，还是用的桐油灯，昏黄而昏暗。屋子里则已用上了电灯，雪白而明亮。成集金和李可印等雍昌良走后就悄悄地潜到忠信园的墙下，察看园里的动静。园子里的房间大部分没有开灯，只有园门口右厢房里有亮光，那里有一个班的卫兵在守侯，园门口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岗哨。

    成集金说：“从园门口是进不去了，得从房上进去了。”两人绕到后墙。沿路也没有找到可以跳上去的地方。李可印说：“看来只有用钩绳了，我身上带着钩绳呢。”成集金说：“好。”李可印即从腰间解下钩绳来。那钩绳一头是钩一头是绳，钩尖绳细，是夜行人随带之物，李可印和成集金经常外出侦探情报，备有一条钢打油浸的轻细钩绳，不用时当皮带用，要用时当梯子用。

    李可印整好钩绳正要向房顶上甩，成集金一把将他按住。远处有两个流动哨兵正向这边走来，强光手电筒乱照，光柱在墙壁上穿梭。李可印轻声说：“他们发现了我们，干掉他？”成集金轻声说：“等等看，先别惹事。”李可印就蹲着不动。

    那两个哨兵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一个说：“最近武功团来得勤，城里有好多日本人被杀了，还把人质救走了，雍参谋长要我们加强防范。”另一个哨兵说：“我们是中国人，武功团不会到这里来，再说这里是雍参谋长的家，是天罗地网，武功团也不敢来。”先前说话的那个哨兵说：“别大意，武功团可没有地方不敢来的，正因为这里是雍参谋长的家，他们或许更愿意来，我听麻连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后面说话的那个哨兵说：“那我们多多注意就是了，一旦发现武功团，我们就跑，别叫武功团打死那才不值。”先前说话的那个哨兵说：“小声说话，你这话要被别人听见可要遭殃。”后面说话的那个哨兵说：“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你会告诉别人吧？”先前说话的那个哨兵说：“看你说的，我们是兄弟，我哪会告诉别人呢。”两个人边说边走远了。

    李可印抽出钩绳来，单手一甩就钩住了房顶，然后刷刷地就攀了上去。随之成集金也攀了上去。接着他们就隐蔽地移到房檐处，观察了一会院子里没什么动静就顺着柱子溜了下去。

    雍贡劳的卫兵在四合院的门口放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是给成集金和李可印放哨了。他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园门外，对园子里的事毫不关心。成集金和李可印下到院子里，一切就很顺利。他们首先开锁进了正中厅雍贡劳的办公室。李可印是开锁的能手，什么样的锁他都能在几秒钟内打开。房门的锁是一把大铜锁，他手指一摸就打开了，两个人双双闪进屋里。

    在屋里他们就小心了，雍八贵的那句“一切后果我可不负责任”让成集金起了疑，他试想以雍贡劳的为人可能屋里有暗设机关。但是还好，办公室里没有暗设机关。成集金和李可印也没有在办公室多呆，他们的目的是保险箱。根据雍八贵的提供，保险箱是在左厢房中。成集金用手示意进左厢房。李可印按亮手电筒，照了照左厢房的门，看看那里有没有暗设机关。

    入门果然有一道机关，一根细弹簧和门的拉手相连。李可印暗叹雍贡劳的险恶，这根弹簧的那一头肯定是一个炸弹，只要你在黑暗中把门一推，炸弹就会爆炸了，你就一命呜呼了。李可印小心地把弹簧移去，推门进到了厢房。有了门口的教训，进门后李可印就处处注意了。他用手电筒在屋子里扫了几遍，没发现有什么暗道机关，只是保险箱的地下有些异常，那里可能设有地弹。

    李可印也是个暗弹专家，这点异常瞒不过他，他轻声对成集金说：“保险箱近前有暗弹，你别往那里去。”成集金嗯了一声，李可印就去开保险柜了。李可印开柜的技艺很特别，他把万能锁匙伸进锁孔四周一搅，然后拧住锁头左右几旋，保险箱就打开了。里面是一大摞文件。

    成集金用手电筒照着保险箱，见到文件立即说：“快拿出来，看看是什么。”李可印立即把文件拿出来了，放到桌子上。成集金凑前一看，第一张就是“斩首计划”。立即说：“拍照。”李可印已拿出微型照相机来了。成集金用手电照着，李可印拍照。

    刚拍了三张照，园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向门口走来了。成集金立即熄了手电筒，两个人屏声静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有两个卫兵向正厅走来。不久他们就到了，拿手电筒向窗子上照。

    成集金小声说：“发现了就消灭他们。”李可印点点头，他已飞刀在手，作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就是消灭这两个哨兵，然后携文件而去。这与最好的打算背道而驰，最好的打算是既要得了文件又不要让雍贡劳察觉。

    这时那两个卫兵也走到窗口了。一个说：“我好像听到这屋里有点响声，要不要到屋里去看看。”另一个卫兵赶紧说：“不能不能，参谋长的房子不能随便进的。”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我实在是听到屋里有点响声，莫非是有人潜进去了。”后说话的那个卫兵说：“说瞎话，这园子只有一条门，哪有人进得来呢。”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我也是这么想，是耗子也说不定。”后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是，肯定是，这园子里的耗子还真不少，我白天都见它们成群结队在墙角里钻。”

    李可印听到这里，就学了几声耗子叫。李可印的耗子叫和真耗子没有两样。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说耗子耗子就叫了，真******是耗子。”后说话的那个卫兵说：“也许还有猫呢，猫要捉耗子呢，有耗子的地方就有猫。”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我看也不见得，这园子的猫都是懒猫，只看着耗子跑从不捉耗子。”后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我看都是怕死猫胆小猫，怕耗子把它吃掉。”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我看猫就和你一样，是个胆小鬼，连参谋长的房子都不敢进去。”后说话的那个卫兵放低声音说：“不是我胆小不敢进去，是参谋长的房子多疑，前几天新来的勤劳兵白丙山收拾房间被炸死了，房子里有机关呢，没有参谋长的允许，你敢进去送死吗？”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不敢。”

    李可印听到这儿就放心了，雍贡劳的暗道机关也让他避免了一场麻烦。这时时间离九点也不早了，李可印就想让卫兵觉得没事早点离开，他当机立断又学了两声猫叫。后面说话的那个卫兵说：“是猫叫，肯定是耗子和猫打架了，我们回去吧。”先前说话的那个卫兵说：“那就回去吧，知道了是猫和耗子就不担心了。”接着两个人就摇着手电筒走了。

    李可印立即碰碰成集金的手叫他按亮手电筒，两个人重新拍照。很快就把斩首团的计划和名单拍完了，下面是一些关于皇协军的组织和布防的文件，李可印也不细究有没有用处只管拍。他拍照的速度非常快，一张接一张地拍。成集金一边打着手电筒，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时外面有汽车的声音传来。成集金说：“雍贡劳回来了，我们要撤了。”李可印也听到汽车声音了，知道是雍贡劳回来了，但他还是贪婪地拍了五张。这时汽车就到门口了，成集金说：“立即撤，要不就来不及了。”李可印拿起桌上的文件就放进保险箱，关上箱门复原锁码就走出了房间。成集金已走到了正厅里，在门缝里看着园大门，那里，雍贡劳正在下车。

    成集金压立即压低声音说：“快，雍贡劳要到了。”李可印的手脚也确实快，拉上厢房门挂好机关弹簧就走到了厅门口。成集金把一把铜锁塞到李可印的手里就闪出了大门。李可印随之也闪出大门挂上了铜锁。

    此时雍贡劳正向园里走，十多个卫兵簇拥着。有四个卫兵走在前面，雍贡劳走在中间。雍贡劳惜命如金多疑如鼠防范似狸，他在出行时从不走前面也不走后面都是走在中间。卫兵们的脚步也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厅门口。成集金和李可印正要从柱子上上房，见卫兵来了已经来不及，只好抱着柱子临时隐蔽。好才园子里没有灯光，卫兵们要开厅门也没有往过道里看，他们才没有被发现。此时卫兵正在开锁，成集金想，要趁此时上房了，卫兵进屋就会开灯，灯一亮外面就会有亮光，那时要走就难了。李可印也是这么想的。成集金怕李可印没想到，向他做了个上房的手势，李可印点头示知。

    此时前面的卫兵们开了锁进屋去了，门外还有好几个卫兵作站岗的姿势。成集金和李可印也不管这些卫兵了，抱着柱子嗖嗖地就上了楼。有一个卫兵听到了响动，对着这边问：“什么声音？”成集金和李可印已经上了楼，没回答。这时厅里的灯光亮了，光亮从门口和窗口透出来，台阶上立时半阴半明。

    雍贡劳在厅屋里也听到了卫兵的发问，他在屋里说：“仔细地查。”雍贡劳的话李可印也听到了，他立时在楼上做了两声猫叫。楼下的卫兵说：“原来是两只老猫。”李可印就又做了一声老猫叫。卫兵骂道：“该死的老猫，当心我一枪打死你！”然后就没吭声了。

    李可印和成集金就从楼上的柱子上了房。虽然有点响声，楼下的卫兵以为是猫，也就放松了警惕性。成集金和李可印就从房顶上安安全全地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