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宿命，小事和大事
当年于蓬莱仙境尘封多年的东帝灵柩揭开的那一刻，漫天星辉都汇聚于灵柩之中，星辉既是迎送，迎送东帝回归轮回之地，星辉还在某些人的眼眸深处留下种子，这或许就包含着某种未知的含义，只不过这一点即便是当时就在现场的人也未必能够察觉。 直到当某一刻小神界发生巨变的时候，错落在广阔的域外战场各个角度的周若雨，龙少等三人皆在同一时间不同程度的感受到这股变化。 而因为他们各自承载的星辉又各不相同，比如周若雨明显要比龙少等人承载的星辉更多，于是她对于发生在小神界的巨变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除了周若雨以及龙少三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当时距离灵柩最近，他甚至还在星辉充盈灵柩的刹那之间，看到了星域，看到了轮回！ 他承载着当时降临到灵柩中的星辉足足一半有余！ 他是苏山…… 对于洞玄境修士而言，域外战场就是他们眼中的天地。 对于化界修士而言，小神界便足以耗尽他们毕生的时间去探索历险。 如果将整个星域看做是连接天地的汪洋大海，那么散落在夜空中的星辰便是无数或大或小的岛礁，而小神界充其量不过只是由一定数量的岛礁连接起来的颇具规模的岛屿罢了！ 但是这片岛屿很不平凡！ 小神界是由宿神毕生的修为凝聚的结晶再结合星域冥冥之中产生的规则之力共同组建的一块净土！ 在很多年前那一场末世浩劫之中，小神界的出现为无数更多更强大的神兽提供了庇佑之地，于是神通的传承才不至于终结，甚至通过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吸收星域自身产生的天地元气以及规则之力，还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孕育出星域至宝：先天五太神石！ 对于绝大多数化界修士而言，这基本已经是所能了解的全部。 但是龙少、俞飞舟和雍兴汉不同，周若雨也不同，与绝大多数化界修士相比，他们虽仅有洞玄境的修为，但是所能看到的事实却更加真实和丰满。 三大始皇之所以能够看到更多更远，甚至察觉到星域尽头轮回之地上面封印的松动，关键当然在于其自身绝对的实力。 但有些事情却是强如三大始皇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星域中竟然还存在着一个人，他与他们同样看到了轮回之地上面的封印，同样感受到某种异常急促的危机，但却多了三分道不清说不明的宿命！ 他就是苏山。 对于当初在蓬莱仙境中承载了更多星辉的苏山而言，特别是他在那一刻真实的经历了星辰陨落的地裂天崩，由此所带来的感受绝不是其他人所能相比的，至于萦绕在心田久久不曾消失的那一道宿命，更让他在逃离险地之后的近半个月来变得异常沉默。 ………… 脚下的大地似曾相识般厚重，四野依旧遍布着奇异的山石，同样没有一丝生命存在的痕迹，苏山双手负于身后，遥望星域的尽头。 夜风吹来，带着从山石上剥离的黄沙，带着睫毛触动时发出的声响，给昏暗的天地带来唯一的色彩，给寂静的夜空带来片刻的颤动。 苏山内心一动！ “醒了？” 身后沉默了很久，片刻后终于传来更清晰的声响。 “很多人都在找你，很多人还想杀死你！” “我知道。” 苏山依旧没有回头。 “但是你却救了我，这也许就有可能暴露你的行踪！” “我既然能够救你，同样也能够杀你，甚至这个过程要远比救你轻松得多。” 苏山平淡的说到，但听者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在当时那种天地之威面前，强如化界也不得不屈服，但苏山不仅能够全身而退，还能够救下自己！ 仅这一点，便是再多三个自己也不可能是苏山的对手！ 一想到这里，强如化界的夏默也不禁陷入某种感叹。 当年初见，少年已经站在天元大陆最大的舞台天元盛典，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方式战胜了伪洞玄境修士李康，那个时候，少年不过命魂后期的修为！同样在那个时候，夏默就知道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而后据悉临光礁之变，夏默内心清楚这是少年想要化龙必须要承受的考验，直到三年前惊闻蓬莱巨变，尽管他实在不愿接受，但终究还是要承认，金鳞已经不可能化龙！ 有些考验之所以称之为考验，那是因为所谓考验多少还在被考验者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但有些考验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考验，比如一个人与天下为敌！ 这些年里偶然间夏默也会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在他一如既往沉默的行走在寂静星辰之间的时候，还偶遇过不少次数位化界修士结伴搜寻苏山的事情。但是出于内心的某种欣赏和善意，夏默始终并未参与过任何一次有关于搜捕苏山的行动。 只是世事无常，再次相见的时候，当年那个少年却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天地之威中救下了自己…… 不知从何时开始，身前那少年已经转过身来，平淡却又有一分好奇的注视着夏默。 当从天而降的巨掌出现的时候，苏山看到了夏默绝望的眼眸中突然出现的惊异，这一点清楚的证明了夏默短暂之间果然认出了赤乌真火。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够cao纵赤乌真火，如果最初的夏默是在搜寻苏山，那么当火焰出现的那一刻夏默就不可能出现惊异。 “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夏默终于从某种追忆中惊醒，他看着眼前曾经的少年，眉目间早已褪去当初的稚嫩，记忆中一头异常引人侧目的白发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乌黑的发丝。 直视着苏山的眼眸，夏默突然反问到，“你其实早已在星辰中？” 苏山点了点头。 夏默轻轻一叹，他终于明白苏山的好奇。 一个是承受着星域中近乎一半的化界修士追捕的苏山，一个却是因为某种坚持还在寻找机缘的夏默，当两者巧合的偶遇在一起，也难为苏山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手起刀落了。 “很多人并不知道我在何时、何地成就的化界，甚至他们在很长时间以来并不认为我能够成就化界。” “我用了五十年的时间，仅凭洞玄后期的修为只身行走小神界三十六颗寂静星辰，然后成就化界。” 真正说出这一段往事，夏默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动，平静得仿佛就是在叙述一段平淡的岁月。 但就是如此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苏山肃然起敬！他终于明白了夏默为何会出现在他隐藏的那颗寂静星辰，同样明白了为何夏默会在那无人问津的星辰中表现出异常的搜寻举动。 这世间所有事情应该是确有大小之分，但若是能数十年持之以恒的坚持做一件事情，那么即便是最微弱的小事，同样也能成为最了不起的大事！ 比如石头村村口酒肆酿了十年酒的寡妇； 比如老山镇镇头做了三十年豆腐的老头； 比如用了五十年行走三十六颗星辰的夏默！ 苏山轻轻一叹，夏默是苏山见过的第一个化界修士，那个时候他不过命魂后期的修为，但却并不卑微于强者。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苏山几乎站到了修行界顶端的时候，他同样不会轻视夏默，哪怕此刻他已是化界中期的修为，而夏默的修为依旧还停留在当年的化界初期。 不仅如此，苏山还很欣赏甚至是佩服夏默。 欣赏对方能够理智的看清自己的实力，佩服于对方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做一件“小事”！ 可惜当下的小神界或许已经不太适合夏默！ “能告诉我当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吗？相信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小神界中这些寂静且无生命的星辰了，那些星辰偶尔也会爆发出或大或小的空间乱流，但从未像上次那般发生如此大的巨变！” 夏默果然还是忍不住问到。 苏山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说到： “那颗星辰陨落了。” 夏默勃然一变！ “不可能！” “尽管它寂静、黯淡、没有生命，但它依旧是组成小神界的一部分！” “如果它当真陨落了，那么此刻脚下这颗星辰为何还能继续存在？小神界又为何还能一如既往继续存在于星域？！” 苏山眼睛一眯，说到，“除了已经陨落的那颗星辰之外，小神界其余一百零四颗星辰依旧存在。” 苏山突然一顿，“最起码目前还存在！但这其中牵扯到小神界最深层次的原因！” 夏默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他明白苏山不可能，更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所以他说的也许真的就是事实！ 何为小神界最深层次的原因？ 更通俗直白的说，那就是以夏默目前的修为还不足以理解和参与到某些特殊的事情之中！ 苏山看了夏默一眼，确定他明白自己所要表述的话语之后，再次说到，“虽然小神界看似没有改变，但某些细微的变化即便我不说，以你的修为也会很快有所感应。” “只不过鉴于之前发生的那种巨变，显然不是一般化界修士所能面对的事情，所以我建议你在近段时间中最好还是回到域外战场！” “但是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到时候即便这种巨变依旧不可能是大多数化界修士所能面对的事情，但也许反而会激起更多人涌入到小神界之中……” 夏默终于冷静下来，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夏默终于清醒过来，而苏山却早已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