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 魂魄妖忌的人生经验
“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来，莲子，跟我去散散步。” “咦！等我啊，秦叔！”本来满脸无聊的少女眼睛一亮，连忙蹿到地面穿好鞋子与半醉的秦恩离开了冴月麟的晚宴。 在走出宴会远离喧嚣后，微醺的意识恢复了正常，秦恩的双眼无比清明。 退休老干部们都去参加宴会了，村内几乎都见不到什么人影，每隔数百米才能见到几盏路灯。房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远处的山峦与树海也都被无边的黑暗笼罩，没有理智的妖兽魔物刺耳尖锐的声音在树海中高低起伏，像是在黑暗中孕育着不知名的怪物，幽暗的灯火闪烁着，整个山村都好像是无人居住的鬼蜮。 今天的月亮有点暗，星星也比往常的时候要少很多，黑暗，却也比往常要深邃。 在这种环境下人类会发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都会覆灭、被吞噬，泯于大环境当中。 “你害怕么？莲子？” “一点也不害怕！在人之里我都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不愧是在幻想乡长大的少女，天然的对这种环境有抗性，不得不说，站在这种环境内，秦恩本人多少还是能感受到压力的。 在现代都市长大的他不可能会习惯幻想乡的原始状况，迄今为止，秦恩几乎从未在森林内过夜，他很讨厌那种全身置身于黑暗的感觉。 洪荒时代，人类为了对抗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抗拒与恐怖开始一起生活，然后无意间发明火焰的存在，用光对抗着黑暗。 黑，很酷，可作为人类的本性，他却渴望着光明，他宁可置身于瞎人狗眼的白色房间也不愿意在黑暗中连滚带爬。 “你比我想象中的坚强许多啊。” “嘿嘿~~” 宇佐见莲子有些得意的挺着胸脯，俩人就在村庄内漫无目的散步，偶尔抬起头看着满天的星空与黑夜，谁都没有说话。 秦恩迟钝的察觉到了自己养女的变化，她好像多了以前没有的信心，也有了曾经不曾拥有的安全感。 不再像以前那样缩在秦恩的羽翼之下了，她也不甘心如此，并肩的与秦恩走在几乎无人的村庄内，泰然自若。 除此以外，身材也有了变化，衣食不缺的日子与大笔大笔的药物投入（为了锻炼能力）改变了莲子，曾经干瘪矮小的身体逐渐丰满，身高也以惊人的速度发育起来，精神也于那时截然不同，嘴角微微上扬，泰然处之的眼神，充满信心的微笑，与在寺子屋孤儿时期几乎是云泥之别。 跟以前认识的不一样了，他直到现在才察觉到，宇佐见莲子那天翻地覆的变化。而现在，秦恩还能用以前那样的态度去和莲子打交道么？ 秦恩挑了挑眉，他决定试探一番———————— 啪！ “呀！” 宇佐见莲子双手抱着脑袋，委屈的看着秦恩收起手刀的模样问道：“秦叔你干嘛突然打我啊！” “没啥，就是突然觉得好陌生，找一招手感。”秦恩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满意的点头：“看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莲子。” “秦叔坏蛋！” “哈哈哈哈哈~是你太嫩啦！” 没有变化，最本质的内容没有任何变化，秦恩放心了……莲子还是他认识的莲子，而迄今为止的变化，都是成长带来的自然晋级，而不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附体控制。 突然，宇佐见莲子停住脚步疑惑的说：“秦叔，好像有什么声音啊。” 在如此寂静的夜晚，任何声音都是很明显的，稍微慢了一拍，秦恩听到莲子所谓的声音。 呼——呼——呼——呼—— 很模糊，但秦恩活跃的大脑却勾勒出了一个人在不断挥动钢管之类的武器的场面，不知不觉的，二人走入了声音的发源地。 在与冴月麟第一次邂逅的人村庄榕树下，见到了满头银发的老人在榕树下舞剑的身姿。 老人的年龄真的非常老了，头发长度几乎到腰，根本看不到梳理过的模样，长长的胡须几乎堪比关云长，满脸的皱纹几乎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在略有些寒冷的夜晚只是披了一件翠绿色的单衣，手持双刀，在月树下执剑而舞。 声音的主人就是这名单衣老者舞剑产生的声音，他专注、沉醉于剑道当中。 “好强。”宇佐见莲子喃喃说道，露出羡慕的神色。 有梦幻馆少女们打下的底子，再由理论老师初代和见多识广的吸血鬼胡桃教育，莲子已经正式走上修行的第一步，能够基础的辨别一个人强大与否。 观察他人的动作、精神神态、气息的变化、运动的影子轨迹预判……常态下，不会出现被一个小地痞抓到机会翻盘的可能性了。 不过还是不能实战罢了，仍然停留在理论阶层。 【基础功很扎实。】 鬼王矜羯罗在精神世界内做出判断。 这不是矜羯罗居高临下的讽刺与裁判，而是就事论事做出评价罢了。 目前这老者不过是单纯舞剑，别的玩意还没看到呢。 【但是那毫无意义。】 时崎狂三一副很无聊的口吻，秦恩虽没说话，但是内心还是赞同她的意见的。与莲子不同，秦恩经历过许多战斗，强度很重要，却未必会成为决胜关键。 无论这老者多么强大都没有意义，对于时间能力者而言是没有意义，再换个角度评论，它的年龄有点太大了。 那老人似人又非人，作为妖怪异种都这般外貌年龄，说明他真的是老了，几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人们因为自己的立场和经历不同，对同一件事有不一样的看法，那老者的本事，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角度评论。 但秦恩和莲子都没打扰他，他们远远看着他贩剑没有靠上前去。 凝视着他舞剑的秦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嘀嘀咕咕的说道：“这个剑法我有些似曾相识啊。” 在什么地方见过：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是以敌人的身份见识过这一套剑法，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对付的是什么人，秦恩却没任何印象了。 秦恩饶有兴趣的蹲下身体，看着银发绿衣的老者舞剑。 突然的，一股冷意从秦恩和莲子的后背方向传来，冷冰冰的长剑与锐利的箭矢分别抵在秦恩和莲子的脖颈与后脑处。 秦恩的手按在之前就已经按在了莲子的肩膀上，稍微用了点力，除此之外，俩人啥都没有做，任凭这些武器威胁着自己的生命。 “不许动。” 略带着敌意与戒备的声音从两人的后方响起，一张张暗色肌肤的少女面容从黑暗中涌现，深色的皮甲套在少女们那玲珑有致的躯体上，暗色的斗篷与黑褐肌肤让他们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秦恩微微偏过头，见到了她们尖尖长长的耳朵与那看上去卖rou指数远远高于防御指数的衣服皮甲，这些打扮犹如精灵般的少女，虎视眈眈的盯着两人。 从他们的衣着装备猜测。 秦恩早知道了他们是在黑暗中守护村庄的公安警察（类似的东西……反正秦恩是不愿意用自警队这种LOW逼到爆的词语来形容了） 正因为清楚这点，秦恩才没有用能力反击。 其中一名身材最火辣的女精灵居高临下的盯着秦恩审问道：“你们是谁？报上你们的姓名。”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解释……对付敌人自然好办，可这些人只是群尽职尽责的村庄守卫，就像冴月麟说的那样，低头不见抬头见，惹麻烦将来见面大家脸色也不好看啊。 “他们不是敌人。” 然而还没等秦恩和宇佐见莲子做出正确的回答，那名在榕树下舞剑的老者就踱步走上前。 领队打扮的女精灵郑重的问：“妖忌先生，他们是您的朋友？你能给他们担保？” “我可以担保，他们是这里新入住的居民……冴月麟也知道这点，你们可以去问。” 在名为妖忌老者的和稀泥下，女精灵们终于放下了让人不舒服的武器。 “还真是来了瞌睡就有枕头啊。”秦恩出声感慨了一番。 在听到声音后，其中那名褐色肌肤的女精灵领队盯着秦恩的脸孔看了半晌后，恍然道：“今天在树下一直偷窥我们的是你啊！” “偷窥？”秦恩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在刚来到村庄的那段时间瞎乱跑的状况，然后还盯着树木岗哨半天都没挪开眼睛。 敢情那些树木岗哨内居住的人都是精英啊，幻想乡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居然还有西幻中的精灵们。 也算是变向的确认了身份，褐色肌肤的女精灵神色渐缓：“对不起，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正是因为诸位这般负责，这里才如此的安全，人民安居乐业少不了各位的贡献啊。” 秦恩打了一嘴半生不熟的官腔，幻想乡的少女们很明显的，没怎么听过这般口吻，都松了口气……误会就此解除。 “抱歉，但也请两位小心，不要离开村子的范围，若是有危险请及时通知我们。”褐色肌的女精灵这番话算是代替了再见，精灵们融入黑暗当中，消失不见了。 话是无聊的官方话语，但是秦恩本人却没啥恶感，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吓到秦恩，之前故意蹲下去也是为了警告莲子不要乱动引起误会罢了。他说的话有一大半是真心的：这些精灵如此认真巡逻反而让人有安全感，比如说在夜间凌晨几点的时候，看到警车警察在夜晚的公路上巡逻：大概就是这般的安心。 剩下秦恩、莲子，还有好心的白发老者在这里。 “谢谢你了，老先生。” 不是啥大错误大误会，但能避免一次麻烦的交锋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无妨，小事罢了……” 满头银发的老者平静的说道：“子债父偿……可惜老夫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些了。” 子债父偿？ 秦恩听到了不能忽视的关键词。 “老先生，难道你的儿子……” “不，不是儿子，严格来说是女儿……”老者打断秦恩的话，一顿一顿的说：“不孝女魂魄妖灵。” 银发马尾的双刀女武士……曾经服务于八云紫，但在死亡后却被魅魔给其服务的半灵剑士：曾经将秦恩和红魔馆众人打入了地底世界的强大武士！ “魂魄妖忌？” “正是老夫。” 老者的身份昭然若揭，培育出魂魄妖灵、魂魄妖梦的强大剑士，在数百年前活跃的半灵剑士魂魄妖忌，就是面前这个穿着单衣、在树下舞剑的和蔼老人。 “我曾经给八云紫工作，听闻过白玉楼的事，也听闻过其属下魂魄妖梦……但我记得你好像是，病逝了？怎么还会……” 魂魄妖忌叹着气说：“妖梦已经长大了，幽幽子大人也有了主见，老夫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呆在那里了，因此找个借口隐遁山林，在这个村庄内生活。” 隐遁，说的也算正确。 魂魄妖忌全身上下都极为松懈，没一点霸气，也没曾经传说的那样暴躁的脾气。是隐遁山林后修生养性带来的变化么？ 银发的老者比起武士，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又有点矛盾，毕竟没有农民会有这般气质。 “老夫倒是很好奇，你为何会来到这里？” “我说我退休了，老爷子你信么？” “退休？你的年龄有些太小了点……唉，罢了，不管你来这里是真退休假退休，八云紫和冴月麟觉得你没问题，你就肯定没问题，老夫就不多管闲事了。” 银发的半灵剑士看向秦恩与莲子，露出一丝符合年龄的慈祥笑容：“看你们应该是从宴会内走出来吧？陪老夫四处走走怎么样？” 莲子欲言又止好像要说啥，但是秦恩却制止了她：“没问题，魂魄老先生。” 秦恩是一点都不介意对着年龄外表都很大的老头老太太客气，老人开心了，麻烦自然少，没准会得到点人生经验呢？反正口头上谦逊点不吃亏。 “唔，明明我只想和秦叔散步的……”宇佐见莲子的声音一点都不小，自言自语嘀嘀咕咕的声音谁都能听到。 “哈哈哈哈。”魂魄妖忌中气十足的笑着，一点也不介意：“真是个爱缠人的小孩子啊，简直跟妖梦小时候一样。” 秦恩瞪了眼莲子：这丫头虽然身材变好了，可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有点控制不住她了。 “这是好事，年轻人……这说明她很信任你！好好保护她，别让她失望！” 魂魄妖忌看似平常的话语内，隐藏着一丝秦恩才能听懂的酸涩与沧桑。 魂魄妖忌，魂魄妖灵，魅魔的叛乱平息，八云紫肯定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已经满头银发的魂魄妖忌，拿出那几乎生锈的太刀，站在死而复生的女儿面前，挥下刀……砍刀她的头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秦恩不知道，他不想问……而且，他一辈子都不想体验那种手刃亲人的感觉！ 永远的！ 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