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醉心于虚假王冠的愚者
来自腹部的饥饿让小兔姬不耐烦的从睡袋当中爬起来，从自己的帐篷内努力搜刮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翻箱倒柜只是找到一大块都能将人给打晕过去的rou干，这让小兔姬有些生气。 往日里，身为人间之里警备队分队领队的她，吃的虽然算不上是山珍海味，但也绝不是这种rou干能比拟的，可是现在人之里的毁灭让一切的资源都被摧毁，全部都要从头开始。 “真是够了，这种日子……！”小兔姬愤怒的自言自语道。 那天秦老板走的时候她没有在那个地方，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那群人做出来的蠢事，小兔姬当时恨得捶胸顿足，她搞不明白，怎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些蠢蛋去测试别人的底线呢？ 但是抱怨是抱怨，她早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倒出暖壶里残余的温水，用下面的属下孝敬来的加热剂让其重新沸腾，等水温差不多的时候再将一些材料扔进去，等这坚硬的rou干变成能让人接受的程度。 虽然过去好几个月，但是情况并没有太多的好转，帐篷仍然在，但是房屋都没有建立起来，因为该死的地震还是偶尔会来几次，糟糕的天气会将灾民们的努力瞬间摧毁，这让许多人都开始放弃徒劳。 只有等待真正平静的时候才能重建家园，光是现在还能保持去种田，维修下水道，维持卫生条件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毕竟幻想乡内没有任何工业基础，只要来稍微大点的灾难就要重头开始。 不是因为幻想乡的人没有任何累积，人之里如此的不堪一击，是那位妖怪们希望看到的景色，宁可让人类不断的在灾难当中折磨无数次的重生，也不希望看到个能经历灾难考验的人类部落。什么经济繁荣，那只是妖怪贤者觉得总是维持现状原地踏步不好，开心的时候扔几块骨头让狗摇几下尾巴，你真以为自己当家做主人了？别做梦了！妖怪真的是照顾人类关心人类，这个人之里就不会这么不堪考验，那些有着雄心大志的革命者也绝对不会在第二天莫名其妙成为尸体被挂在树上任凭乌鸦雕琢。 真正能算的上繁荣时期的，只有秦老板开酒店的时候带来的那个阶段。有着妖怪贤者背景的秦老板做事不会受到妖怪贤者的忌惮，那段时间人之里才像是一个真正繁荣起来的人类村落，可惜，全都被该死的地震给摧毁了。而秦老板好心去联合妖怪山与永远亭搞来的人道救援队伍，却又被一群蠢蛋给毁掉。 “咳咳咳，可恶……若是当时我在的话，我绝对要拿机关枪将那群混蛋全都给突突掉！” 小兔姬咒骂着撕咬味道不怎么样的rou干，它的味道糟糕到极点，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将其吃下去——永远亭和妖怪山给的人道救援早就结束了，小兔姬不由得有些怀念那些罐头了。 可惜，早就没有了，小兔姬沮丧的消灭完自己的口粮打开帐篷的小窗户，看向外面发觉今天的天气很好——这让小兔姬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这段时间天气开始变的好起来，地震再也没有发生过，望着那落下的太阳，小兔姬用手中的铅笔将将今天的日子涂黑，赫然发现足足有快四十五天的时间没有再发生地震和大雪，现在甚至连一点稍微大些的风都没有。 这很不符合这个季节的温度，小兔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天气变的如此好：上次的糟糕天气那都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情，若是再持续一段时间的话，或许人类能重新建立家园呢。 胡思乱想的小兔姬突然听到沉闷的声音，作为枪手的她感官要比一般人敏锐许多，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她不由得看向自己手中仍然在坚强运转的手表，有些惊愕的说道：“没想到比往常更早一些啊。” “回来了，回来了，雪大人回来了！” 而在她这么说完以后，整个营地：由无数的帐篷和少数的粗劣楼房形成的营地传来欢呼的声音，宅在帐篷内的人走出来。 小兔姬叹口气，也走出自己的帐篷，跟着保护自己的心腹走出去，迎接那位雪大人。 她才出现了，在众人的瞩目下出现，她的身后有着一辆运载着猎物的车子，上面载满人类最需要的物资，还有…………俘虏。 没错，俘虏……小兔姬的目光看向营地黑暗的方向，在那里有几个衣不蔽体的妖怪在缩在那里瑟瑟发抖，他们的身上缠绕着铁索，他们是整个营地最廉价最好用的劳动力。没有一个人将他们看成是能沟通的妖怪，在黑雪强势的策划下，妖怪居然一度成为人类的奴隶，这代表的意义是极大的，虽然以前关系一度缓和过，但是这一切也都因为天灾而被撕扯的粉碎成为一文不值的抹布。 有俘虏就有劳动力，麻烦的事情自然有俘虏去做，然后人类堆压的黑暗欲望能得到发泄，小兔姬知道，一些漂亮的人形妖怪少女在营地当中有着极高的价格:与最强壮的妖怪有着同等的价格。 那价格为何那么高，不用想都知道。 有些时候，猎人和猎物的差别并不算很大……在这个时候人类也能红着眼睛狩猎妖怪，毕竟早在几千年人的人类祖先不是都曾经那么战斗过嘛。 食物、物资、奴隶，这给黑雪带来极大的威望，她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原本属下那欣喜的神色，小兔姬觉得很不是滋味，哪怕是自己身边的心腹也有些异样的神色，她觉得，好像这个时候整个人类当中的民心都开始向着那个小萝莉倾斜了。 那个黑雪，没有一日例外……她整天都带着人类部落当中的青壮去狩猎魔兽，去从妖怪那里抢劫物资，公平的将其分配给每个人。那可是将脑袋挂在腰上的危险工作，人类的生命十分脆弱的……或许仗着武器和气势可以压倒妖怪，但是每次出征都多少有些损伤，黑雪绝对不会例外，她虽然是混血，但是她比正常人强不到哪里去。心脏受伤会死，三餐不吃会饿的头晕眼花，流血过多也会遇到危险，之前几次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满身是血的黑雪被抬回来的时候，哪怕小兔姬嫉妒也不由得承认——她不能倒下。 毕竟，能有勇气带着人类去抢劫妖怪、像是智者那样分配物资让整个营地以井井有序方式运动活动的人，只有黑雪，或者说只剩下黑雪。 于是，不知不觉的时候，黑雪就有如此的人望，她数次出生入死获得的东西，她的功劳形成一本账在每个人的心中，哪怕是小兔姬也无法昧着良心忽略掉。 当一车又一车被剥的只剩下少量遮羞布料的妖怪被黑雪的家臣牵着绳子拉出来的时候，气氛就开始变的热烈起来，载满车子的物资换来群众们的狂呼，少量人的牺牲被巨大的收获给屏蔽，尤其是当黑雪亲自将多出来的补偿给牺牲家庭的时候，这一点阴霾都开始消失不见，看着这比以前都多数倍的物资被卸下来，从头到尾，小兔姬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因为嫉妒吗？ 不清楚啊……当小兔姬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场地已经清空，骑着马的黑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着什么。 小兔姬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这大概是因为那话太没有营养的问题被自动跳过，当那段话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小兔姬才扯出一副笑容，然后身体做出反应，亲自给黑雪牵马走在勉强能算是道路的路上。 欢呼声更大，这估计是那些人将黑雪客气的话语给当真了吧？小兔姬像是人偶一样做出面具般的假笑，像是卑谦的仆人那样给这位雪大人带路，当抵达地点的时候，宴会早就准备好了。 虽然这在往日里充其量只是算是吃饭的程度，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是很难得的洗尘宴了，专门迎接这些带来物资改善人类生活条件的人准备的小型宴会。随后下马入座，物资勉强只是够，大部分人都是席地而坐……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或者说，那些挑剔这些的小白脸们要么在狩猎的过程战死，要么就是开始成长。 黑雪和小兔姬这种身份的人在现在的人类群体当中算是高官，或者是仅存下来的几名高官，原本小兔姬的上司：人间之力警备队长，早就死掉了，因此也只有小兔姬和黑雪才能享受进入营帐内的待遇，在那里面装着的才是勉强像样的饭食，比起之前偷偷吃的那些rou干要好很多很多的饭食，小兔姬在稍微跟黑雪谦让一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的享受起来。 就算入夜外面吵闹的声音很大，但是比起往日的夜晚要热闹许多，篝火搭建起来，年轻人们尽情的享受着投怀送抱的美人，孩子们贪婪的看着美食，老人们相对安静一些，坐在一起讨论未来的事情。 “已经快持续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发生地震了，灾难估计不会再次发生了，人之里的重建工作，开始进入正轨了吧？”黑雪却没有那么多的胃口，而是坐在那里晃着杯中的葡萄酒，如此的问道。 小兔姬本不愿意跟她说什么，但是现在身份地位早已经不同，她勉强的将嘴里的东西消化掉，换成正经的模样去说：“差不多了，你带来的这些妖怪奴隶能消耗一段时间，估计能建起一些像样的东西。” 消耗，没错，那些妖怪奴隶都是消耗品，人类没有那么多口粮给妖怪，让他们迅速建立起要紧的建筑，然后糟蹋糟蹋就直接给处理掉，这才是奴隶们的正确用法。小兔姬心中不由得觉得讽刺，为什么，在一次地震后，人之里为何突然变成奴隶社会了？这种堕落的变化，估计让那些外界人极为不喜。但是到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外界人，死的要么死，剩下来的那些人变的恐怕跟外面狂欢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至于那些妖怪和人类组合起来的家庭：他们在人类部落产生这样倾向的时候，就偷偷带着自己混血的孩子离开这里，而剩下抱有一些不该有期待的人，也受到排挤被赶出去了。 “你去妖怪部落狩猎的时候，恐怕遇到我们自己人了吧？” 小兔姬渐渐没有用餐的念头。 这是因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某个女性妖怪的面孔，那个妖怪小兔姬无疑见过。打开窗户稍微向着外面看：那个熟悉的妖怪妇人正双手抱着膝，麻木的、用着不理解的眼神看着那群狂舞的人类。 “你为什么对那个妖怪印象那么深刻？”黑雪面无表情的询问着，而因为她的话，小兔姬也陷入回忆当中，缓缓的说道：“因为她的丈夫和她曾经在我家对面开个按摩店，每次工作完毕后我总是喜欢让她给我推拿几下的，我很喜欢她的手艺，她的技术很棒……不比永远亭的那些中医差，她的儿子曾经也在我的警备队里当差，我自然印象深刻。” “既然你喜欢，那我就将她送给你了。”黑雪仍然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稍微跟外面的人打个招呼，下面的人就将那狼狈的妖怪女人带到小兔姬的面前，小兔姬万万没想到黑雪居然会将她带自己面前，看着那个狼狈的妖怪女人，小兔姬身体不受控制的上前看着她的眼睛，确认着她的身份，只是刚刚靠近那个女人却是看到了小兔姬，抓着她的袖子用干涩的声音问道：“我儿子呢？” 不对，原本她的声音很甜美的，妖怪的寿命很长，她们的外貌比人类也好看许多，能变成人形融入人类社会的妖怪往往都不会长的很差，但是这干涩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吗？ 她的手臂却紧紧抓着小兔姬的袖子，直到小兔姬面露痛苦的神色，而这个时候那个牵着这个妖怪的警卫一脚踢中这个妖怪女人的肚子，疼痛让她松开手，小兔姬拉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臂已经微微发青了。 “我问你，人类……我儿子呢？” 往常，她都是叫自己兔姐的……这陌生的人类称呼，让小兔姬觉得十分异样，尤其是在听到她责问的时候，她顿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再问你一遍，人类，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不是在你的手下当差吗？他在什么地方？让他见我！” “他…………”小兔姬偷偷的看向黑雪，那个小女孩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看着自己窘迫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似的。 小兔姬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少年，尤其是当那个少年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被扒光身体，像是那些奴隶一样，脸上还被刀刻上杂种两个字被活活虐待致死的人。 小兔姬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他好歹是自己属下，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扔到奴隶堆当中的，究竟是谁做的，完全不知道……当小兔姬要调查的时候，那些人类属下往往都是敷衍了事，这让她极为愤怒。 “………………他牺牲了。”压抑住愤怒与悲伤的小兔姬，给这位已经沦为奴隶的母亲，一个‘恰到好处’的答案。 “呸！”但是这个答案太勉强了，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存在，妖怪女人恶狠狠的吐出口中的污物，它落在小兔姬的脸上，而小兔姬却已经恢复理智，面无表情的将她敲晕。 在将警卫赶走后，小兔姬才擦掉脸上的污物，向着黑雪问道：“她的丈夫在什么地方？将她丈夫带来，那样情绪多少会安定一些。” “我已经杀了。”然而黑雪的回答却让小兔姬呼吸不由得一滞，觉得自己没听清的小兔姬挖几下耳朵，用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黑雪问道：“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那些人我已经杀掉了，他们身为人类，不为这个集体做贡献，他们在选择跟妖怪结婚成家并且离开这个集体那个时候，就不是自己人了。” “你…………” 就在小兔姬打算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帐篷外面突然传来呼喊的声音，那是无数人呼喊着某一个人的声音，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小兔姬一瞬间就捕捉到黑雪眼中的陶醉之色。 她从席位上起来，拿出装着葡萄酒的酒杯，在路过小兔姬身边的时候说道：“我回来会给你一个解释。”然后走出门外，而外面的欢呼声音在黑雪走出来的时候变的更加剧烈。 “黑雪大人！” “黑雪汗！黑雪汗！” “万岁，万岁！大汗万岁！” 狂热的、热情的呼喊，在永远亭与妖怪山等妖怪放弃之后，黑雪的努力换来成效，她获得人类群体最大的尊重，这种狂热统一的呼声让小兔姬不寒而栗，在这样的呼声面前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黑雪汗？大汗？小兔姬不是文盲，这个词她明白，是古代游牧民族称呼领袖的声音，这个声音打破小兔姬一直以来的不真实感，她明白这违和感和不对劲的地方是来自于哪里。 “诸位，饮胜！” 黑雪的声音不是特意吼出来的，但是小兔姬相信，她的声音每个人都能听到，毕竟，这是在这个时候统一民心的领袖发出的声音。 小兔姬的脑海变的越来越清明，原来如此，自己一直有不真实感的原因是这个。 她不由得想起秦老板：那个曾经一度在人之里内颇有些名气的秦老板，他本来有机会获得这样荣耀的，光是拯救被红魔馆囚禁的那些孩子就能给他换来巨大的声望。 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做，他一点经营的念头都没有，不仅仅没有用其抬高自己的地位，反而开始销声匿迹般的过自己的生活。 这还不止一次，一次错过还能说那人粗心，但是那个人有很多的机会……建造起那个酒店让人之里一度繁华的那个时期，他又有第二次能将整个人之里整合一次的机会，可他始终没有那么做。让人纳闷啊，明明在妖怪那里都有很强的声望，只要稍微表态一些，那个最强大的妖怪山首领估计都会发来贺电恭喜秦恩，给他外交上的支持，不过就算是那个绝佳的时期都不去做，那原因呢？ 真的是因为秦老板没有目标的事情吗？不，那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没有野心，小兔姬能感觉出来那位秦老板有些时候眼中燃烧的斗志与渴望。 他比一般人都知道幻想乡的黑幕！最起码，在这件事情上……那个男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想到这里小兔姬手脚冰凉，但是原本紧绷着的压抑心灵却突然冷静下来，紧绷的神经放松起来，这个放松让她脸上出现细细的汗珠，而随后黑雪走进来，看到的是满头冷汗的小兔姬。 刚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小兔姬却是摇头说道：“不用了。” “你不是要听我的解释吗？” “只要您将人之里警备队长的身份给我——我只要那个位置，你给我那个位置，而你在那个时候将会成为人之里当之无愧的可汗——不，或者是，王。” 黑雪惊愕的看着小兔姬的表态，眼中掠过一阵得意的色彩，尤其是小兔姬亲自单膝跪下的时候，这种得意变的更明显：或许她自以为很隐蔽，但是小兔姬何等的老于世故，怎么可能读不出来呢？ 哪怕她用宽宏大量的大人物般的话语宽慰小兔姬都没有让她忘记从眼中捕捉的情绪，但是对此小兔姬却也没有什么反应，仿佛真的是没看到似的向着黑雪宣誓：“愿为大汗效死。” 收买小兔姬，虽然不过是锦上添花，但这却让黑雪最后的一层阻力都消失不见。 黑雪全身都觉得很舒服，一直以来自己的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跟那个秦老板妥协，跟那么多人妥协就是为了它啊！ 她小小的身体里装着的全都是野心，所谓的营养也全都扔给野心了，这也是她一直没怎么发育的原因（口胡）。 但不管怎么说，黑雪的目的是达到了，至于警备队长的位置？没什么大不了的，给她就给她，她现在已经有了人望，到时候要修改警备队长的权限，简直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黑雪眼里的敌意与杀意开始消散：若是小兔姬再那样躲避黑雪，那最终的结果她会变的跟上一任警备队长一样。 黑雪看向小兔姬的眼神是厨师看砧板鱼rou的眼神，但是小兔姬偷偷看向黑雪的眼神，却是在看死人一般。 像是在看着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