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醉酒
红酒的后劲开始慢慢地升上来了,她开始感觉到四肢开始不是自己的,似乎有根无形的线穿进她的身体,有人正在控制着这些线,她仿若一个提线木偶,手脚被牵动着。【】 完全使不上力气,握着醒酒器的手蓦地垂下,撞到自己的大腿外侧,“痛。”她吃痛地皱了皱眉,然后又提着器皿晃到眼前,“为什么不给我酒喝啊?” 那双早已经布满猩红的血丝的眸,环顾了一圈,毫无焦距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定在身边某人完全黑掉的面容上,只是停顿了几秒后,她有些不屑地“切”了一声后。眼眸回转,又扫过一圈,最终定在了沐云的那张惊魂未定的脸上。 “喂,你。”哐一声,醒酒器往桌面落去,可能是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器皿并没有落向她以为的位置,而是撞向了布在她前面的碗碟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被突然的外力作用下,小瓷碗猛地倾斜了角度,摔向放置在下面的餐盘上,紧接着因为惯性的作用,小磁碟划着圆的弧线朝桌沿滚去。 傅冰倩想要挽救,却也只是颠到了碗沿,小瓷碗又随着她的力道,上升了一个高度后,总算落到了地面。 散了一地的碎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收拾,我来收拾。”她嘴上喃喃着,想要弯腰去拣。此刻头的重量似乎重过身体的重量,一个重心不稳,头险些栽了下去。她急切地想要稳住身体,又因为用力过猛,一屁股坐了下去。第一时间更新 痛,也是只一下,她只是皱了皱眉。又用双手强撑着蹲了起来,伸手想要将那些四处逃窜的碎片捡起。 赫然,一双修长好看的手闯入她的视线。 她扬起一个甜美的笑,顺着手的方向上移,“谢……”才说了一半的话,被她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去。 “你谁啊?我说过要你帮了,你不要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好吗?走开。”她的手就那么夸张地在空中挥舞着,却没有触到那双手一星半点。 廖天磊没有出声,大掌扼住她的手臂,想将她从地上扶起。第一时间更新 这次,傅冰倩很精准地将他的手拍掉,“求求你行行好,能离我远一些吗?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霸道,这么自作主张地控制我的人生,为什么?”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悲恸。那双瞪着廖天磊的双眸,张得很大很大。可还是有氤氲水汽朦胧了她的眼眸。她叫得大声了,惊动了早已酸胀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水汽的重量,一大串一大串如水晶般透亮的液体,滚落至脸颊,顺着她秀美的弧度,汇聚到了下颌。滴滴坠落,宛若珍珠洒落玉盘,飞溅开来,扬起一室的尘埃。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双手掩面,再度蹲了下来。 像是在努力地隐忍,声音在断断续续地隔着指缝传了出来。只是那副瘦削的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宛若秋风下吹颤的树叶,拼尽全身的最后力气,想要固守在枝头,怎耐这落叶太无情、太猛烈,刮得它只好认命地随风飘落。它在风中颠簸着,左右颤抖,划着弧线,最终还是落向了地面。那双一片落叶的哀叫、那是一片落叶的不甘、那双一片落叶的无奈。 “嫂子,不用你捡,一会儿会有服务员来清理的。”李皓宇站了起来,弯下腰劝说着傅冰倩。 “不要管她,让她呆着。”正阴沉着脸坐在位置上的廖天磊,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下。张开岑薄的唇,幽幽地开口了,只是那声音却渗透着来自地狱的阴暗与潮湿,仿佛是滚在他的舌尖,从齿缝中一个个的蹦出。 是的,他怒了。 彻底的怒了。 这又叫他怎能不怒呢,自己的妻子,他却不能完整的拥有。不仅是她的第一次,甚至是她的心都早已经飘远。为什么她要对他这么吝啬,连心底小小的角落都不愿留给他。大掌在桌下紧攥,关节上的凸起,就想是一个个小钢珠从手背上凸起,一跳一跳的。修剪完美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rou了,却敌不过他心上传来的痛。 他似乎听到了来自心底的声音,就像是躺在地上的碎片一样,从上至下、从内到外地一寸寸裂开,残缺不全。 “云,叫侍员上酒。”姜尚源看了一眼沐云。 是啊,酒,就是个好东西啊。特别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它可以麻痹一切,消融一切。 此时,傅冰倩需要它,廖天磊需要它,就连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需要它。 酒,一听到这个字,傅冰倩如梦初醒,从地上站了起来,掠起酒杯,“来,喝酒。”握着酒杯的手往前伸了伸,想要跟他们碰杯。却发现他们的酒杯干净如初。 她不好意思地牵了牵嘴角,“对不起,刚才都被我喝光了,再上一瓶吧。” “啊?哦,好,好,好。”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沐云像是想到了自己,他的眼里也掩藏着悲戚。听到叫他上酒,他才犹如大梦初醒般,声声伊诺着。 这才抬手按了按桌上呼叫的按钮。 很快,一直站在门口待命的侍从,轻轻地扣了扣门板,然后扭动门把走了进来,“请问,有什么吩咐。” “再开一瓶红酒。”沐云说道。 “好,请问还是这种二十万一瓶的吗?”侍从恭谨地再次确认。 “嗯。”沐云点了点头。 “咳、咳、咳。”正仰头想喝尽杯底红酒的傅冰倩,一听这数字,一口酒没咽下去,却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眸,手上的动作顿在了空中,再次确认道,“多少一瓶?二十万?” “是,是啊。”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还没有见过那个客人对价格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反应,让侍从都有些无所适从了。 “要不要这么奢侈啊?”傅冰倩将酒杯拍在了圆桌上,这次很精准,就是她想落下的位置。然后皱着眉头,眼眸危险地眯了起来,眼缝里的光猛地射向沐云,“有那么多的钱,做些慈善不好吗?干嘛要浪费在餐桌上啊?你知道二十万对那些贫苦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嘛?也许是他们好几年的口粮了。” 傅冰倩今晚就是想痛痛快快的发泄自己心底的怒火,要不然她怕自己会被那把怒火吞噬,点燃,然后燃烧殆尽,化成一缕灰烟。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听到廖天磊,拿自己的家人威胁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会这么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对这个理由会这么的排斥,会这么的痛恶。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而且,她也不想知道。 “我们有做慈善,一直都有在做。”对于傅冰倩莫名将怒火燃向自己的沐云,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他只能呆呆地回答。 “老板,酒还上吗?”即使是突发的状况,但对于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还是快速从呆怔中反应了过来。 沐云看看廖天磊,他没什么反应。再看看姜尚源,李皓宇,他们同样没有反应。他只得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两个手指头,甩了甩手腕,示意侍者出去。 傅冰倩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眼睑好似灌了铅一般,重得好像一座山压下来似得。阖上了,她又挣扎着想要睁开,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打开了一条缝,最后只得认命地再度阖上,一头栽向了桌面,便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留下一桌本市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 只有廖天磊,首先有了反应,骨节分明的手挎进裤兜,摸出那只刻有他名字的手机,按了一个健,电话便拨了出去。 “嗯,来云贵轩。”他的声音很沉,却翻滚着汹涌的怒气。 “夫人,酒喝醉了。”没等到那么有答复,便将手机合上。然后吭一声,滑了弧度落向餐桌。 一双深邃的琥珀色浅眸,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作用下,变得湛黑,像是一潭探不到底的深海,那里旋着一个圆,像是一个无底洞,又像是正在积蓄着可怕的浪,只需要稍稍一点力量,便能掀起万丈高,将这个世界倾覆,将一切毁灭。 这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见到廖天磊有这样的眼神。 他们知道,也许默默陪伴,是此刻廖天磊最需要的。仿佛时间就这样静止了似得,一秒、两秒、一分、两分,缓慢而快速地流逝着。 哐、哐、哐 门上再度响起敲门声,这次是王琳。 “总裁。”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用清淡的嗓音唤了一声廖天磊,然后还不忘跟其他在座的三人点头示意。 而廖天磊的一双眼睛却都关注在那个趴在桌子上的人,“把她送回家去。”他没有转头看王琳一眼,声音很轻地吩咐道,像是怕吵到正在熟睡人儿,怕惊扰了她的梦。 回家,这个词让王琳的心像是被蜜蜂狠狠地蛰了一下,很痛,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她是个跟傅冰倩完全相反的人,她懂得隐忍,懂得如何去粉饰自己的不快,她点了点头,一脸平静地朝傅冰倩走去。 ...